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羽一怔,迟疑道:“这……师父有命,说我不可妄学其他门派修为。”尹千行道:“这哪是……”他此话只说一半,登时住口不言。见他眼珠子一转笑道:“这倒并非其他门派修为,而是我这在这千年来无聊之时想出的一门运气之法,我眼下将其传授于你,也并非要你拜师,只是图一个切磋罢了。”伶舟羽默然片刻,点头笑道:“既然尹兄美意一片,那小弟倒不好拒绝了。”
尹千行笑道:“本该如此!”说罢,他便将几句口诀简要给伶舟羽说了。伶舟羽凝神倾听,面色忽喜忽忧,似是体味心法。待尹千行将长长口诀说完,伶舟羽抱拳道:“劳烦杨前辈在此稍候,小可先试试心法。”杨妙妙嘿笑道:“临时抱佛脚,亏你们二人想的出来!”尹千行哈哈一笑道:“总比不抱来的强。”杨妙妙不以为然摆摆手道:“学便学罢!反正咱们此处没有时间一说,快点慢点,也是一样。”
尹千行笑道:“那还要多谢杨大嫂开恩了。”杨妙妙哼了一声,却不再言。尹千行微微一笑道:“伶舟贤弟,你还等什么?还不加紧运功?要杨大嫂等久可是不妙。”伶舟羽点头道:“尹兄说的极是。”话音未落,伶舟羽已盘膝坐下,他口中微微动作,似是默念口诀。只见他脸色一阵明暗,显然已在运功行法。
众人瞧在眼里,无不纳罕。易子饮与这尹千行在狱目山曾交手一回,明白这尹千行当时与自己对上并未全力而为。是以深知这人修为高深,伶舟羽能得他传授几句口诀,自是受用无穷,他不由得为这二哥暗暗高兴。半个时辰,如过眼云烟,在弹指间便匆匆流过。伶舟羽忽然一睁眼,高声大笑唱道:“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弓摧宜山虎,手接泰山猱。酒后竞风彩,三杯弄宝刀。”他歌声传到众人耳中,竟是隆隆作响,易子饮兴奋想道:“听二哥歌声,他的真元修为竟已不弱于我。”
杨妙妙面色微变,心中感叹道:“这小子悟性竟有如此之高,仅凭几句口诀就能登堂入奥,隐隐有一代宗师风范。”谁知伶舟羽忽然面色一肃,噗通跪倒尹千行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尹前辈点化之恩。”尹千行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说着,他伸手去扶伶舟羽臂膀,想要将他拉起来。谁知他拉了几下,这伶舟羽竟然如磐石一块,巍然不动。尹千行不由得赞叹道:“好小子!”
伶舟羽正色道:“前辈不必骗我,你方才所传口诀,正是晚辈多日苦恼,百思不得其解症结所在。若无前辈点化,晚辈绝然练不成此等神通。”原来,伶舟羽虽自琴棋书画四绝门的武学中领悟出一门旷世奇功,但他自己领悟,总是有些瑕疵。偏偏这些瑕疵正巧均在这门功夫的重要之处,是以导致伶舟羽虽然练成此功,可连这门功夫的十之五六,都难以发挥。
他平日里好文恶武,这等瑕疵缺陷倒也不怎么在乎。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行人为救易子饮,横穿神州,一路上艰难险阻,恶斗或现。他伶舟羽作为唯一一名男子,自然肩负起莫大职责,这才让他深知修为的重要性,渴望将这门神功彻底练成。可无论他如何暗自钻研,总是棋差一招,难以理解其中真谛。就算众人福大命大,成功闯入了这狱目山。这个念头在伶舟羽的心中也丝毫没有褪去。
他一面装作若无其事,谈吐风流。又一面暗自发奋,潜修神通。旁人虽然不知,但他心底压力,却是尤为巨巨。方才烦闷之际,这才与杨妙妙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出人意料的赌斗三场。但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苦恼他多日的问题,竟被尹千行几句口诀轻巧化解。如此一来,伶舟羽不由得心底极是激动,他当即跪倒于尹千行面前,连磕三头,这才微微平复心情。
尹千行一拉伶舟羽,见他还是纹丝不动,登时喝到:“好小子!起来再说!”伶舟羽一怔,这才发觉自己不经意间用上神通,竟似炫耀一般。他当即收了功法,被尹千行拉起。尹千行拍拍伶舟羽肩头,大笑道:“你不必谢我!能练成这门神通,乃是你的福分,我不过顺水推舟,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伶舟羽正色道:“前辈何必过谦!您能抓准症结,点化我修为之弊,自然是我四绝门之前辈高人,晚辈伶舟羽向你拜上一拜,也是应当!”卓聘婷闻言一震,惊道:“莫非这尹大哥是咱们四绝门的前辈?”
伶舟羽点头道:“绝计无错。”卓聘婷也登时跪倒,拜倒:“卓聘婷见过前辈。”尹千行不由得苦笑道:“若是我知传你这几句口诀,竟会引出如此多麻烦之事,我倒不如不传。”伶舟羽正色道:“这怎是麻烦?能得见门中前辈,乃我二人福分。”这尹千行自入这狱目山,虽与村中之人相处甚笃。但唯独对前尘过往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武陵修虽与他关系最为要好,但也不知他的底细。
武陵修听见几人谈话,不由得乍舌道:“尹小子,你当真是那什么四绝门人?”尹千行默然片刻,摇头微笑道:“我不是。”此言一出,伶舟羽登时道:“前辈何苦隐瞒?”尹千行笑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四绝门人,你那段口诀,我也不过是从一位老朋友处听来的。”伶舟羽一怔,惊道:“此言当真?”尹千行悠然笑道:“这是自然,你以为我不愿意你每日恭恭敬敬的么?”伶舟羽听闻,不禁泄气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白拜了。”
尹千行哈哈笑道:“要我将这几个响头还给你们,也不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