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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场内乱成一锅粥,抱头乱窜的客人比干架的人还紧张,一时尖叫肆意,台上的DJ也溜走,绊倒一支立式话筒,电流声嗡一下响起来,串进震天响的音乐,格外刺耳。

一壮汉拎了破酒瓶逼近季邺南,他虽不如人块头大,却仗着个子高,伸长胳膊推了壮汉的头,那人膘肥体健,扭着一身肉却靠不近,伸直了手还差一截才够到他的腰。僵持片刻,又有人过来,他顺手拎了一嗑药的人挡在前面,那人已神志不清,缠着壮汉跳社会摇,左右各三步,壮汉被惹毛,抬手朝他砸了一酒瓶,嗑药的人立马软成一滩,倒地的瞬间,那壮汉已作势攻击过来。

季邺南左右躲闪,因要护着身后的人,总不敢彻底放手还击,但渐渐左右被夹击,他被逼得紧了,动手揍人时便撤了抓着温渺的一只手。一壮汉趁这空当想伸手逮她,她惊得跳起来,哇哇叫,吓得季邺南反身一扑,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正巧周礼得空,拎了从对方手里抢来的棍子骂骂咧咧过来,朝正往季邺南后背攻击的人打了一棍,道:“王八羔子,跟老子来事儿,老子不把你几个混蛋送牢里老子就不姓周。”

有人帮忙,季邺南翻身起来,推了温渺一把:“快走。”

她自觉待这儿只会添麻烦,于是二话不说就开溜,哪知溜到一半却撞见伏在吧台的秦钦,他似喝醉了,摇晃着身体怎么也站不直,转过脸来时露出满脸血痕。温渺冒着桌椅满场飞的危险,过去扶了他一把,这才连拖带抱将人弄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架依旧干得如火中天,打得热情高涨,不分你我。直到警察赶来,切断电源,吹响口哨,才稍稍震住场子。怎料将开了大灯,视线清晰的两拨人瞬间又剑拔弩张,吴老二肿着一只眼,吐了口牙血道:“王八蛋!”

周礼拿着棒指他:“孙子,骂谁呢孙子!”

吴老二扬脖子:“骂你怎么了?”

“我靠,这么不孝,爷爷我这就教训你!”

说着举了棒就撵过去,这一起哄,双方又干起来。警察再吹哨也不管用,只能舞着警棒四处追赶,有了大灯照亮,一拨人便追赶着往外跑了去。

后来追到场外,几人斗不过便坐了车逃跑,周礼对准吴老二,将棍子扔了出去,却只碰着他刚跨上车的脚踝,棍棒随即乒乒乓乓滚落在地,吓坏了路过行人。

“真他娘的一棒槌!”

周礼朗朗跄跄转身,朝几个警察指了指汽车逃离的方向:“上啊,没看见我们被打了么?”

警察很火大,到底谁被打了……

“打你哪儿了?好胳膊好腿的,那人被你打得脸都肿了。最烦你们这种人,喝点儿酒就闹事,怎么着,跟我到局子里坐坐?”

周礼炸毛:“我靠,你这什么警察,坏人不抓抓良民,哪个队混啊?”

那警察笑:“行家啊。”又说,“告你啊,这招没用,甭管你上头有谁,打架闹事就是不对,该

抓还得抓。”

周礼挥开他作势要给他上铐的手:“滚你丫的,两拨人打架,凭什么只抓我们。”

“你快把人打残了,我不抓你抓谁?”

“草,我不把他打残,难不成等着他把我打残?”

“你就不能收着点儿,下手非得那么狠?”

周礼向来是个辩论手,只觉得这警察的话可笑,反问道:“你撒尿时怎么不收着点儿?不也一次尿完才爽么,谁尿一半儿收一半儿,没事儿体验肾功能么?”

话音将落,站了半条街的人哄然大笑,那警察也哭笑不得,但坚持要带他们去警察局,怎料人群最末尾突然蹿出一小警员,伏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警察一抬眼,冲周礼笑道:“还真有来头啊。”

周礼撸了袖子:“怎么着啊,抓不抓吧?”

警察扣了手铐:“得,多大点事儿,你们留下身份证号,回头查这事儿了,需要你们配合,随叫随到,成吗?”

周礼拍了拍他的肩:“这不就会办事儿了嘛!”说着,又招呼大伙儿,“哥儿几个配合配合,让留什么留什么啊。”

接着便瞄到坐在挡车石球上的季邺南,他手里夹着烟,因为个子太高,正躬了腰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周礼跑过去:“什么情况?”

他也不抬头,顿了片刻才问:“温渺呢?”

