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和徐希语没能去参加萧布小朋友的生日派对,徐希语连着值了几个夜班,不想又被包砸中脑袋,她躺在病床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送走了萧布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萧易年一家特意开车到医院看望徐希语,萧布很喜欢漂亮的医生姐姐,萧易年夫妇也觉得徐大夫是个难得的好医生。
宁宁戴上塑胶手套,拿了塑料桶和抹布蹲在楼道里,清理地上的鸡蛋液,刚刚她摔趴在地上,原野没看她一眼,径自抱着徐希语进了电梯。
唐豆打来电话,说了萧布住院以及生日派对的事,宁宁知道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可是她就是讨厌徐希语,没有任何原因的讨厌她。
所以看见原野居然跟徐希语走到一起,她就搂不住火了。
电梯门开了,宁宁下意识的抬头,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出电梯,她急忙拎着塑料桶靠墙站,给他们让道。
“你就是宁宁?”为首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来,问道。
宁宁懵懵地点头。
“宁苏海的女儿?”男人冷着脸问。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宁宁再次点头。
“周冉冉是你继母?”男人接着问。
宁宁拧紧了眉头,不情愿的点一下头。
“带走。”男人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人走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宁宁急了,奋力挣扎,大吼大叫起来。
“病人有狂躁症倾向,给她打一针。”为首的男人说道。
宁宁拼命蹬着双腿,凉凉的针尖刺进她的胳膊,她大呼着救命,然后慢慢垂下头去。
精神康复中心的车停在小区下面,几个医生架着宁宁走出楼道口,将她塞进车里。
车子驶进郊区的精神病院,护士将昏迷不醒的宁宁送进一间单独的病房。
“病人的外婆、妈妈都有精神狂躁症,病人患病的可能性极高,而且短短几天内,病人已经连续两次失控攻击他人,咬人、砸人——”几个医生站在病房里,讨论病人的情况。
两个护士拿着医院特制的绑带走上前,将病人的手脚顺好,用绑带绑住病人全身,这种带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刚送进来时,防止他们伤人或者自伤,必须牢牢绑住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直到几个疗程束,他们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再松开绑带。
周冉冉忐忑不安地等在院长办公室,宁宁离婚了,宁苏海就是她的监护人,身为宁苏海妻子的她,同样是宁宁的监护人,她有权将宁宁送进精神病院。
“周女士,已经安排好了,按您的要求单独为病人准备了病房,您要去看一下吗?”院长走进来热情的问。
这位周女士一出手就预付了二十年的住院费,而且什么都要求最好的,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一定要给她用最好的药。”周冉冉急切的说,最好的药,副作用也是最大的,她听说即便是正常人送进这里,关久了,都会憋疯。
“您放心,请您在这里签字。”院长递上一叠文件。
周冉冉接过文件和笔,刷刷签上她的名字。
周冉冉快步走出病区,坐进她的蓝色跑车里,发动车子离开精神病院。
心跳得很快,又紧张又兴奋,更多的是兴奋。
她嫁进宁家的这些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婆婆跟宁宁就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两座山都除去了,宁奶奶那夜发病时,她刚巧经过她的房间,然后就站在房间门口,冷眼看着宁奶奶颤巍巍的下床,去找她的速效救心丸,那救命的药被周冉冉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宁奶奶来不及找到药,就过去了。
手机一闪闪的,周冉冉将耳机塞进耳朵里。
“安排妥了?”妇人淡淡的声音问。
“已经送进医院了。”周冉冉脆脆的答道。
妇人挂断电话。
周冉冉好心情的敲着方向盘,要不是听这位妇人说,她还不知道宁宁的外婆和妈妈都有精神狂躁症,真是看不出来呢,陶若兰温柔贤淑的样子,没有一点狂躁症的迹象。
妇人接过警卫员热好的牛奶,朝书房走去。
轻叩几声门,“进来。”陶承业摘下眼镜,用软布擦拭镜片。
“首长,喝牛奶了。”端庄得体的妇人走进书房,将托盘上的牛奶放到老公右手边。
“谢谢。”陶承业端起杯子,客气的谢道。
他们两个一直是相敬如宾的。
“希语被砸破脑袋,住院了。”妇人拿起书桌上的软布和眼镜,一边擦拭,一边温婉的说。
陶承业淡定自若的喝着牛奶,既然她这么说,那应该是不严重的。
“宁宁用铁锅砸的。”妇人慢悠悠的说。
陶承业握着杯子的手一抖,被牛奶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首长,慢点。”妇人伸手轻拍老公的后背。
“听徐院长说,宁宁前段时间刚刚停了药,几天前咬伤了她前夫的手背,连皮带肉的一起咬下来了。”妇人接着说。
“给承宁打电话。”陶承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深吸一口气,吩咐道。
“承宁去国外学习考察了,他那个性子又犟又倔又拧,当初要不是他执意反对送若兰去康复中心,若兰也不会——首长,当断则断,不能让悲剧第三次上演了。”妇人娓娓道来。
陶承业闭上眼睛,“找一家最好的康复中心,你去安排。”他艰难的说。
“我这就去。”妇人将软布放进眼镜盒,转身施施然走出书房。
在跟首长报告之前,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陶若兰的妈妈带着她改嫁到陶家,陶家是名门,一个离婚的女人嫁入这样的家庭,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可想而知。
生下陶承宁以后,陶若兰的妈妈患上产后忧郁症,脾气越来越暴,被医生诊断为精神狂躁症,生生被婆婆和妯娌逼疯了的女人,最后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上吊自杀的人,脸会变得很恐怖,童年的陶若兰不幸第一个目睹了妈妈的死,大概从那时起,她的精神就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是从她的言行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从那时起,陶若兰身上就烙上“疯子的女儿”五个字。
陶家的女人们都好整以暇的等着,等着陶若兰发疯。
陶若兰非但没疯,还很优秀,她考进一流的学府,跟既是学长又是“堂兄”的陶承业谈起了恋爱。
陶承业是陶家几代人的希望,陶家的长辈不可能允许陶承业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随时有可能发疯的女人为妻。
江山和美人,陶承业选择了后者,他带着大学没毕业的陶若兰一起私奔了。
他们私奔到四季如春的大理,并在那里认识了当地有名的茶商宁苏海。
经历过重重磨难的恋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陶若兰怀着身孕嫁给了对她一见钟情的宁苏海,陶承业斩断情丝,走上陶家人一开始就给他铺设好的路。
后来陶承业娶了门当户对的徐珺瑶……
药效褪去,宁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成了粽子,屋里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门是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