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和包子一起在高中的花园里看樱花飘落,包子说她喜欢樱花,虽然很快的凋零,却那样美丽的绽放过。我们那个时候有好多梦想,对未来也有好多幻想。多年以后的我简单而忙碌的生活着,我没有像那个时候约定的那样还怀有美好的梦想,也许就是谁说的,很多美好的东西都被时间消耗掉了。
我们那个时候谈及到距离,阿丽说过咫尺天涯不是物理距离,而是心里距离。
于是那个时候的我开始明白,人与人之间隔着距离,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不一定是真实的那一面。
有些人的心里累积着悲伤,却还能肆无忌惮得笑。
有些人讨厌你,可是还是会对着你笑。
有些人喜欢你,却假装是陌生人。
有些人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好奇怪,在同一个教室里的人可以用手机短信说很多很多话,可是当着面却像陌生人。后来我知道了那些用网络或者短信联络着的人们,他们即使发了几千条短信,可是心与心的距离一厘米也没有靠近。班级传言季锦言喜欢沈雯洁的原因就是他们一直互发短信,虽然他们在班中不会说一句话。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手机,可是我知道这是一种很隐秘的交流方式,不知道哦为什么,那个时候听到那个消息的我心里觉得很酸。我也许连和喜欢的人发短信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可以计算樱花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飘落,那么要以怎么样的速度,才能走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大二开始还是有一些公共基础课,比如计算机,应用写作,大学英语,无聊的老师占多数。尤其是那位上应用写作的老师,那是一个女博士,但是上课只会把书读一遍,所以很多学生后来都逃课,有时候不去上她的课,确实上那样的课太浪费生命。
大二的专业课多了起来,钢琴课换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虽然每周还是要回琴可是她的亲切感给我们的压力小了很多,专业课有了学前儿童心理学,外国教育史,社会心理学,绘画。我想学前系的学生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教我们绘画的老师,那是一个七十岁老头,身体硬朗,想法奇特,特别喜欢研究,我们私下都叫他爷爷。
在他的画室里,我们看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史前生物,宇宙的行星,陶艺作品,手工艺制品,各种好玩的教具,爷爷的课没有书,但是我们看到了书里没有的东西。
我们为了上绘画课跑到中央美术学院附近的美术用品商店买了好多颜料,画笔,调色盘,还有一些工具,学前系的每一个女生都画过色环图,我们在画室里发现了色彩由冷色系转变为暖色系的神奇。爷爷那里有很多宝贝,他给我们看了一百多幅世界各地的儿童画,爷爷给我们讲了每一副画的故事,我们每一个人都选择了一副去模仿,我想在模仿之前我们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模仿那样的儿童画,可是在一个多月之后,我们一百多号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一百多号人,有一百多幅画,没有一幅是一样的。
我记得我模仿的那幅儿童画叫《睡不着,睡不着》,那是一个日本的画家画的,讲述的是孩子在幼儿园午睡睡不着,闭着眼睛装睡看到的世界,那是一幅冷色调的画,有宫殿,有怪兽,有倒影,有精灵。
爷爷说,孩子睡不着就不要逼他们睡,他们睡不着的时候有自己的世界。
于是后来我当了老师,我和我的小朋友们说,“你们睡不着的话就装睡,那么我就原谅你们。”
我不知道他们睡不着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那样奇特的世界,如果有,该有多好。
毕业的时候,我和柚子把彼此的那幅儿童画送给对方做留恋,以此纪念我们在画室里的日子,至于那块画板,我们留在了宿舍。
我觉得学前系那么多研究幼儿教育的老师都没有爷爷了解儿童的世界。
后来我们很多人在选修课选了爷爷的课,他教我们做了很有意思的玩具,我们做过好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公主礼服,长颈鹿帽子,圣诞礼物,玩具城堡,那个时候的我们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可惜的是,我们在毕业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像爷爷那样懂得儿童世界的人,而爷爷教给我们的那些理念也无法和那些指导纲要契合,我想爷爷教给我们的那些东西,也许以后只能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有时候,理念错了,所有的理论都是白读。我们在成为老师以后,多多少少被迫接受一些错误的东西,为了完成工作写过很多废话。但是我想我们都应该感谢那个奇怪的爷爷给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有趣的世界。那是后来,我们再也无法看到的世界。
大二的时候,不管你是什么系的学生,都必须上这样一门必修课:女性学。我称为一门研究女人的学科,给我们上女性学的老师授课内容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是能用到自己身上的东西不多,我记得还有一门很有意思的选修课,叫《婚姻、爱情与家庭》,听说那个老师讲过很多案例,但是我觉得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别人的例子不需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我想女生们在大姨妈来的时候,痛苦不堪的时候都会这样说,做女人真麻烦。
那个时候的我们这样想:我们的爸爸妈妈含辛茹苦得养了我们二十多年,我们没有吃别人家的饭,没有喝别人家的水,就因为一句女大当嫁,就要把另一个当作自己的亲人,把另一个人的爸妈当作自己的爸妈,然后为了家里那点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婆媳关系,为了十月怀胎生一个宝宝,消耗完以后的人生。
可是,我们生的年代还是足够幸运,女性已经不是依附于男性的生物,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决定做一个独立自信的女孩,我们都曾以为自己是普通人,可是柚子说,没有超能力的人都是普通人,所以好好做这个普通人,活出自己的色彩。那个时候的我们在找到色彩的时候,渐渐开始蜕变。我们都忘记了自己容貌的丑,而是释放自己身体里最灿烂的一面,那一面叫做快乐。
住在新的宿舍有一个很不习惯的事情就是去个水房要带校园卡,因为每个水龙头都要刷卡才会出水,而且每次只有六十秒,六十秒过了以后要重新刷卡,有多少女生因为这个刷卡用水而在水房掉了校园卡。
补办一次校园卡特别麻烦,先要登记挂失,然后就是等待,一等就等上了一个星期,也就是这一个星期你洗澡,吃饭,洗衣服,打开水都要问你的小伙伴借卡,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很大不便,自己就特别不自在,所以在水房掉过一次卡的女生都会铭记在心。
女孩子们洗衣服总是会边洗边聊天,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你分辨在水房洗衣服的人是学前系的还是法律系的特别容易,只要听她们的谈话内容就可以分辨。
如果是严肃而无趣的谈话,基本就是法律系的人在洗衣服。
如果是无厘头搞笑的谈话,那么就是学前系的人在洗衣服。
为了证明我说的是事实,我举以下的例子。
某日晚上。
A女生拿了几盆衣服,B女生看到了说,“怎么洗那么多衣服啊?”
