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向胡雪岩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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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先舍后得,倚靠大树就先培养小树(5)

当时,上海的局势很不稳定。上海不稳定的因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上海“小刀会”起事。当时,上海实际上分为两部分:一个是上海县城;另一个是外滩的外国人租界,也称“夷场”或“洋场”。洋人曾经接济过“小刀会”,租界因此并未受战火影响,但“小刀会”起事以后占领县城,终成租界的掣肘之患。二是由于洋人资助“小刀会”,与太平军从事军火交易,惹恼了清政府。于是,清政府决定限制洋人在上海的生意,颁布了禁止丝茶运往上海的政令,并决定在上海设立内地海关,增加关税。而洋人似乎也在与清政府较劲,关系变得很僵。受这两种因素影响,上海的进一步繁荣就受到很大的制约。

不过,这也不是说没有回转的余地。能够调停的关键,是洋人与清政府都不想长久僵持下去。对于洋人来说,如果一定要与清政府僵持,他们在上海的生意必将全面受到影响。比如,现在洋人急需的茶与丝,由于贸易禁令,货源断绝,就只能在上海高价购进。而清政府主要也只是恼恨洋人资助“小刀会”和卖军火给太平军才发出禁令的。从实际利益来说,如果真正断了洋商的生路,清政府也断了一条财路,起码关税就要少收许多。

胡雪岩要在上海设立阜康分号,要在上海做房地产生意,要在上海开米行,甚至还想在上海开戏院、茶楼。而所有这些生意,必须有一个基础,那就是上海一定要保持繁荣的势头,而要保持上海的繁荣,首先必须设法使上海稳定。

因此,胡雪岩想充当调停人的角色。他认为,朝廷与洋人的争端绝不会长久。如果僵持下去,洋人固然要受损,但上海市面也会萧条,最终会两败俱伤。他要做的是,在朝廷与洋人之间调解,把彼此发生争端的原因消除,叫朝廷相信洋人,也叫洋人相信朝廷,这样才能使上海市面热闹起来。那时,开戏院、茶楼也好,办房地产也好,才会无往不利。

于是,胡雪岩做了两件事。一是把自己囤积的生丝尽快脱手。这些丝本来是他准备在销洋庄的过程中用来控制市场、垄断价格的一批丝。胡雪岩在这个时候脱手的目的,是要向洋人做出一种友好的姿态,因为洋人在中国做生意比较重视中国商人的态度。二是去苏州拜见江苏学政何桂清,搭上官场的路子,在官场找到出面调停的人。在胡雪岩看来,如果有得力的人出来做这件事,平息朝廷与洋人之间的争端,事情并不是办不到的。

结果,他真说动了何桂清。何桂清借进京捐巡抚之职的机会说动朝廷,朝廷便取消了贸易禁令,使上海市面重新热闹起来。

对于生意人要不要自觉去帮助维持市面,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也许会觉得生意人只管做生意,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帮助维持什么市面。只要自己有手腕,能够把握住机会,市面平静有市面平静的钱可赚,乱世有乱世的钱可赚。这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胡雪岩也说过,乱世之中,生意很难做。不过,越是难做就越是有机会做好。

但是,无论如何,做生意总与市面的环境相关,与时局的安定与否相关。乱世之中,也许确实能够给人提供许多崛起的机会。但从根本上说,事业的发展还是需要稳定的社会环境,需要平静的市面。就社会的总体购买力而言,治世比乱世要大得多。只想在乱世之中找机会,甚至惟恐天下不乱,这只是一种投机者的想法,这样的人不会有大出息。

五 中西贯通,培植“洋场”势力

海禁初开之时,懂得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没有几个。胡雪岩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古应春等人的帮助,与外国人周旋斗智,在与外国人进行的丝、茶以及军火交易中大发其财。

胡雪岩借重的另一个势力就是洋人。按照胡雪岩的说法,他的成功得力于两个局势的大转变:第一个是太平天国运动,第二个是海禁大开。两者共同促成一个纷纷攘攘的乱世,而胡雪岩是典型的乱世英豪,善于应对乱世,把握方向,整顿秩序。

