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宿舍朝北,秋天来的时候特别冷,有时候下午没课,就会习惯去楼下荡秋千。宿舍楼下是一个小花园,有的女生会在小花园里晒被子,而我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秋千上边荡秋千边晒太阳,有时候会变荡秋千边看小说。学校的图书馆是一个好地方,在那里可以借到各类闲书。
而我记得我在秋千上看的第一本闲书是《步步惊心》,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个故事在三年之后会成为一部红透了半边天的穿越剧,接着红了一批名不见经传的演员。
我记得在看那个故事之前很多人说那个故事是个悲剧,于是抱着好奇看完了整个故事,感触更多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人在灰暗的现实里无奈的挣扎还有悲苦。
走到绝境却只能用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聊以自慰。
有时候会想王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可是到底,那只是一种境界,人走到绝境,什么都不做,又岂能真正的云淡风轻。
爱新觉罗·胤禛,那个复杂而矛盾的人物,看似云淡风轻,却早已处心积虑得为自己铺好了走向帝王的路途,绝境不过是一次博弈,如果真能坐看云起时,又何来的手足相残。
那段烟花如是一眼万年的爱情,最终以悲剧结束,只留下空荡荡的荒凉。
后来发现悲剧的故事总是以一个纯美开始,然后历经一个红尘万丈的过程最后走向一个无情之极又情理之中的结局。
花园里有两个秋千,有时候会有其他系的女生来玩,而我在秋千上认识了一些其他系的女生,
那一天,我在看几米的画册,她问我,“你是不是学前系的?”
我好奇,“嗯,你怎么知道?”
她很神秘得说,“感觉。”
我问她,“你是什么系的?”
“我是金融系的。不过我很羡慕你们学前系的。”
“为什么?”
“以后可以和小朋友讲故事,我很喜欢讲故事。”
我说:“我喜欢看故事。”
她笑着说,“你可以试试讲故事,小朋友们应该都很喜欢听故事。”
多年以后,我在幼儿园证实了这一点,当小朋友们很吵的时候,只要说一句,“我要讲故事了。”然后世界就会一片安静,而我会发现,和小朋友讲故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他们在听故事的时候特别天真。
大二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学幼儿文学,还没有认识那个有很多故事的老师,而那个金融系的女生给我讲了一个童话。
Oscar Wilde有一个小童话,“一个小孩,他爬不到花园里的树上去,后来巨人抱着他爬了上去,却发现小孩子的手上全是伤口。巨人问他,你不疼吗?你知道那个小孩子说了什么吗?”
“他说:这些伤口并不痛苦,它们都是爱的烙痕啊。”
那个金融系的女生说,这个故事还是不要给孩子讲,因为那是写给成人看的童话。
Oscar Wilde,这个和George Bernard Shaw齐名的天才,用讽刺的语言写戏剧,却用唯美的语言写了童话,而他的童话是用戏剧的语言编制华丽的悲剧。这个桀骜不驯的天才讽刺着成人世界。
我每一次想到这个小童话都会难过,他把anticlimax玩到了极致,又有谁忍心向孩子们诉说世事的苍凉和残酷。是谁说写童话的人都有一颗童心,他们有的是一双儿童的眼睛,用这双眼睛去观察现实,然后用儿童的语言告诉现实中的成人,“你看,这个世界多么残酷!”
大二的时候换了英语老师,那是一个走在马路上你以为是扫大街的人,可是她偏偏是英语老师,不过她的课极其无聊,于是英语课就变成了闲课。而上闲课的时候就是看闲书,大学里看闲书胆子可以很大,老师基本不管,我时常在上英语课的时候看古龙的武侠小说,连续看了几节课,原本打算看完古龙看金庸,可是在看到那本《武林外史》的时候,被英语老师批评了,批评内容大致就是我在英语课上不干正事。
有时候,老师上课无聊,就怪学生不好好听课。不过我奇怪的是,我从上她的第一节课就不听,为什么要到学期过了一半的时候才批评。
也许是坐在第一排的关系,太目中无人,老师终于忍无可忍。
一个学期下来,我只看了古龙,于是金庸爷爷的书就不知道何年马月去看了。
至于英语能力,我就靠看美剧提升,那个时候我晚上会看邪恶力量,这个美剧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两个兄弟抓鬼的故事,不过美国编剧真有才华,光这个主题就可以写出那么多故事,而且越看越好看,宿舍的四川女孩小娟会和我一起看,抓鬼片两个人一起看就看成了搞笑片。
然后整个宿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晚上看邪恶力量的传统。我和柚子考英语四级的时候连复习都懒得复习,考英语对我来说就是跟着感觉走。
所以当我得知我过了四级以后,我想要好好感谢邪恶力量,邪恶力量虽然是讲抓鬼的故事,可是看得时候不会觉得恐怖,小娟看似文弱安静,但是看什么都淡定。
别的宿舍有女生想看死神来了,或者一些鬼片一个人不敢就会来找小娟壮胆,我能够理解女生看鬼片,可是我不能理解女生看****。
某一日夜晚,宿舍集体大讨论。因为听说莉莉宿舍有个胖女人晚上总是看****。
话题好像是由我开始的。
我问:“你说那个老阮为什么要看****呢?”