周礼四下环顾:“不知道啊,光顾着打架了,她那么聪明,应该跑远了吧,刚干上那会儿你不让人走了么。”

他又抽上一口,淡淡地问:“看见秦钦了么?”

周礼倾耳皱眉:“什么玩意儿?”他渐渐又反应过来,回头数了数人,似自言自语道:“齐了啊,不对,好像少了一个,我们几个人来着,后来那谁又叫了几人过来?妈的,弄不清了,唉,没什么事儿了,回呗?”

季邺南扔了烟蒂,用脚踩灭火星子:“你走吧,我坐这等会儿。”

“等谁啊?温渺?唉哟,你打一电话不就完了,这大晚上的谁还往这跑。”周礼拍他的肩,“走了。”

却拍得一手粘腻,搁灯下一看,是殷红的血。

“我靠,老季你玩什么呢?”他这才看见他背上的刀口,惊讶不已,“谁干的?”

这伤是因为他当时护温渺在身下而失去还手之力,被那壮汉砍的,但他也没解释。周礼陪着耗了半小时,劝不动,反而看到那血顺着衣角往下滴。

他没办法,给老钟去了一电话:“快来捞你家少爷吧,再一会儿该流血身亡了。”

到季邺南被送去医院时,已后半夜了。他睡不着,上了麻药缝了伤口还睡不着。老钟不敢怠慢,跟边儿守着,想招个人来看看吧,又不敢通知老太太,本想给顾佳靓去一电话,可听周礼那熊孩子说,这少爷是为了温渺才这样,这样一来打给顾佳靓肯定不妥了。

老钟暗暗感叹,又是这温渺,从当初在学校那会儿就看出来了,他对人不一般,只是没想到是如此不一般。

天快亮时,季邺南终于肯闭上眼睛眯一会,却不到俩小时,有人来访,抱了束花,拎了水果,恭敬道:“季处我们来看你了。”

他疲惫地睁开眼:“消息够灵通啊。”

新来单位的小姑娘一脸崇拜:“领导听说你昨儿跟黑帮火拼了?”

季邺南懒洋洋地笑:“不带这么损领导啊,一党员和黑社会干架算怎么回事儿,就是一朋友闹点儿矛盾,误伤。”

小姑娘瞄一眼缠了他大半个身体的绷带,不禁咂舌:“您这误伤,够大的。”

几人嘻嘻哈哈寒暄一阵,在季邺南布置几样工作之后才离开。人走之后房间又变得安静,老钟陪他大半宿,给他倒水时眼睛已发肿了,他见状赶人:“你别跟这儿耗着,该干嘛干嘛去,实在没干的就回去睡一觉,醒了给我弄点儿吃的来。”

老钟这才对护士千叮万嘱,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

他干坐在床上,看窗外薄凉的太阳照着玻璃窗,又看着被风扬起的窗帘出神,忽然砰一声响,原是一只迷途的鸟撞在了玻璃上,这一回神,便觉得口渴,喝水时他看了看手机,快十点了,却没进来一通电话。

他忽地就想起很久以前,专门下了拦截软件对付温渺的事儿来,也搞不明白那会儿怎么那么不待见她,现在可算尝到不被人待见的滋味了,他这身伤要搁在以前,那姑娘肯定屁颠屁颠就来了,搞不好还来个梨花带雨,不对,她不会哭,只会笑眯眯盯着他说:“受伤了行动不便吧,我来喂你吃饭怎么样?”

反正就是想尽办法占便宜。如今的她却再不会这样,不仅躲着他,还带着一男人躲他,在报亭,在医院,在玉渊潭,在昨晚的酒吧……和那人一起出现在任何他不知道的地方。

想必是真喜欢了吧,他极淡地叹口气,怪自己早以前干嘛去了,在一起时总惦记着季渊的事儿,等他放开了她却跑走了。

正想得入神,忽闻门外有动静,来者似乎有意放低脚步声,却也能听出是穿着高跟鞋,他僵直了身体,绷紧每一根神经,紧张到太阳穴又突突地跳起,等见到来人的刹那,紧绷的神色转换成满脸失落。

“一段儿不见,能耐了啊,学人少年打起群架来了。”

顾佳靓拎着果篮,一步步走进。

他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你这消息也够快啊,老钟告你的?”

顾佳靓说:“你这口气怎么不乐意见到我似的,老钟跟你是一个战线,你不乐意,他怎么可能打给我,我早晨出门碰见周礼,听他说的。”

他没吭气,顾佳靓倒了杯热水给他:“看看您这造型,快赶上抗战英雄了。”

季邺南喝一口水,问:“培训的事儿怎么样了?”

