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民族音乐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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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长短参差十六片 敲击宫商无不遍——方响

在西洋乐器中,有一种用长短不等的金属片制成,可以演奏旋律的乐器——钢片琴,它的音色十分清脆优美。它被柴可夫斯基首先用在芭蕾舞剧《胡桃夹子》里的《小糖人之舞》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后来巴托克还专门写了《打击乐与钢片琴》。著名作曲家马勒第一次把钢片琴用到交响曲中,在他的《第六交响曲》中就使用了钢片琴。

无独有偶,中国古代也有一种和钢片琴很相似的乐器——方响,不过它的历史要比西方的钢片琴早一千年左右。据说,方响是古老的编磬的变体,宋代方响传入日本后,在日本就叫作“方磬”。

方响是用十六块厚薄不一、音高不等的铁片,悬挂在木架上演奏的。《旧唐书·音乐志》载:

梁有铜磬,盖今方响之类。方响,以铁为之,修(长)八寸,广二寸,圆上方下。架如磬而不设业(乐器架子横木上的大版),倚于架上以代钟磬。

从这则记载可以看出,方响是受铜磬的启发出现的,后来在乐队中有时就干脆用它代替了磬。方响大约出现在南北朝时候的北齐,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在敦煌莫高窟隋代仪仗乐队中,就有方响。在唐代,它是很重要的乐器之一,被用在最受欢迎的燕乐中。还出现过像马仙期、吴缤这样的方响名手。据《太真外传》所载,当年唐明皇与杨贵妃游园,召李白作《清平乐》三首,命著名音乐家李龟年演唱,又在教坊中找来十六位器乐名手伴奏,其中就有马仙期的方响。

据载,方响还有用白玉制作的。《杜阳杂编》记载唐文宗时候有一个宫人名叫沈阿翘,因为歌舞《河满子》受到文宗的赞赏,就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沈阿翘说她本来是节度使吴元济的歌伎,吴元济叛乱失败后,她因为歌唱得好,被送入宫中做了宫人。她献出了一架白玉方响,说本来是吴元济的。这架方响“光明皎洁,可照数十步”。敲击的槌是用犀牛的角做的。架子用云檀香木制作,上面雕刻云彩样的花纹,而且气味芬芳。于是文宗皇帝叫沈阿翘用这架白玉方响奏《凉州曲》,“音韵清越,听者无不凄然”。

方响的音色清脆优美,尤其是在夜静更深的时候演奏,更有一种空灵缥缈的感觉。唐牛殳有一首《方响歌》描写方响说:

乐中何乐偏堪赏,无过夜深听方响。

缓击急击曲未终,暴雨飘飘生坐上。

铿铿铛铛寒重重,盘涡蹙泒鸣蛟龙。

高楼漏滴金壶水,碎电打著山寺钟。

又似公卿入朝去,环珮鸣玉长街路。

忽然碎打入破声,石崇推倒珊瑚树。

长短参差十六片,敲击宫商无不遍。

此乐不教外人闻,寻常只向堂前宴。

诗中描写方响时而急击,时而缓击,急击时铿锵镗鞳,如暴雨飘风、蛟龙鸣叫;缓击时如金壶滴漏、山寺鸣钟。优美处像玉佩叮咚,激昂处如珊瑚树倒。无怪乎诗人要感叹“乐中何乐偏堪赏,无过夜深听方响”了。

宋代,方响都还是很受欢迎的乐器,并且经常用作独奏。在宋周密《武林旧事》中,保存了一张南宋理宗朝禁中寿筵的“乐次”(即今之“节目单”),其中就有“方响起《万方宁慢》”、“方响起《碧牡丹慢》”、“玉方响独打道调宫《圣寿乐》”、“方响起《玉京春慢》”、“方响独打高宫《惜春》”、“筝、琵、方响合缠《令神曲》”的记载。

唐宋时期,方响传至日本,被称作“方磬”。

唐宋以后,由于戏剧和曲艺的兴盛,方响逐渐不那么受重视了,而被用于宫廷的雅乐之中。

新中国成立以后,方响又获得新生,在民族管弦乐合奏,尤其是在仿古乐舞中,都使用到方响,它还被用作一些器乐独奏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