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种看似温和却毫无温度的声音所羞辱了、蔑视了、打击了。她发怒了,用她大小姐惯有的脾气,对着小生一顿大吼。结果,聂小生却一点都没有反抗,他只是心平气和地看着她,甚至在她骂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体贴地为她递上一杯水。
然后他说:“亲爱的,我只是太累了。我三天只睡了十几个小时。今天为了早点回来陪你,只能把工作带回家做。你就多体谅我一下吧。”
“我们已经很有钱了,不用你这样拼命工作啊。”皙敏永远不能理解他为何对工作如此狂热。
“皙敏,我不想别人说我什么都是靠岳父得来的。我得靠自己。”小生无奈地摸摸皙敏的头发,他眼睛里充满倦意,在那种无穷无尽的倦意的包围下,皙敏满腔怒气也被消融了,变成一种低迷的、迂回的无奈。
“净植,真的是我太过分了吗?”皙敏用力握着杯子,我真担心那杯子会不堪重握而炸开。
“他一个小职员娶了行长千金,换了我也觉得他居心叵测。要知道流言可以逼死人的!”我用手胡乱画了个圈,“他只能靠工作勤奋来阻断别人对他的恶意猜测吧。”
“再怎么工作,也不能累到连男人的本能都丧失了吧?还是他压根就对我没兴趣了?厌倦了?我有时候躺在他身边,觉得我就是他一哥们儿。”皙敏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在抗议。
“皙敏,让他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吧。你不能抹杀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啊。”
“我成全他的心理需要,谁来成全我的生理需要啊?”皙敏瘪着嘴嘟囔。
“那你们就想出解决办法,精神需要和生理需要两手抓嘛。”我伸手在空中乱抓了两把,结果伤口差点裂开,疼得我直皱眉。
皙敏离开时,已是黄昏。缠绵的雨刚刚落到尾声,夕阳从层层阴霾中探出小半张脸。
立辉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家门口。天边那道浅淡的金光,赶赴了千里,正好投影在他的脸上。他一向严峻的神情,也因这暖橙色的光线消去几分冷硬,呈现出几分鲜有的温柔。
“立辉——”我一下就慌了神。阮致远刚刚才从房间里踱出来,还没来得及和我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抬高声线,一边将门迅速虚掩,生怕立辉看见什么诡异的画面。直到听见阮致远的卧室门咔的一声锁上,我才将立辉放进来。
立辉举起手里的购物袋晃了晃,“不欢迎?”然后,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憋着一口气,半天才心虚地说:“手疼。”
“哦。”立辉拉过我包得结结实实的手,虚看了一眼,“嗯,医生说,不沾水,就没什么大问题。”
我赶紧老老实实地替他让出一条道。
他熟门熟路地换了鞋,将一大袋食物放进厨房的桌上,“你知道我不太会做菜,所以买了点现成的,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行。”
我一边含糊地应着,一边跟进了厨房。
“咿?你居然还煮了鱼汤?”立辉在厨房环顾一圈,发现了剩下的那半锅阮致远的杰作。
我的脑子嗡地一响,一片白光迅速占据了思维,我顿时心虚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答上话。
“哦,皙敏来过……”我故意误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