柚子说,“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我说,“难道是学习生理知识?”
柚子说,“****哪里有可学习的地方。”
我对床的上海室友小漪说:“你怎么知道啊,你看过啊。”
宿舍一阵哄笑。
柚子咳嗽了一声解释:“姐姐我这么纯洁的一个人,怎么肯能去看****,我是无意间看到的。”
我说,“那你说说,怎么个无意法?”
柚子说起了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看动漫都是问他们男生借碟的,结果那帮子男人把****夹在动画片的碟里,我不小心就看了。”
我好奇:“怎么样,刺激伐。”
柚子说,“刺激个毛,我差点没吐出来。”
我说,“那个时候年轻呀,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能看色戒的年龄了,估计心里承受能力就强了。”
小漪说,“《色戒》我看过,而且是无删节版。”
小娟说,“我也看过,好像那个时候我和你一起看的。”
我总结:“哦哟,搞了半天你们都看过****啊。”
柚子纠正:“人家色戒是文艺片好哇,不要把那么高雅的东西和****混为一谈。你难道没看过****?”
我说,“我是个女的,对女人的身体不好奇,如果我是男的搞不好会去看,你说****有剧情吗?”
柚子说,“要看什么风格的,有的有,有的没有。”
小漪说,“你真的很懂诶,我们和你比起来就像小学生。”
我说,“人家在这方面是博士好伐。”
柚子说:“博士是博士,不过只是纯理论。”
我来了兴致,“你要不要和我们上上课?”
柚子说,“我要收学费的。”
我说,“我动用宿舍长的权利,免去你检查卫生时扫地的任务。”
于是柚子在很多个晚上给我们灌输了丰富的理论知识。
某日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和莉莉同行,莉莉又和我抱怨她们宿舍的胖女人看片看到半夜影响她睡眠质量。
我问莉莉:“她不是有耳机嘛,为什么你还是睡不着?”
莉莉说,“姐姐我睡在她对床,没有声音但是有光啊,而且她电脑屏幕那么大,我翻个身就看到那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邪恶得说,“会不会是因为你被吸引了,所以你也睡不着。”
莉莉鄙视得说,“她看的都是国产货,按照姐姐我的风格怎么样都要看日系的,怎么肯能被吸引。”
我说,“哦哟,原来你也看过啊。”
莉莉很笃定地说,“内心雪白的人,看什么都是雪白雪白的。我完全是抱着欣赏的角度去看。”
我说,“也是,所以你们都可以把****看出文艺片的味道。”
莉莉鄙视的看着我,然后往教学楼里走去。
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对性这个东西有所了解,已经不觉的谈及这方面的内容有多么的不堪,有些东西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就会正常,用下流的眼光去看,就会变得下流。
大二的闲暇时间,我看了鹿桥先生的《未央歌》,那好像是大学生活最理想的状态。
鹿桥先生这样解释未央歌的意思,过去的来源不知道,未来的结尾也不清楚。
有人说,不能将《未央歌》当作一个校园故事来读,似乎鹿桥先生美化了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大学校园,而我宁愿撇开沉重的历史将它当作一个校园故事来读。
他们的大学生活是另人向往的,步履相随,感情融洽,每个人物似乎都是美好的产物,
抗战时期是一段沉重的历史,而《未央歌》了的抗战那样轻描淡写,似乎是作者的一种理想,又似乎是一种无法释怀的追忆。
有时候我会想,人们为什么要写故事会不会因为现实太让人失望,于是我们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故事中。
又或者,我们对现实仍然抱有着希望,于是我们将那仅存的希望寄托在故事的人物上,盼望着某一天,真的会出现那样好的董孝贤和蔺燕梅。
以前写作文,总是习惯去写一些时光流逝的词语,比如时光荏苒,岁月匆匆,白驹过隙,而后来发现,那样的感慨像是一种无病低叹。好像害怕美好的东西流逝在时光罅隙中,带不走又忘不了。于是有了未央那样好的词语,如果生命是一首华美的歌,而美好就是其中未央的乐章。
很多不了解大学生活的人都会说我们的大学是个混日子的地方,有时候听多了也懒得去反驳,因为对于不了解你的人,说再多也是废话。
我时常觉得那四年是我们人生中的伊甸园,我们暂时不用去想毕业以后会面对的各种压力,尽情得消耗我们那些时光。我们尽管没有鹿桥故事里的人物那样完美,可是我们也步履相随,感情融洽。
毕业以后,我们知道了社会是个大染缸,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乱七八糟的事,而我们也开始变成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中的一个,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的我们,因为人不如故,所以才是回不去的从前。
而在2013年夏天,写这个故事的尤佳佳,好像坐了一次时光机,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有时候的梦里会出现小伙伴们的脸庞,然后醒来觉得失落,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说话声,没有笑声。故事早晚有一天会完结,可是我希望我们的故事也可以是一曲未央歌。
长歌未央,才是我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