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今天又换签名照了，那只生日蛋糕，难道不是给你的？”
芳菲哑然失笑，这就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发了张微笑的脸和“88”，就下了网，简单洗漱后，扑到了床上。四周万籁俱寂，这种寂静，意味着今天的结束，也孕育着明天的开始。“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她送给自己一个祝福。
第二天上午，芳菲精神很好，工作效率出奇得高，不一会儿，手中的工作，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Fiona，忙吗？”大卫问。
“还好。”
“我想去趟库房，有没有兴趣逛一圈？”
“好啊！”芳菲一听来了精神。对她来说，无论去哪，只要能离开小盒子一样的隔断和大盒子一样的办公室，都形同郊游。何况，公司总部和库房相隔十几公里，这一来一回，大半天就晃悠过去了，就这样，她高高兴兴地随大卫走出公司，钻进他的车。
“糟了，我忘了带手机。”大卫发动车子后，突然懊悔地说。
“落在办公室了？”
大卫摇摇头，说：“一定是在家。这里离我家不到十分钟车程，我去取一趟。”
芳菲已经上了人家的车，只得一切凭他做主。车在大街上飞快地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甩开了市区的喧嚣，驶进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居民区。芳菲向左边一扭头，湛蓝的大海，便出其不意地跳入眼帘，海边，几株挺拔的椰子树直插苍穹，傲视着奔腾的白浪。大卫的车“嘎”地停住了。
“到了，你等我一下。”
“你住在这里？”芳菲指着路边一座座精美如皇宫般的别墅，艳羡地问。
“这是悉尼房价最贵的区，你指的物业价值都在千万。几乎没有打工的人住得起，我住那边。”
芳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一栋老旧的公寓楼。
大卫飞快地跑向那栋楼，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速度之快，好似被弹簧射出，又刹那间被拉回。
“慢一点嘛，又不赶时间”
“我怕你等急了。”大卫冲芳菲一笑，憨憨地。芳菲素日见惯了他的精明干练，乍一见如此童真的神情，竟愣住了。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对了，在这边买一套两居室很贵吗？”芳菲其实并不关心这个话题，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的那一套，是五十万澳元，只有六十多平米，房龄四十年。”大卫回答得像填写评估报告般详细。
芳菲咂舌，五十万澳元，相当于三百多万人民币，在这个区居然只能买一套老旧、狭小的单元房。
“这个价钱，在悉尼西区可以买两层楼的别墅了。”芳菲小声嘟囔着。
“但买不到这里的生活，你看那边。”芳菲望去，但见远处，礁石点点，洒落在大海中，白浪温柔地流过，好似姑娘的长发，穿过情人的手指。
“我经常从那里潜进大海。浸在海水里，让我浑身放松。而当成群的鱼从面前游过时，我感到宁静、自由而满足。我想，我是幸运的，能同时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岸上的，属于人、属于文明，一个是海里的，属于鱼群、属于自然……”
芳菲听得痴了过去，童年梦中的水晶宫，原来，就在人间。
“Fiona，在买房时我也犹豫过，毕竟，住几百平的别墅，比住几十平的单元房，更能满足虚荣心。那段日子真是举棋不定，直到我想出了万能公式，才作出了选择。”
作为财务高管，大卫设计出个把公式本不足为奇。但这公式若能解决生活中的得失、取舍就令人惊叹了。
“什么公式？”芳菲瞪大了眼。
“我把买两处房的得失，都写在纸上，把所有用钱买不到的‘得’记作正一分、用钱换不回的‘失’，记作负一分，然后看哪个选项的加总值最高。”
“那当然是这栋了，多少钱，也买不来拥抱大自然的快乐呀！”
大卫把手一摊：“这就是我的公式，我的哲学。用钱能买到的快乐，此时没有彼时终会有。唯有用钱换不来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芳菲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过去，她埋怨过他，将来，她会忌惮他，但，现在，她欣赏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库房吧！”大卫发动了车。芳菲迷恋地望着那片海，沉醉在快乐中，完全没有料到，几小时后，她会眉头不展，几天后她会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