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等待香港(香港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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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放潮流飞机!

假如Amoeba是一条狗,它的三岁,等如你和我的廿一年——以一开七,这个数字游戏,将一样是哺乳类的动物分作高低等,又标志了两者的生命力,如何被不同的长短时针支配行走。

三岁的儿童,爬行阶段已成过去,但是若想扭开电视、上街自己开门,当然还要大人或一张凳仔的帮忙。无须劳师动众,顶多是捡起电话,装模作样:“喂,喂,韫边位?”

廿一岁的狗——几曾见过这样长命百岁的狗?

但Amoeba在没有“假如”的选择之下,是一本时装杂志,如是比做人难,比做狗更难,因为我们的社会相信汰弱留强,阁下的名字愈是打不死,愈是象征老而弥坚、老当益壮。另一方面,基于阁下卖的不是凉茶,而是时装资讯,“老资格”,随时又被过敏的鼻子判断为力挽狂澜,为了摩登而摩登。

请勿忘记《Vogue》的读者对象是“穿丝质内衣裤的女人”,《Marie ClaJire》与《Elle》则取悦“不是有闲阶级,但年薪应在100K上下的职业妇女”,要靠捱世界的读者捧场,该两本杂志的江湖地位不怕以饰演文化保养品来维持——“以不变应万变,是与时尚拗赢了手瓜”,所以翻开杂志,你不能藐藐嘴,怪我新意欠奉。

但是,这项定律不能应用在胆正命平的青春之上——所谓青春,即是疲倦可以,但是疲态不能毕露。男如是,女如是,一本年轻人的时装天书更应如是,而Amoeba在没有“选择”的假如之下,“假如香港一定要有自己的一本年轻人时装杂志”——它在三年前,认了头。

三年出刊四十四册,累不累?

按道理说,无论如何累不过天天见报的年轻人时装版——“今日出纸六十大张”,必然有一张适合爱俏爱品牌的年轻人眼睛。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新报》有《Mag Pager,《快报》有《Young Express》,打正招牌之外,《东方》、《星岛》、《明报》,甚至《天天》。

何况还有《东Touch》、《便利》——若说这是本地Fashion Press的春秋战国,表面看来,完全是一片大好的后浪推前浪——百花齐放的时装传媒气候,为什么正经的时装界,一直蹉跎岁月,做不出来?

忽然借年轻人时装之名而大张旗鼓,吃潮流饭,派潮流卡片,一时变作新兴行业——这是表面,内行人却会告诉你另一个故事,譬如:“累啊,累得贼死,累得想立时三刻辞了本职,加入炒金炒楼的行列!”

这些说话,出自始作俑的Amoeba,可见不妙的情况,早就越过了出版业与消费者的警界线——从无到有,本地的时装传媒,难免一场盘肠大战,这是市场效应的狗咬狗骨,抑或纯粹人为的命该如此?

春夏秋冬经历了十二回合,“香港需要怎样的时装传媒气候?”有如一块失踪了的拼图,值得我们弯下腰来,寻找寻找。

在一本名叫《流行阴谋》的书里,第十二章“时装编辑的作风与道德观”,有一段“编辑程序”:

时装编辑实际的运作流程大致是这样的。杂志的时装编辑参加发布会,画下新装图形,向设计师要求她们喜欢的款式,挂在架上,摸摸弄弄,拍几张照片,试穿一下,拟一则报道主题,找一位摄影师,把衣服装箱,送到拍摄背景地,烫烫平,给模特儿试穿,把裙摆调好,固定,请摄影师拍照,作若干建议,重新收好衣服、装箱。

时装编辑希望,这样一套程序可以拍出精彩的图片,表达刻意营造的气氛,让读者看到最好的服装。同时,设计家则希望借此卖掉衣服,又能促销其品牌形象。

为了搜集资料,撰写这本著作的尼古拉斯·柯瑞奇,三年之内周游了巴黎伦敦东京纽约排名不分先后的四大名都,除了时装表演的天桥高高架起,更是负责替整个工业树立权威——设计师、摄影师、模特儿、社交明星。

