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罗迦,罗迦面上的表情那么奇怪,仿佛是一种得意,他在显示什么呢?她摇摇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他是皇帝,这样显示,反而小家子气了。
“陛下……陛下……”小怜呻吟的声音微微加重,她的娇蕊一般的舌尖微微伸出,舔了一下嘴唇,眼里一汪的春水,如波的眉目。那眉毛也是精心涂描的,峨眉翠绕,而用红色丹脂精心点过的朱唇,更让她的一张樱桃小孔显得娇艳欲滴,齿如瓢兮。
“陛下……陛下,你轻一点啦,轻一点……”她在他大手掌控下的身子开始扭捏,喘息,仿佛一条美女蛇。
罗迦却浑然不觉,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眼睛——眼珠子那么大,但是,隔着太远的距离,而且又是在细雨中,这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已经开始朦胧了。
“陛下……”
小怜终于忍受不了那样的痛楚,身子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糖,牢牢地附着在了罗迦身上,小舌尖伸出,就亲吻住了他,这是她每次缓解疼痛的良方,百试不爽。
罗迦顺着她,完全没有拒绝,也因此,她的那种微微的呻吟声就越来越大了,又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心里在这一刻,其实是不妒忌的,而是觉得奇怪。罗迦,他以为自己是商纣王么?以前,他不是在立正殿天天精力充沛地处理政务么?他不是还在计划如何打败南朝,收编他们的户口么?
自己怎么就没发现罗迦其实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昏君?
再看他发青的眼睑,显然是长期沉溺女色,酒色太过度的后果。他本是个健壮的男人,正处于人生最强富力强的岁月,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而不是这样满脸写满了纵欲过度的醪糟色鬼的样子。
昔日的一代雄主,也要在这充满肉感迷人的胴体上,消磨完最后的英雄岁月了?
她的目光收回来,远远地,仿佛要透过这九重宫阙,看着那些被移植从不开花的花树——人生,一个国家,就是一个永远从青春走向腐化的过程。
罗迦,他也在迅速地堕落?
她淡淡一笑,以前,那些北国贵族总是在担心自己被独宠误国,其实,他们从未真正见识过什么叫独宠呢!
日日芙蓉帐暖,夜夜颠龙倒凤。
这也是他们北国的宿命啊。
每一个帝王的宿命。
她转身就走。
张婕妤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看着她走远,得意地看着她走远。
敌人,终于被赶走了。
一出宫门两重天。
芳菲一转身,脚步就加快了。
就要走出这昭阳殿了。
罗迦推开小怜的红唇,迷离地抬起目光看着那个灰色的背影。
仿佛有一种东西,要活生生地从自己心口剥离,而且,是自己亲手扯断的。
她以前连吃饭要付钱都不知道,不知受了多少的苦,多少的罪;就如一只鸟儿,被豢养了许久,放出大自然,差点死了;好不容易翅膀硬朗了一点,又被捉住关起来。关押了这么久,她是否还有飞往野外生存的能力?
这次出去了,又该怎么办?
他情不自禁发出声音,完全是无意识的:
“芳菲……”
她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芳菲……站住!”
“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告诫罪民的?”
“芳菲,你可以把红云和红霞带走……把张孃孃也带走……”
总得需要人照顾她,而不是一个人栉风沐雨。
她坚决地摇头:“不,我不需要!”
就算是亲如姐妹,也不愿带走,凡是跟他有关,跟这宫廷有关的,她一概都不想带走。而且,在那种地方,她自忖,也的确没法养活多余的几个人。
他的声音也是微微颤抖的:“芳菲……那些私房钱,朕帮你存的私房钱……”
她的肩头微微抽动,“我没有拿你的私房钱!你放心,我不会卷款逃走,如果陛下不放心,可以彻查我的包袱……”
她缓缓地,要解开肩头的包袱。
那是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只有两套换洗的袍子和十几俩碎银。
罗迦心如刀割,微微闭上眼睛:“不必了!芳菲,你可以完全带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本来就是你的!
什么是自己的呢!什么都不是!
她没有再回答,大步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