胡雪岩对洋场的利用,也正得力于他这种能力。

胡雪岩在洋场势力的确立,首先是做丝茧生意时,就遇到了和洋人打交道的事情。其次是他主管了左宗棠为西北平叛而特设的上海采运局。

上海采运局可管的事情甚多。牵涉和洋人打交道的,第一是筹借洋款,前后合计在一千六百万两以上;第二是购买轮船机器,用于由左宗棠一手建成的福州船政局;第三是购买各色最新的西式枪支弹药和炮械。

由于左宗棠平叛心坚,对胡雪岩的作用看得很重,洋务方面均由胡雪岩出面接洽。这样一来,便逐渐促成了胡雪岩的买办垄断地位。

洋人看到胡雪岩是大清疆臣左宗棠面前的红人,生意一做就是二十几年,也就格外巴结。这也促成了胡雪岩在洋场势力的形成。

1. 与洋人打交道,选定中间人

在胡雪岩首次做丝茧生意时,就遇到了和洋人打交道的事情。然而,自己与洋人不熟悉,想做成买卖,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懂洋事务的朋友。不久,尤五托人找到一个在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古应春,约好在酒楼见面。尤五告诉胡雪岩说,古应春是个很“外场”的人物,不难对付。

双方一见面,胡雪岩就用请教的口气说:“应春兄,我总算运气不错,夷场上得有识途老马指点,以后要请你多多指教。”

“不敢当。”古应春答道,“我对老兄你也已慕名很久了,这么多的人推崇老兄你,可见老兄你必是个好朋友,我们以后要多亲近。”

“是,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况且海禁已开,我们自己不亲近,更难对付洋人了。”

“着!”古应春说,“雪岩兄,你这话真通达。说实在的,我们中国人,就是自己人弄死自己人,白白便宜洋人。”

“现在新兴出来‘洋务’这两个字,官场上凡是漂亮人物,都会‘谈洋务’,最吃香的也是‘办洋务’。这些漂亮人物我见过不少,像应春兄你刚才这两句话,我却还是第一次听见。”

“哼!”古应春冷笑着,对胡雪岩口中的“漂亮人物”做了个鄙夷不屑的表情,“那些人是闭门造车谈洋务。一种是开口就是‘夷人’,把人家看做茹毛饮血的野人;再一种是听见洋人二字,就恨不得先跪下来叫声‘洋大人’。这样子谈洋务、办洋务,无非自取其辱。恨洋人的,事事掣肘,怕洋人的,一味讨好,自己互相倾轧排挤,洋人脑筋转得快,有机可乘,绝不会放过。”

“应春兄!”胡雪岩矍然而起,“我有点不大服气!我们自己人弄死自己人,叫洋人占了便宜,难道就不能自己人齐心协力,从洋人手里再把便宜占回来?我们自己现在就可以先做起来。”

“好!”古应春也一仰身坐了起来,“就从我们开始做起。只要能够成功,我可以不必在意利益。我洋行里那个‘康白度’也不要了。”

“应春兄,”胡雪岩首先声明,“自己人说话,不妨老实。你洋行里的职位,仍然要维持,不然跟洋人打交道不方便,而且那样一来,洋人那里的消息也就隔膜了。”

古应春原是不假思索想到就说的一句话,即使胡雪岩不点明,他回想一下,也会改变主意。现在,听胡雪岩一说,觉得胡雪岩实在是一个替人想得周到的人。

“雪岩兄,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好好做它一番市面出来。”

此意一定,胡雪岩就提出了与古应春合伙同洋人做生意的要求。惺惺相惜,古应春自然也十分乐意。此后,胡雪岩与洋人做军火交易,比如同英商哈德逊谈判,以合适的价格及时地买到两百支枪、一万发子弹,生丝销洋庄,比如在上海第一笔包丝卖给洋人,一举赚得十几万两银子,古应春都功不可没。

