伶舟羽登时摇头道:“前辈是我四绝门中高人也好,不是也罢。但终归经您指点,我才能练成这门神通。向您磕几个响头,也是应当。”尹千行一怔,旋即默然,过了好半晌他才拍手赞道:“似你这般心胸气度,理应成为一代宗师。”伶舟羽嘿嘿笑道:“前辈过奖。”二人正说着,忽听杨妙妙道:“你这小子比是不比?若是不比,我趁早就回去就是。”伶舟羽剑眉一轩,笑道:“自然要比。”
杨妙妙冷笑道:“若是要比,就快快排兵布阵,老婆子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胡闹!”伶舟羽悠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妙妙冷哼一声,取过黑子布阵去了。尹千行见了如此,忍不住叮嘱道:“伶舟贤弟,你莫要瞧杨大嫂乃一介女流,她博览群书,于兵法一道研究颇深,你可要多多小心。”伶舟羽微微一笑,手中白子顷刻间尽数点亮。他道:“前辈勿要担心,看我怎么破敌就是。”
伶舟羽自从尹千行传授口诀之后,便改口从尹兄而成前辈。尹千行听了,虽然颇觉不爽,但也不好多言,只得纵身一跃,回到众人身旁。他刚一落地,便听卓聘婷担忧道:“这呆子看书虽多,却从未上过战场,也不知能不能行。”尹千行笑道:“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我瞧伶舟公子神色悠然,应是有必胜之心。”卓聘婷点头道:“这呆子虽然迂腐,但却聪明的紧,连师父也夸他天资过人。”尹千行笑道:“这就是了,所以还望卓姑娘宽心。”卓聘婷幽幽一叹,心中忖道:“这呆子嘴上不说,但心中还是十分想那方碧倩。若他赌斗输了,自此以后不能借酒消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如此一想,心中倒有几分盼着伶舟羽输掉比试。但她又不愿见伶舟羽当众出丑,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好不纠结。卓聘婷正思来想去之时,忽听兰艾道:“快看,那书呆子有动作了。”众人听闻,眼神均是一亮,仔细向伶舟羽瞧去。见他矮身俯在沙地之上,似是在布置什么。再瞧杨妙妙,她却是拈手棋来,动作空灵飘逸,那黑子各个借着她超凡修为,硬生生印在沙上。
这二人动作一俗一雅,反差极大。兰艾不禁啐道:“这书呆子,动作怎的如此难堪?”卓聘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她心中忖道:“这呆子平日里饱读圣贤书,行事动作无不风流儒雅,怎的今日大反其道,竟娄身摆阵?”她心中存有疑问,见众人神色也似有不解。无奈之下,只好看下去,才能知道这伶舟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柱香时候转眼便过,听杨妙妙冷笑道:“伶舟公子,不知你摆没摆好?”伶舟羽此时满身黄沙,他一抹脸笑道:“已经好啦!”杨妙妙冷笑一声道:“那咱们便开始罢。”说着,她也不等伶舟羽回答,又开口道:“易公子。”易子饮一怔,抱拳道:“晚辈在。”杨妙妙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易公子可否答应?”易子饮正色道:“前辈但说无妨,子饮照做就是。”杨妙妙笑道:“那就多谢你啦!”说着,她顿了顿道:“我瞧易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读过兵书之人。”
易子饮点头道:“晚辈确是有所涉猎,但大都浅尝辄止,不敢妄言。”杨妙妙对易子饮印象极好,此时也不再板着面孔,而是展颜笑道:“深也罢,浅也罢。只要易公子肯做一回裁判便是。”易子饮一怔,旋即道:“晚辈定当尽力而为。”伶舟羽微微一笑道:“杨前辈,你可知他乃我结拜义弟?”杨妙妙冷笑道:“那又如何?”伶舟羽笑道:“您既然知道,也不怕子饮偏向于我么?”
杨妙妙还未回答,便听易子饮义正言辞道:“你与杨前辈公平赌斗,我自然不会偏颇于谁。”伶舟羽虽猜到易子饮该当如此,但听他如此坦言不讳,不由得心中暗恼,低声骂道:“这呆子!”杨妙妙见伶舟羽非但没有将自己一军,反而搬石砸脚,忍不住冷笑道:“易公子已替我回答,伶舟公子可还满意?”伶舟羽狠狠瞪了易子饮一眼,哼而不语。
易子饮见自己被瞪,心中自然如明镜一般。但他另有计较,忖道:“我若能借此机会向这二位前辈示好,将来他二位必能承情与我出世,若能阻止澄玄,避免神州生灵涂炭,这才是功绩一件,相比之下,二哥不过是戒酒不饮,乃是小事一桩。就算二哥一时气我,改日待他气消,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必会理解于我。”他心念数转,已定下主意,暗暗想让如何才能让杨妙妙赢。
伶舟羽吃了暗亏,还道是易子饮迂腐不通变故,哪知易子饮早已将此事看得通透,已将他卖了。他冷笑道:“既然前辈方才让我,那我便先下手为强了!”说着,他大袖一挥,骤然黄沙肆起,遮天蔽日。杨妙妙冷笑瞧着,静静不语。待黄沙消逝,归于平静。伶舟羽的棋阵这才映入众人眼帘。见他棋子杂乱无章,东一撮,西一堆的放了满盘。但凡有些兵法常识之人瞧了,无不暗暗皱眉寻思道:“这等排兵布阵,无异于自寻死路,看来这一阵伶舟羽必败无疑。”
杨妙妙瞧了,忍不住笑道:“伶舟公子,这便是你布的阵法么?”伶舟羽得意道:“杨前辈可有什么指点么?”杨妙妙强忍笑意道:“伶舟……伶舟公子布置巧妙,我可不敢指教。”伶舟羽一反往常谦虚之态,得意笑道:“我猜也是如此。”杨妙妙一怔,旋即抿嘴笑道:“既然如此,还请伶舟公子过目我的阵法。”她流袖一挽,脚下风沙登时幽幽散去,显出棋子。尹千行瞧了,不禁乍舌道:“洛书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