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立辉忙着整理他带来的食物,倒也没把这句答非所问的话放在心上。
“皙敏什么时候也学会下棋了?”立辉探身瞄了一眼客厅桌上的棋盘。
我倒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住讲真话的冲动,“嗨,无聊随便瞎下。你管那么多干吗?看不出你对夏皙敏还挺留意的嘛。”
话题的重心一下就转移了,立辉凑到我面前,故意用力嗅嗅,“哦哟,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
“你少自作多情啊。”我白他一眼,掩饰自己的倒打一耙。
“你那个同屋还没出现?”立辉将那些食物一样样拿出来,放进冰箱,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被这句话呛了一下,乘机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立辉扔下手上的食物,快步走过来,用力拍打我的背,替我顺气,“现在怎么连说句话都要被口水呛?林小姐,你的智商是不是越来越回去了?”
“这和智商有什么关系?”我挣扎着,抹去呛咳出来的眼泪抢白他。
立辉含笑摇头,转身倒了杯水给我喝。
同屋的问题,就这样被我故弄玄虚的咳嗽给岔开了。
不知为何,换作以前,立辉这样主动地送上门,还表现得如此温柔体贴,我肯定会春心微荡,外加受宠若惊。可是,想到我和立辉的所有动静,都会被另一双耳朵听见,我便觉格外的不自然,某根神经便一直绷着。
“你站着干吗?”立辉回头看我一眼,顺手扯过围裙系在身上。
他为人一向严苛,不穿西装就是衬衫,此刻套上围裙,竟然比阮致远更让我觉得诡异。但心里到底是甜了几分。
“怎么?不相信我能做饭?”立辉笑起来,两道浓眉轻轻扬起,鸦翅般舒展开来。
不等我回答,他便转身埋头做事。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样的成立辉很少见。今日,他的情绪虽然没有愉快到随口哼一支歌,但眉头间那深深镌刻的厌倦,与嘴角紧紧抿着的不耐烦,都淡退许多。
“今天的案子很顺利?”我靠着门,除去热恋时候,今日立辉的脸色最晴朗。
“你怎么知道?我的当事人,一直狮子大开口。对方竟破天荒全答应了。说是只要女方愿意离婚,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自由身。结果——我的代理费直接上了两个档次。”立辉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微微蹙了一下眉,“唉,打了几年离婚官司,我算是明白了,多好的爱情都经不起考验。当初费尽心机求来的,总有一天会拼了命也要舍弃。”
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心情大好。
多么可怜。
随着年纪增长,能令我们感到愉悦满足的事情却越来越少。只有升职加薪,能换来片刻欣慰。
“这么悲观?不怕吓坏我?”我静静看着立辉。他的衬衫领口永远干净如新,熨得笔挺,但我知道,这并非因为他特别能干,而应该算是他家楼下那家洗衣店的功劳。
“净植,还有比你神经更粗的人吗?”立辉斜斜看我一眼,眼里有温柔的鄙视。
我看了看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讪笑着躲到花园去。
雨后的小花园香味特别馥郁,是植物经过大自然洗礼后,摒弃城市污染后,最纯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