2. 了解洋人,有的放矢

以往,中国人对洋人极端鄙视,最初原因来自于对西方人相貌的不解。在没有见到真正的洋人之前,中国人曾经强烈地认为,除了中华本土之外,外面的世界即使有人,也是一群类似人的动物,中国人称之为“蛮夷”——地处文明边缘、愚昧野蛮的人。这些蛮夷要不就是大脑袋,小身子,三个耳朵,一只眼睛;要不就是根本没有五官,脸部一片模糊;要不就是看上去仿佛是人,却不会说“人话”,只会牛一样地吼或鸟一样地叫。

后来,西方的洋人们真的来了。虽然他们的各种器官与中国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两条腿和一只鼻子,但这些看上去像人的家伙们实在是丑陋不堪:苍白和带有红斑的皮肤,红色或者黄色甚至是白色的头发,蓝色、褐色或者杂色的眼球,深深陷入眉骨的眼窝,高高耸立的如同某种鼠类的鼻子。洋人们的所有特征无不证实着中国人的猜想:洋人和野兽很接近。

别说普通人,连大清的官员对洋人也不是很待见。只是后来,洋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人们才开始对洋人卑躬屈膝。

但是,胡雪岩在洋场上始终抱着一种正确的态度。他一向认为,同洋人做生意,两种态度完全要不得:一则以洋人为野蛮人,认为其茹毛饮血,未经开化;二则见洋人则腿软骨酥,称之为父母大人。拿这两种态度来办洋务,岂有不丧权辱国的道理?

而他自己,始终抱着在商言商的态度,平和地对待洋人,不卑不亢,保持了民族的自尊心。

胡雪岩自幼在钱庄长大,没读过多少书,却能够看得清世界发展的变化趋势,从而随潮流而变。他无疑属于那个时代极有远见的人,不像那些死读四书五经的士大夫,盲目崇古,拘泥于礼法,不知变通。

胡雪岩曾说:“生意的气度源于一个人的眼光,小零售商的老伯,只能看得见一村一庄、一条街的生意。而做大生意的人却能看得见一省乃至全国的生意。”他自己则把眼光放得更远,他看到了国外,知道同洋人做生意才是大有前途的事业。

胡雪岩虽说是个商人,但他对形势看得很准。鸦片战争之后,外国人的船坚炮利已使清政府无力抵抗。然而,外国人却也没有能力来吞并中国。中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有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人口、疆域的庞大使一切吞并的阴谋终将落空,更何况西方诸国远离中国疆土。外国人在中国的目的不外乎是想从中国捞取钱财,在经济上获得实惠。所以,洋人如果生意上受到损失,总是叫嚷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但实际上,真正动用武力,无论对哪一国的商人,损失都是巨大的。这种睿智的眼光,在当时是极为难得的。也正是这种正确认识使胡雪岩得以正确对待与洋人的生意,从而为自己积累更强的经济实力。

与洋人打交道,胡雪岩很有感触:“洋人做生意,官商一体,他们的官是保护商人的,有困难,官出来挡,有麻烦,官出来料理。他们的商人见了官,有什么话可以实说。我们的情形就不同了,官不恤商艰,商人也不敢期望官会替我们出面去争斤论两。这样子的话,我们跟洋人做生意就没有把握了。你看这条路子走得通,突然官场中另出一个花样,你就会前功尽弃……人家外国人,特别是英国,做生意是第一等人。我们这里呢,士农工商,做生意的,叫啥‘四民之末’,现在更好了,叫‘无商不奸’。”

正因为有了这种对比,胡雪岩对封建官僚体制压制商业活动,就有了更切身的体会。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商人费了好大的劲,要创造一个好的经营氛围。因为整个体制所限,商人还只能单个地为自己一个人开拓商业领域。稍有不慎,这种经营特权就会被收回,一夜之间会重新处处受阻。因此,他对封建官僚体制提出了尖锐而中肯的批评。