有时还包括时装店老板与采购员。

时装姓时,时势也姓时,两者自然不可挂一漏万,对趋势掉以轻心,这份一半探测、一半鼓吹的工作,不能单凭挂在衣架上的那件衣服,所以为时装服务的出版刊物便应运而生。

时装杂志,尽管并非最古老的行业,但也不是昨日才诞生。说起来,一早在一八二六年,法国就有Journal et des Modes的印行。只是摇身一变,将教人如何选择衣服发展成一盘人人得而噬之的肥肉,则是踏人这个世纪之后,才逐渐大行其道。

是的,覆雨翻云,要一统天下人的行为思想,核弹总是比不上银弹。简单如“这一季衣橱之内必须有哪一个款式的衣裙”——仗着跨国媒体大亨的资金,号令一出,谁敢不从?你知道起源法国的《Elle》,加入了传媒大亨默多克的资金,现今发行了多少个外国版本?

中文版的《Vogue》,多年说了要在香港登陆,但是楼梯响声久矣,终于踏足的却是台湾。不过,本地也有香港化了的《Elle》与《MarieClaire》——纵然,你可以投不信任票:“类似的外国杂志本地版本,果真左右本市的服饰市容吗?”

如果泰半时间,都只是在理发店偶尔把时装杂志翻两翻,你当然不会相信它们的影响潜力,你甚至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定期为它们奉献铜板,因为“要看不如看欧美的原装”,又或“电话部似的厚厚一叠,什么时候才掀得完?”。

这里反映了普罗大众的一般心理:时装,若非势利一族借它来标榜身份品味,就是贩夫走卒漠不关心。

因此,新颖的多元化,成为时装杂志年轻化的Must。

美国版《Elle》的总编辑玛莉·罗素,对于招揽新读者,满是胸有成竹:“我们说,Elle是一种态度。我认为这时代讲究的就是直接、自信、动作快,我告诉你,我们的动作跟流行趋势一样快,我们没时间坐下来研究如何用照片呈现知性,那过时了。”(《流行阴谋》)

这位女士,接受访问时,“喝的是血腥玛莉和Penier矿泉水,不是两者混合,而是各点一杯,我们谈话时,她每次都一杯喝一口”。(《流行阴谋》)

然后,她又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依赖视觉,唯有视觉的东西能引人注目。不是靠知性,是视觉。”(《流行阴谋》)

这番论调的背后,MTV的阴魂老是挥之不去——上了年纪的人埋怨“X世代”被高速影像所埋葬,唯是他们也许早就配备老花眼镜,却一样对电视荧光幕里的花多眼乱,情有独钟。

四十来岁的玛莉·罗素,大动作地发表了她个人对这个时代的阐释,换言之,她对青春饶有心得,她与青春是手帕交、好朋友。“用一双两美元的袜子搭配伯爵表。用一件一千美元的开司米毛衣配球鞋。Elle的读者从不墨守成规。”(《流行阴谋》)

难道偌大的时装界,只有《Elle》的总编辑是个老少女战士?兼且,撇开政治是否正确不谈,“老”也是争议性极高的一个字眼——它存在吗?在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杂志世界里?

花园游到这里,也许暂该歇一歇脚了——廿一世纪前夕,没有一本时装刊物,不是以“青春”读者为招徕的对象。“不老神话”,当然是这些杂志坚守的桥头堡,但,今时不同往日,全世界荷包最松宽的,不再是成年人——经济不景,人心不定,消闲品不可能比得上安身立命的一间房屋,甚至一张沙发椅。

相反,不花白不花的尽是年轻人。旋风式地卷起消费品的狂潮——君不见高高在上的设计大师,一一推出牛仔裤和Junior Line?TommyHilfiger本人贵庚是不重要的,只要他的品牌名字能够使人联想到“孩子气、蹦蹦跳、活力十足”。同样道理,Calvin Klein推出CK One和CKBe-—“认同”是成长过程的一道难关,借着香薰和皮肤用品的撮合,六十开外的Mr。Klein,又与年轻人聊成同一阵线。

