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一线进行了严密的封锁,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常规电网隔离外,还雇佣了大量的黑社会人员充当打手。一线的门口到处张贴着告示牌,列举了很多种酷刑,罗列归罗列,但按照一线封锁的情况来看,实际能派上用场的酷刑估计也只剩下死刑了。为了确保这10年黑煤窑黑幕不被公之于天下,如果遇见承受不住黑煤窑非人的煎熬而试图外逃的窑奴,那只有往死里打!里面的人插翅难飞,外面的人除了新买来或者被抓来的窑奴,就是变成苍蝇也很难飞进去。这几天丁处和许菲只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矿区一线外围转了几圈,找不到丝毫可以进入一线的缝隙。许菲在笔记本上整理着今天从南洋村拍回来的相片,这些对调查的进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因此她拍摄的并不是很多,差不多都是属于“外景”相片和视频。“有人敲门。”丁处说着,警惕地与许菲对视了几秒钟,便起身去开宾馆的房门。“您是……”丁处问,许菲也赶紧起身去看门口这个陌生人。“您好!请问你们就是北京来的两位记者丁勇和许菲吧?”一个满脸横肉的陌生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横拦在房门口。
“请问您是谁?”丁处和许菲极其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我是南洋村的村民,我们村长想邀请二位去我们村转转。”陌生人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哦,谢谢,我们已经去过了,呵呵,采风,拍点儿风景相片。我比较喜欢农村的景色,自然,城市里是见不到的。”丁处赶紧应付着,随意打发门口的陌生人,脸上充满微笑。横肉朝门口使了个眼色,这时从宾馆的门两侧猛然冲上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将丁处和许菲的手一下子押在了身后,往他俩嘴里各自塞上了一团布,他们的身体便再也动弹不得。“两位记者,对不住了,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村长的邀请,我只好规矩办事。”陌生人盯着许菲愤怒的脸庞对身边的随从说,“把这两位记者的东西收拾一下一起带走,别落下了。”然后一挥手,几个人便用黑布蒙住了他们的眼睛,绑着他们俩推推搡搡进入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向南洋村开去。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地停下,他们被带进了一套破旧的土房中。随着眼睛上的黑布被摘去,一位身体长度和宽度很接近的男人站立在他们面前。
这个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手指上戴满了钻石戒指,还有一块镶嵌了无数宝石的手表,手臂上、胸前、腿上都刺满了龙的文身。这位大概就是横肉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村长了。许菲对他瞄了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二位辛苦了,”村长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给二位记者松绑!我让你们请记者来这里参观考察,你们怎么给他们绑上了?!”村长假装大声呵斥身边的随从,然后满脸堆着笑对丁处和许菲赔不是。“我已经告诉过你的村民了,我们不是记者,只是对乡村风景有着特殊爱好的摄影爱好者,我们已经采过风,风景相片也拍够了,如果您觉得我们的相片可疑,您可以扣留我们的相机,您需要的都拿走。这样可以放我们走了吧?”丁处满脸愤怒地指着村长身边的横肉说。“相片是我拍摄的,刚才在宾馆里你的人也都看了,如果你对乡村摄影也感兴趣,这些相片可以送给你们保留,但无缘无故扣人,这性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请你们放我们走!”许菲歇斯底里地辩解,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试图寻求一次逃脱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村长从随从手里拿过两个厚厚的信封笑着分别递给丁处和许菲,“我的村民有得罪二位记者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这是一点儿小意思,也是老规矩,请你们收下。”“你们的行为严重干涉了我们的人身自由,这不是钱可以买到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记者,更不是冒充记者来这里找你们索要好处费的专业户!我们只是两个摄影爱好者。”许菲把信封狠狠地扔在地上。“放开我们吧,我们只是路过的摄影爱好者,不是来要这个的。”丁处捡起许菲扔在地上的信封,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村长。“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不老实就把你们给做了,做你们又不是开先例!这里山高皇帝远,你们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想告?在这里县委书记再大也大不过钱,一切钱说了算!县长跟我称兄道弟,昨天还收了我50万好处费呢,你往哪儿告?!县政府跟我们都是一家,哈哈哈……你们俩看好他们,好好伺候。
”村长指着横肉和另一个国字脸的彪形大汉说,然后非常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并不是很识相的年轻人,发出鄙夷的笑声,愤怒地带着一群身着黑色衣服的打手扬长而去。丁处和许菲被关进了一间泥土盖的房子里,身上的通信工具被全部没收。有两个打手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寸步不离。丁处找其中一个监工要了一副扑克,拉着两位监工一起斗地主,尽管对方十分不愿意,但碍于村长“好好伺候”的命令,也不得不配合着玩儿。就这样一连斗了两天“地主”,无聊得要命,监工也开始憋不住了。“兄弟,老玩儿这个有什么意思啊?都玩两天了。”横肉监工抱怨,非常不耐烦的样子。横肉监工的窘态让许菲觉得很过瘾,在旁边偷偷发笑。“无聊吧?”丁处慢慢洗好牌,一只手托着,让国字脸的监工抬牌,“还玩儿吗?”“不玩儿了。”国字脸监工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说。“你说我一个摄影爱好者,平时没事拍拍图片,日子过得也挺自在的。
这下好了,跟我老婆拍几张相片就被你们抓来软禁,还盖上一顶记者的大帽子。你们现在也知道这游戏很无聊啊?无聊我们就出去走走吧,肩都疼死了。”丁处一手按着肩膀,一手撑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故意甩动着手臂在土房里走了一圈等待监工说话。“不能出去,村长不同意。”横肉监工连忙从木椅上站起来,跑到丁处面前连忙拦住他,摆着手解释道。“你不问问你们村长怎么就知道村长不同意?”许菲轻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监工,故意试探道。“村长不同意那我们就继续斗地主吧,来来来……”丁处说完就又要过去拿牌,国字脸监工连忙阻拦,横肉监工趁机出去打电话了。丁处马上故意转悠到门口,面朝里,斜靠在门口,等待对方有一个实际的回应。“村长让我们带他们在附近走走,换换气。”横肉监工满脸堆着笑说,脸上充满了阴森森的杀气。“我老婆要上厕所,你们这儿有厕所吗?”丁处拉着许菲的手,一本正经地问监工。
许菲皱着眉头看着两个监工,她被丁处突然提出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想丁处一定有他的用意,因此没有说话。“不行。”国字脸监工张开双臂,上前阻拦丁处和许菲的去路。“今天怎么连上厕所都不让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们不会变本加厉让我们吃喝拉撒全在屋里解决吧?这样也行,我们可以把你们外面的房间当厕所,然后关上门,晚上你们睡外面我们睡里面,如果你们愿意,我们是无所谓的。”丁处搂着许菲的肩膀,装作不以为然的态度对两个监工笑着说道。“我们这儿厕所跟你们城里不能比,你们凑合着用吧。”横肉监工推开国字脸阻拦的双手,尴尬地笑着说。“泥巴糊的我们前几天就知道了,你今天特意提醒我们,也就是说不安全是吧?不安全我陪她一起去,给她站岗放哨。”丁处说完就要往厕所里挤。“你不能去。”国字脸监工拦住丁处说。“我老婆,我不给她站岗,难道还让你去站岗,你们这鸟不拉屎的村庄,要是在北京用得着我替她站岗吗?”丁处一把推开国字脸,愤怒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