至于洋人自身,在胡雪岩看来,也有他们的好处。他们的好处就是讲道理、讲信用。你认认真真去和他做生意,他也就认认真真和你谈,不会想到生意之外的歪点子。中国的商人就不同,他在商业上赢不了你,逮着机会,他就会在其他方面坑你,比如利用地方流氓势力,比如利用官府。所以,胡雪岩觉得,很多时候,和中国自己的商人打交道很吃力,和洋人打交道,就很省劲。洋人的整个体制已经大大减少了商人从事商业活动的成本。这样来看,胡雪岩的成功就更显得来之不易。中国的商人办成同样的一件事,付出的心血往往更多。

胡雪岩成为中国洋务第一人,有着深远的意义。于整个国家,他借来了左宗棠平定西北的军款,创办了福州船政局,培养了大批海事人才。于他自己,洋场生意巩固了他的商场地位,为他积聚了大批财富。胡雪岩的这种眼光,令我们不得不佩服。

眼光决定气度,眼光决定成败。有了深远的眼光,就敢开一代风气之先,站在时代的潮头,成为领军的人物。

3. 做大生意,培植“洋场”势力

胡雪岩自从与洋人打交道以来,凭借个人魅力,逐渐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洋场势力范围,别人想涉入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洋人认准胡雪岩,不大相信别人。

江南制造总局曾有一位买办,满心欢喜中接了胡雪岩手中的一笔军火生意,却被洋人告知,枪支的底价早已开给了胡雪岩,不管谁来做都需要给胡雪岩留折扣。

胡雪岩与法国人日意格、德克碑都有很深的“交情”。胡雪岩通过他们两人建起中法联合的“常捷军”以对抗太平军。后来,这两人还与胡雪岩一道协助左宗棠办福州船政局,并出任该船政局的正、副监督。

胡雪岩虽在杭州发迹,但兴盛后以上海为其商业活动的中心,因为当时的上海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得风气之先,已具备金融、法律、城市设施、近代外贸、航运和其他外贸工业等一系列近代商业所必需的条件,而成为全国外贸中心。在这里,胡雪岩不失时机地同法商洋行、德商泰来洋行、英商汇丰和丽如洋行、怡和洋行等机构进行商务上的合作,上述洋行是外国资本控制中国金融市场的大本营。其中丽如洋行,前身是英国设于孟买的西印度银行,1845年始改此名,迁总行到伦敦,并在香港和广州设分行,这是出现在中国土地上的第一家外国银行。这些洋行来头大、资本大,它们通过经营外国在华洋行的汇兑、进出口押汇、放款、信用透支、吸储华人存款、向清政府发放贷款等业务,来左右中国的政治、经济局势。

胡雪岩虽然不是固定地充当某个洋行的买办,但他与这些洋行保持密切的关系,后来采办船政局机器、西征武器、筹借西征洋款,无一不是借重于洋行。“唯利是图”的洋人知道胡雪岩是左宗棠的红人,做生意又出手阔绰、讲求信誉,因而也将他推为“中国第一人”,信其一诺千金,遇借款总是提出“券中必得胡某画押方可”。其见重于外洋,由此可见一斑。

综合胡雪岩经商生涯看,其突出特点就在他的取势理论。官场势力、商场势力、洋场势力和江湖势力他都要,他知道势和利是不分家的。有势就有利,因为势之所至,人们唯其马首是瞻,他就没有不获利的道理。另一方面,有势才有利,社会上各种资源散置着,就像水白白流走一样。假若没有蓄积、没有成势,就无法形成一种力量、一种走向。蓄势的过程,就是积聚力量、形成规模、安排秩序、形成走向的过程。

官场和江湖有嫌,洋人和官府有隙,胡雪岩却非要他们前嫌尽释,沟壑尽平,大家携手来做生意、求利益。这种作为,一般人想不到,胡雪岩想到了,一般人做不到,胡雪岩做到了。所以,人们称赞他神,称赞他奇。这种神奇,在胡雪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与众不同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