有本事让自己的签名式被新生代再三提及,比起亲身叫岁月留住止步,当然还是差上一大截,不过起码做到了形而上的长生不老——尝到甜头,阿爷辈的设计师乐于继续为时装市场注射羊胎素,间接地,也逐渐改变了全球长者的穿衣哲学,或者,在面对镜子与一件新衣服时的选择心情。

大人巴不得返老还童,小孩子的呼声也就较前容易被接收到了。时装界一向求才若渴,但是视坏孩子如块宝,你敢说不是愈来愈盛?这是一个连一块铁也讲求鲜嫩的年代——成年人戴的手表,可以名唤Baby。

年轻人的消费势力,不能算作荒芜的新大陆——名牌所打的如意算盘,早就向婴儿进军——只不过有被时装业低估的时候,也有受到过分乐观的高估,翻开本地的各式潮流刊物,针对十五、二十的花费欲望而设的服饰广告,有多少不是把一粒石子投人大海,空有姿势而无涟漪?

数青春的斗志强悍,本地的少年人,着实比不上欧美,又或日本、台湾。“都怪殖民地式教育吧”,听都听腻了,像是伤风大作时,随手捡起一张擤擤鼻子的纸巾,用完即可,偏偏你又少不了它。

不能没有救急用的架生,可见平时并未特别用功。少壮所需付出的力气,香港年轻人视如打喷嚏。

唯一的取长补短,是深信金钱万能,凡事可以跟纸搭够——考试肥佬,上学费高昂的补习班吧;自信心交了白卷,出人多少趟名牌林立的商场与中心吧——从荷包出来的东西,必定会回到荷包里去,大家如此这般的执迷相信。不能避免地,这种心态就是本地时装传媒在处理“青春口味”上的鸡蛋和鸡——是先有这种消极盲从的文化,抑或先有一班欠缺了求知欲,但是被“安全感缺乏症”推住往前乱窜的年轻人?

容许我尝试举例——同是青春杂志,你知道《i-D》、《The Face》、《Details》和本地姜的分别吗?

就是我们继续饰演转口港,一味的“时装人口”,俨如红到发紫的美芝。

但,知识、资讯,不是一件衫。它不应该脱离了本来所属于的一千范畴,只为阁下的虚荣心而服务。一件衣服在一本外国杂志里发光发热,也不单纯为了那张照片拍得好,或那个设计师时来运到,而是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的一气呵成——“有一只好碗,我就是沙律,碗不好,我不外乎是一团杂碎。”潮流与环境的千丝万缕,有弄潮儿如是勘破。

一双跑鞋、一件汗衫,落在我们的青春杂志,很少不是砧板上的瓜菜——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反正原文照登也是二手货色,索性大刀阔斧,让它变做作者与编者的一次撮要习作——在一本《The Face》里以一千五百字介绍的新玩意,翻印在本地的潮流指南上,随时剩下一百字上下的说明长短句。

浓缩了的绘影绘声,落在读者的耳目,继而转化成友侪之间的互相传诵,它的身世又再打上八折,所余无几者,再不是这件宝贝为何值得欣赏收藏,却是手快有、手慢有,或者等而下之,总之“得个知字”。

至于“知道咗又点?”(知道了又怎样?),潮流癖与牌子精是无须继续发掘的。至紧要《The Face》话,《i-D》话。

做一条尾巴之后的尾巴,后觉中之后觉,还可以身当潮流的前卫兵而无愧吗?答案是响亮的:“不!”因为量比质更吃香,搜罗多几张翻印的图片,远比匠心独运与真知灼见受落,更重要的是,没有读者埋怨掀来掀去,都是C拷贝。

时装需要大量的文化做后盾,日本的大师动辄搬出严格的设计伦理——你问他或她:“线条为什么如此简约?色调如此鳏寡孤独?”一篇万字长文,几乎将阁下送进东京大学的人类学系。就是行径异端,所有设计看似误打误撞,只要开口谈起心得,神经刀如阿历山大·麦昆,也并非一味靠HYPE,而是有根有据,娓娓说来。“知道”是不计分的,“懂得”才会受到尊重——光是吹捧抢滩,可谓胜之不武,而持久的权威性,绝不可能来自文盲的国度。外国的时装新闻媒体,其实深谙这才是生存之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本来放诸四海而皆准,只有香港常常例外。以时装工业为例——“时装出版”从来不入职业训练的范围,若是有人立志投身此行发展,九成九,瞎子摸象是第一步。譬如,一位时装统筹的实际运作流程是怎样的呢?