顾佳靓笑:“你还知道关心我啊。”见他神色不佳,便正经回答:“都弄好了,连老师的工资都谈妥了,就等着你介绍的那地儿迅速完工,谢谢您呐,给找了那么好一地儿。”

他扬了抹笑:“客气什么。”

顾佳靓盯着他不动,酝酿半晌才开口:“你究竟怎么了,怎么打个架连魂儿都丢了。”

他扬了眉,接着闭眼:“太累。”

顾佳靓很无奈,却也只能由着他,随便捡了个座儿守着他闭目养神。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小时,老钟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保温桶。

季邺南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嘴里还喘着粗气,突然就皱了眉:“你睡过了?”

老钟嘿嘿干笑,将一盘盘菜摆出来:“年纪大了,睡不着。”

一旁的顾佳靓慢悠悠叹口气:“你把饭吃了,他就能睡了。”

他随即拿了筷子,吃了口菜便挥挥手:“回去歇着吧,我吃完饭睡一觉,你待这儿没什么用,晚上再过来。”

老钟慈爱地看着他们,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还是佳靓这孩子懂事啊,不用说都知道他的心思。

到了晚上,来的却不只老钟,还有一群昨晚一起喝酒的朋友。男人之间的友谊也很奇怪,莫名干一架就成了哥们,来的这拨人其中好几个都是昨儿刚认识的。

都是爱玩儿的人,也不拘束,见他这样子便笑着开玩笑:“你这也太弱了,都没怎么受伤,就你被砍成这样,最不会打架的秦钦都没你这么严重。”

他扬眉,问:“秦钦怎么样了?”

那人笑:“天才哪会让自己挨打,昨儿那会早跑了吧。”

“天才?”

“是啊,他这人大脑异于常人,不用学什么都会,大伙还一小屁孩舔勺子把儿玩那会,人就搞了一什么发明,挣了不少钱,这么多年在国外也是靠自己,没花过他老子一分钱。”

说着,话锋一转,“这人吧,太完美也不好,一根筋不开窍,哥儿几个以前总觉得他活得不真实,人品学习样样好,乐善好施本领高,这些都罢了,人还不近女色,完全不像个正常男人。不过最近好像变了,昨儿他领了一姑娘出来喝酒,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对了,后来不拼桌了么,那姑娘你也见了吧?”

周礼抬腿踹那人屁股:“丫的酒还没醒呢,屁话这么多。”

那人笑:“不带这么饥渴吧,当着哥儿几个占我便宜?”

周礼往地上呸了一声:“小爷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占你便宜?你不嫌膈应我还嫌恶心呢,这口

味重的,都赶上你们家厕所了。”

几人狂笑,就这么把话题带了过去。因人多嘈杂,护士过来撵了好几趟,几个大老爷儿们没待一会儿便准备走人,离开时周礼走在末尾,随着队伍将迈了几步,终是没忍住,回头问:“温渺没来?”

季邺南没说话,他便拍了胸脯保证:“放心养着那您,女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代你好好儿教育她,做人不能忘本啊,喜欢一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他这才淡淡道:“你别多事,不该管的别管。”

周礼纳闷:“你之前不还说找我帮忙么?”

他抬眼:“你还记得啊?”

周礼尴尬,摸了一把头颅:“真不是我不走心,这段为争夺小崽子抚养权忙翻天了我,这回我真替你把这事儿办了成不?”

季邺南挥手让他走:“这事儿谁都办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他等了一天一夜,想见的那个人始终没出现。他的心情在这一天一夜中,由期待变为失落,由失落转化为绝望,许是想得多了,时不时就迷糊一会儿,但每回睡的时间不长,夜里虽无梦,他却总是莫名惊醒。

隔天天阴无风,一大早便有护士集中在病房门口,负责季邺南这间病房的姑娘每进来一次,便携

带一两个小护士,她还不能一次把事儿做完,拿了胶布才去拿药,一连跑了好几趟,再看跟随一旁的小护士那流连的眼神,季邺南心中了然七八分。

于是打趣道:“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把医院当动物园管呢?”

那护士悄然一笑:“您别介意,我们科一实习生到处宣传,说318病房住了一超级大帅哥,姑娘们奔走相告,这会儿只怕整个院都知道了。”

他眼尾一扬,扯出个笑:“那还躲什么啊,我又不收费。”

一旁默默观察的小护士立马忸怩着说:“哎唷,忘了拿针管,您稍等啊。”

这意思是还想再来第二趟,季邺南觉得有意思,只笑不语,随手捡了床头柜的打火机玩。等了两分钟,虚掩的门果然被嘎吱一声推开,他一边拨拉火机一边懒洋洋调侃:“动作挺快啊。”

却没了刚才的娇声俏语,只过两秒,他顿觉气场莫名,抬眼一看,原是满脸倔强的温渺,手中的火机随即啪嗒一声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