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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俄狄浦斯之死(1)

在长期流浪和饱经折磨之后,俄狄浦斯在伟大女神的圣林中死去。凡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死的,他的坟墓在哪儿。

克瑞翁没有将俄狄浦斯立即赶出忒拜。有一段时间,完全沉浸在痛苦中的俄狄浦斯躲开大家独居在王宫中。但是,忒拜人怕俄狄浦斯待在忒拜会招致众神迁怒于整个国家。他们要求立即驱逐瞎了眼的俄狄浦斯。俄狄浦斯的儿子埃忒奥克洛斯和波吕涅克斯也都不反对这个决定,他们自己想在忒拜执政。忒拜人驱逐了俄狄浦斯,而他的儿子却同克瑞翁分掌了政权。

眼瞎而又衰老的俄狄浦斯被驱逐到异国他乡。如果不是他的高尚而又意志坚强的女儿安提戈涅决定牺牲自己来照顾父亲,虚弱无力的俄狄浦斯必死无疑。她一直跟随着被驱逐的父亲。不幸的老人由安提戈涅领着由一个国家跋涉到另一个国家。安提戈涅小心谨慎地扶持着他翻过高山、穿过黑暗的树林,同他分担饥寒的痛苦和道路上的一切艰难险阻。

在长期流浪之后,俄狄浦斯最后来到了阿提卡,到了雅典城的附近。安提戈涅不知道把父亲带到了什么地方。不远处可以看到有城墙和被初升的太阳照亮了的城堡的塔楼。塔楼附近一片郁郁葱葱的桂树林,到处缠绕着常春藤和葡萄枝。在丛树林里,青绿的橄榄发着银白色的光;传来夜莺的甜美的歌声;溪流潺潺流过绿色的谷地,遍地是白色星状的水仙花和散发着幽香的黄色的番红花。在绿树林中,饱经磨难的俄狄浦斯坐在了桂树荫下的石头上,安提戈涅想去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有一个移民从这里经过,他告诉俄狄浦斯这是科洛诺斯,离雅典不远的一个小地方,俄狄浦斯坐的这个树林是献给复仇女神欧墨尼得斯的,而周围的整个地方则是献给波塞冬和提坦神普罗米修斯的,在树林中看到的那个城便是雅典,伟大的英雄忒修斯——埃勾斯的儿子在统治这个国家。俄狄浦斯听到这些后,请求这位移民找一个人去见国王忒修斯,告诉他,如果他能让俄狄浦斯暂时栖身在这里的话,他可以帮国王一个大忙。移民不相信,一个衰弱的瞎老人竟能帮助强有力的雅典国王。这个移民满怀狐疑地去了科洛诺斯,以便将坐在欧墨尼得斯圣林中的瞎老头说的话告诉大家。

当俄狄浦斯得知他是在欧墨尼得斯圣林中时,他明白了,他的末日不远了,他的一切苦难要到尽头了。阿波罗早就对他预言过,在长期流浪和饱经折磨之后,他会在伟大女神的圣林中死去,给他以栖身之地的人会得到重奖,不收留他并且要赶他走的人,将会受到女神的残酷惩罚。俄狄浦斯现在才明白了,这个伟大的女神便是欧墨尼得斯,她铁面无情地迫害了他一生。俄狄浦斯相信,现在他安息的时刻到了。

科洛诺斯的市民们急忙来到欧墨尼得斯圣林,来探听是谁要进入圣林,而他们自己甚至不敢叫可怕女神的名字,不敢正眼看她的圣地。俄狄浦斯听到前来的科洛诺斯人的声音,想让安提戈涅把他带进圣林深处去,但当科洛诺斯人开始叫他是圣林的亵渎者时,他走了出来,回答了他们的问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们都吓坏了。他们面前的原来是俄狄浦斯啊!在希腊,谁不知道他的可怕的命运,谁不知道拉伊奥斯的不幸的儿子非本意地犯下的那些罪行啊!不,科洛诺斯人不能允许俄狄浦斯留在这里,他们怕激怒神。他们既不听俄狄浦斯的乞求,也不听安提戈涅的请求,而要求眼瞎的老人立刻离开科洛诺斯的近郊。难道俄狄浦斯在雅典,在全希腊誉为神圣的城市的雅典,在给一切乞求保护者以保护的雅典都找不到栖身之地吗?要知道,他来这里不是自愿的,而他的来到将要给市民们带来好处。最后,俄狄浦斯要求市民们,至少让他等到忒修斯的到来。让国王忒修斯决定,俄狄浦斯能不能留在这里。