A女生说,“前几天晚上背书呢,没空洗。”
B女生说,“你还背呢,我都背不出来。”
A女生说,“没办法,不是要考试嘛。”
B女生说,“诶,民法这么厚一本,怎么背。”
A女生说,“慢慢背吧。”
然后A女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洗衣服。
又是一日晚上。
我在洗衣服,莉莉端着盆进了水房,喊了我一声。
我应了莉莉一声,继续洗自己的衣服,无意间看到莉莉用沐浴露洗bra。
我好奇,“你为什么要用沐浴露洗,还洗的这么小心?”
莉莉说,“我这款是柔珠系列,贵着呢,当然要小心伺候。”
我好奇:“这个柔珠系列和别的bra有什么不同吗?你要这样小心伺候?”
莉莉说,“这个柔珠有按摩的作用,穿着的时候可以促进胸部的血液循环。”
我好奇:“促进血液循环了是不是胸部就会变大?”
莉莉说,“理论上来说是的。”
我仔细得看着莉莉的胸部说,“但是实际操作就不是了是吧。”
莉莉咬牙启齿得看着我:“你懂什么,这个要一定时间才有效果。”
我说,“所以现在还没有到一定时间是吗,这个和喝中药是一样的是吧,需要一个疗程。”
莉莉想了想说,“可以这么理解。”
我贼贼得说,“我期待疗效。”
莉莉说,“你期待什么呀,你要看不如看自己的,根据我的阅历,你的挺好看的。”
我反驳,“我吃饱了撑的看自己的,要看当然看别人的。”
莉莉说,“你天天在澡堂看不够啊?”
我说,“澡堂都是雾气,有什么好看的,再说看你这个由小变大,有所期待懂不。”
莉莉想了想说,“我可以将这个理解为恶趣味吗?”
我说,“如果我是男的,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是女的,你就当做我在搞研究吧。”
说完,我提着我的洗衣盆走了,临走前不忘和莉莉说,“对你的柔珠系列温柔点,可贵呢。”
莉莉继续咬牙切齿。
水房也是个培养感情以及嬉闹的地方,它带给我们许多有意思的回忆,水房有大镜子,所以很多女生买了新衣服都会去水房照镜子,某一日,我看到美男在照镜子,但是她照镜子的方法特别奇怪,整个人恨不得贴到镜子上去。
我问美男:“你为什么这么照镜子啊?”
美男说,“我照我脸上的痘痘。”
我说,“又爆发啦?”
美男说,“这不最近便秘嘛。”
我说,“那你照镜子有什么用,解决便秘才是正道吧。”
美男说,“你这死女人,照照不行啊。”
我说,“我要是你,我都没有勇气面对镜子。”
美男瞥了我一眼,说“你不说实话会死是不。”
我嘻嘻得说,“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实诚。”
学前系的女生都会记得水房带给我们的记忆除了快乐,还有法律系的“贞子”,我已经忘记了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但是我记得,她在后来的三年都没有消失过。
我的20岁生日是在北京过的,那是一个难忘的生日,因为我的小伙伴们瞒着我给了我一个惊喜,我会记得20岁生日那天,我走进漆黑一片的宿舍,打开灯,看到的巧克力蛋糕,还有插在蛋糕上的蜡烛,小伙伴们唱的生日歌,我记得那天我许的愿望是,和小伙伴们永远这样开心的在一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这个东西,那个时候我觉得四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消耗,可是一转眼,已经许多年过去了。
20岁的生日,我留下的除了记忆,还有蜡烛,那几根细细的蜡烛保留到现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每一个节日,都会点一次蜡烛,看着烛光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20岁那一年,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一起欢笑。
只是后来没有许过愿,因为我知道自己许的愿望不会实现,所以就再也没有许愿。
2009年的10是建国六十周年,在北京走到哪里都是庆祝建国六十周年的气氛,而我们学校的校庆和国庆是同步的。
在祖国庆祝六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学校在庆祝建校六十周年。我对于学校的情况了解的很少,只知道两件事,一件事是我们学校的建校者里有宋庆龄,第二件事是,校名是江爷爷写的。
所以对校庆这种活动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听说,很多女生都做了志愿者,招待从这所学校毕业的校友,当然这批校友大部分已经人到中年。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再回北京,那应该是毕业的七年之后。
7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奇特的数字,生命中很多事情都和7有关,所以我把7当做一个轮回。
不知道7年之后再回到北京,能不能见到曾经在北京一起玩的小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