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与兰艾二人正自温存之际,伶舟羽却青着脸与卓聘婷一前一后的回来了。易子饮见伶舟羽面色不善,也不问破,只是微微一笑道:“咱们何时出发?”伶舟羽道:“书上曾言,说天地之极在一天之内不是极冷便是极热,唯有戌时与亥时这两个时辰内人可以勉强进入。其他时间均不可通行。”
易子饮点了点头,瞧着天空北极星与北斗七星道:“此时天枢与天璇二星与北极星交汇一处,该当正是子时。咱们正好可以在此地休息一日,待精神饱满后,再行出发。”兰艾听了,好奇而插嘴道:“你怎么瞧一瞧天上星星就知道时间啦?”易子饮微笑道:“这等观星辨时之法,正出自古代奇人僧一行所推算的《大衍历》。”兰艾又问道:“什么是大眼里?”伶舟羽噗哧一笑道:“是大衍历而非大眼里。衍乃衍生的衍,历乃历法的历。”兰艾自知失言,双颊擦红,啐道:“谁要你这书呆子多言?”伶舟羽微微一笑,却又接口道:“北极星为心,北斗为柄,天枢天璇北极连线,自分十二份。我说是不是?”
易子饮拍手道:“二哥果然博学!”伶舟羽得意哈哈一笑,兰艾却听的不明不白,又问道:“什么叫自分十二份?”易子饮笑了笑,指着天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道:“你识得星星么?”兰艾点头道:“小时候爹爹曾教我数过。”说着,她指着天空中一颗星星道:“这是牛郎星。”她又指着另外一颗星星道:“这是织女星。”她顿了顿道:“爹爹曾说过,这牛郎与织女一年之内唯有七夕才能相会。”
伶舟羽叹了一声道:“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纴。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兰艾奇道:“这是什么?”伶舟羽笑了笑道:“这乃出自《荆楚岁时记》,说的正是这牛郎与织女之事。”
兰艾听后微微一叹道:“好好一对爱人,却因为天帝之怒,就要从此分离。每年唯有七夕才能见上一面。”说者无意,兰艾只是为这牛郎与织女的凄美爱情故事有感而发。但听着有心,易子饮与伶舟羽均是与爱人永隔,他俩心中齐齐想道:“牛郎与织女还能一年见上一次,但我与她怕是今生无缘了。”二人一时黯然,思到身上处伶舟羽忍不住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兰艾生于草原,对着汉人诗赋一窍不通,她只要一听伶舟羽吟诗作对,便要头大如斗,登时叫道:“你这书呆子就会吟这叫人听不懂的诗,真是没趣!”伶舟羽兴致不高,不愿反驳,便懒懒道:“易弟,我到附近瞧瞧,过一阵就回来。”易子饮点了点头道:“我与兰艾便在此处候着。”伶舟羽叹了一声,远远去了。
兰艾歉疚道:“看来是我惹他生气了。”易子饮知伶舟羽是因方碧倩之事而闷闷不乐,当下笑道:“此处不怪你,是二哥心有牵挂。”兰艾迟疑道:“你是说他还想着那方碧……方姑娘?”易子饮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兰艾瞧着伶舟羽那孤寂的背影,心头不禁有些发酸道:“这书呆子可真傻,明明卓姐姐那么爱他。”易子饮摇了摇头道:“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兰艾叹道:“你说的是。”说着,她轻轻揽住易子饮的腰,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心中忖道:“还好这呆子在我身边,比起卓姐姐,我可要幸运不少。”
易子饮叹了一声,将兰艾拥住,怔怔的痴了。
二人一时无话,低低听着鸟啼虫鸣。过了好半晌,兰艾这才将甄首自他怀中移开,道:“方才你还没同我讲完怎么看时辰呢。”易子饮心中不快,但他不愿拂了兰艾兴致,便强打精神笑道:“你识得天上星星是不是?”兰艾点点头。易子饮又笑道:“那你也自当识得北极星了。”兰艾指着天边一颗星星道:“那不就是么?”易子饮又点点头道:“那你识得出北斗七星么?”兰艾道:“自然识得出。”说着,她指着天空中的星星一个一个道:“那是天枢、那是天璇、那是天玑、那是天权、那是玉衡、那是开阳、那是摇光。”
兰艾一口气数完北斗七星,这才得意道:“如何?我说的对不对?”易子饮举起大拇指赞道:“全部正确。”兰艾娇笑道:“这是自然啦,我小时候总爱缠着爹爹,要他给我讲说星星的故事。”易子饮点点头道:“博朗哲前辈果然博学。”兰艾睹星思人,叹了一声道:“只可惜爹爹不在啦!”易子饮默然半晌,渐渐将兰艾拥紧道:“不要难过啦。”兰艾笑了笑道:“早就不难过啦,只是有些思念他老人家罢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在天上过的好不好。”易子饮微微一叹,却是不语。
兰艾发愕一阵,这才笑道:“好啦!咱们继续说罢。”易子饮点点头又道:“你将天枢、天璇与北极星连起来,是不是能想象出一根线?”兰艾点点头道:“是啊。”易子饮道:“你将北极星为中心,瞧瞧能不能将天空分为十二份?”兰艾又点头道:“能。”易子饮笑道:“这便好了,你将方才连成那线,自你所想象那十二份中穿过,看看现在是不是在上方正当中?”
兰艾双眸一亮喜道:“果真是!”易子饮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正当中便是子时。若是你瞧它又向左移动了一粉,那便是丑时了。”兰艾道:“我都明白啦!这也不怎么难。”
易子饮笑道:“你如此聪明,这自然难不倒你。”兰艾嘻嘻一笑道:“那书呆子下回问我,我可要让他大吃一惊。”易子饮一怔,不禁苦笑忖道:“原来你这么积极,却是为了与二哥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