照说答案十分明白显浅,然而在本地,一个人门问题的实践,也会将最肯学、最有诚意的新丁吓得执包袱——聘书上列明是月人八千的角色,一旦交起功课,却要做足港币三万的全套。又或,名为尊贵的时装编辑,实则有衫的地方,就有阁下的鞋底印——借、还、洗、熨,还有大袋小袋,与襟旗的士街头巷尾随时交锋。

都是“一脚踢”(包干所有的工作)惹的祸。

兼且祸不止此。

常见的例子是东家被对头杂志处处箝制,工作的重担名正言顺落在阁下的肩上,心想做死不如做生,干脆一脚跳到打对台的西家,殊不知正好迎面赶上加纸加版加班,只好暗悔做生不如做熟。

来来回回,往往返返,不出眨眼的光景,新鲜果子尽变回锅油条,难怪行内人把此等现象,比喻成死气沉沉的塘鱼滚塘水。

生活环境,姓恶名劣,却一样吸引了跃跃欲试的新潮男女——“购物可以度日,照镜可以出粮”,走过稍有头面的精品店,耳畔密密收到如下的自我介绍:“我是某某杂志记者,我是来借/还衫。”

若果不是悲剧,这一幕,起码也是悲喜剧,序幕拉开在三年前。

倒叙镜头,让我们回到那时候——全世界经济不景,独得香港一枝独秀,钱,看似不愁没有,但是真金白银,尽被押在物业与投资炒卖之上——那是一九九四,而九七已经密锣紧鼓。

“明天会更好”,成年人奉行留前门后,以小搏大。新生代则叠埋心水,接受消费广告轰炸。明天?没有称心衣服披在身上就没有面子,没有面子就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没有自己,没有自己自然没有明天。那时候,百利大行其道,Creen Peace正式上位。打开商业二台,闭上眼听Wyman的声音,犹如目睹他的荷包出血,衣柜爆棚。

时装,就是这样攻陷了廿一世经前夕香港青少年的心。

个中的推波助澜,大可从《一本便利》和《东Touch》转呔开上时尚大道而见一斑——土产第一本专门娱乐青少年的星期刊物,最初不过将日本的时装刊物剪贴拼凑,叫做聊胜于无。真的大兴土木,务必超欧赶美,挟时兴以令诸侯,是直至双周刊性质的《Amoeba》诞生之后。

为什么有“直至”这个说法?《Amoeba》的存在价值与影响力,是否全赖同类刊物的数量才可以肯定?答案若果属“是”,《便利》、《东Touch》,每周印行与销售量皆在××万的上下,而由双周转成月刊的《Amoeba》,卖量则在×万与×万之间——为什么城中的若干打扮风格,不被贴上《便利》与《东Touch》的标签,却唯有《Amoeba》受到青睐?“啐、啐,这些阿米巴!”一群额头凿住摩登两字的青春派与王家卫擦身而过,墨镜背后的眼睛依然雪亮,这一位到底也是潮流教父啊。

没有人可以否认,它是反客为主,推动了读者坐言起行的道地呼声。

侧闻故事的第一章,有督印人把一叠《安安》、《依依》,往新上任的时装编辑小姐桌上一掷:“就照这些影印吧。”

新官的前身是《号外》编辑,严格来说,甚至由《号外》凑大。《号外》何许人?一本以品位主打,时装后卫的中产阶级《可兰经》。七十年代尾至整个八十年代领尽风骚,操全港潮流宠儿的生杀大权。一度,它让土生土长的雅皮见证香港杂志原来也可以达到国际水平。

不单替读者养白鸽眼,又推祟文字贵族。约稿对象不止中文要流畅,英文更加要好。因而吃《号外》乳汁长大的族群,皆以写得一手《号外》认可的文体为荣——不拘泥于纯粹,只要八面玲珑,所以中英文如多种糙米煮成的一碗饭,有人趋之若鹜,有人恶之欲死。

总之不会有人耸耸肩,对它表示“麻麻地,有所谓”。

风格至上,团结了忠心的“号外人”,毋论这种眉来眼去算不算小圈子,不容否定的是,它在整个八十年代的眼界胸襟,替日后的青春出版业,种下了几枝可以乘凉的树荫。

譬如黎坚惠——离开《号外》,做了一阵自由身的服装统筹,最后有份创立了《Amoeba》。

譬如王匡、伊慧能。名字最初出现在《电影双周》的《潮流特区》,及后变身哼哈二将,为《一周刊》吕家明的Book B打开天窗,每期拍心口十大版的“流行资讯”,发放潮流新鲜空气——教人赶衣服鞋袜的潮流事小,册封人气与物气的排行榜,替杂志制造更多跟风现象才是功德无量。

王与伊,强项除了触觉尖端,遍及时装与文艺,又深得“迈克文体”真传,浅人浅出,将日渐失宠于群众的方块字,重新炒成又甜又脆的爆米花——潮流可以热卖的局面,可以说是由他们两人劈了顽石,开了荒山。

自然,连续往上追封,《年轻人周报》Henry Chan的耕耘岂可抹煞?十年下来,孜孜不倦,若是汗马大功都被后起之秀先拔了头筹,也不过因为陈先生出道略嫌太早。

假如陈先生起步迟上十年,换了是Fashion当道的今天,他,可会缔造另一番的名声与天下?

恐怕只有沦为沧海一粟,无可避免地面目模糊——阁下也许还未听闻,全港卖得最凶猛的一份中文报章,早一阵招兵买马,有意在圣诞前后催生天天出版的青少年消费日报;同时,以Amoeba班底起家的《Mag Paper》,也在蠢蠢欲动,说不定出纸升级为出书,变相吸纳更多广告,更全面的读者。

乍眼看来,青春出版业欣欣向荣,“时装”从未如此深入民间过。实际上,所有开动了引擎的车辆,都是排队开往事与愿违的交通樽颈——当你知道市场上的货品僧多粥少,大家都要为了流水作业而降低对品质的要求,多一份读品与少一份读品,于读者有何得失?

还有,出版从来不能只吃读者付出的铜板。销售数据之上,高高坐着拉广告的孖屐亭部门。营业代表可以如实向阁下报告现时的光景:“零售业患了病,大众空有购买的胃口而没有掏腰包的气力,假象是青少年的时装消费力依然旺盛,其实衣服在精品店被巡视爱抚的多,替东主赚钱的则日少。”继续开发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时装杂志战场,到底有没有稳操胜券的必杀技?外国品牌无以为继,本地设计师的锋头是否已有足够条件接力做大?争吃同一块饼,人才便是竞赛的本钱。先决条件,乃现存的技术团队,够不够应付供求?模特儿不怕在街上拉夫,但是摄影师、美术指导、文字编辑——天才波,可以充斥多少页、多少期?江郎才尽的非常口,可是开在大换班,同一批名字的重新执位?

最后,问题回到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起点——是谁需要阅读青少年的时装刊物?

这些刊物,又为青少年改变了些什么?

有什么是《传讯电视》的每日潮流快讯与《森美变态乐园》做不到,唯有文字与图片媒体做得到?

有什么是《城市追击》以外的深层报道报不到,而读者又觉得需要知道?

时装杂志,由来都是制做奴隶的帮凶,这个现象并非香港独市,但是一切停留在报料和收风的层次,我们有理由相信,时尚杂志香港制造,别名可以叫做窟头巷、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