市民们同意等忒修斯到来。在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辆四轮马车,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头上戴着一顶遮着她面孔的宽边的忒萨利亚帽子。安提戈涅仔细地看了一下,她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是她的妹妹伊斯墨涅。马车越走越近了,安提戈涅看清楚了,的确是伊斯墨涅。

安提戈涅说:“父亲,我看到了,你的女儿伊斯墨涅来了,你现在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了。”

伊斯墨涅的马车驶近俄狄浦斯的身边,她跳下马车,投进了父亲的怀抱。

伊斯墨涅激动地喊道:“父亲,我的不幸的父亲!我终于又拥抱你和安提戈涅了。”

伊斯墨涅的到来使俄狄浦斯非常高兴,现在他的两个女儿同他在一起:一个是他的忠实的同行者和助手安提戈涅;另一个是从未忘记父亲,经常给他送来忒拜消息的伊斯墨涅。

伊斯墨涅寻找俄狄浦斯是要告诉他一个最悲惨的消息:俄狄浦斯的两个儿子起初是共同治理忒拜的,但是小儿子埃忒奥克勒斯一人独霸了政权,并将其哥哥波吕涅克斯赶出了忒拜。波吕涅克斯去了阿尔戈斯,在那里得到了援助。现在他带着军队来攻打忒拜,为的是或者夺取政权,或者在战斗中死去。伊斯墨涅还说,德尔斐的神谕说,俄狄浦斯站在哪一边哪一边便获得胜利。

伊斯墨涅相信,同埃忒奥克勒斯共同掌权的克瑞翁很快便会到这里来,以便用武力控制俄狄浦斯。俄狄浦斯不愿支持任何一个儿子,因为他们把政权看得比父亲更重要。在他被驱逐出忒拜时,他们竟然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不行,他们不能在父亲的帮助下取得忒拜的政权。俄狄浦斯要留在这里,他要成为雅典的保护者!

科洛诺斯的市民们建议俄狄浦斯,如果他决定永久留在雅典,那么他必须对欧墨尼得斯女神举行祈求慈悲的献祭。俄狄浦遮斯请求谁来帮他举行这一献祭仪式,因为他自己既虚弱又看不见,无法行此大礼。伊斯墨涅自告奋勇地去进行献祭,她进入欧墨尼得斯女神的圣林。

伊斯墨涅刚走,忒修斯带着随从来到了欧墨尼得斯圣林。他热情地欢迎俄狄浦斯,并且答应保护他。忒修斯知道这个外乡人的命运多苦,知道他遭受了许多苦难。他自己在异国他乡经历过艰难的生活,因此,他不能拒绝保护不幸的流浪者俄狄浦斯。

俄狄浦斯对忒修斯表示感谢,并且答应要帮助忒修斯。他说,他的坟墓将是雅典人的可靠的保护者。

但是,俄狄浦斯的命运注定他不能立即找到安宁。忒修斯走了以后,克瑞翁带了一小队人马从忒拜赶来。他想控制俄狄浦斯,以便他和埃忒奥克勒斯战胜波吕涅克斯及其同盟者。克瑞翁试图劝说俄狄浦斯跟他们走,他想说服他到忒拜去,并且答应他在那里可以在自己的亲人中过安定的生活并受到他们的照顾。然而,俄狄浦斯的决心是无法动摇的,而且他根本就不相信克瑞翁。

俄狄浦斯明白,克瑞翁是在强迫他回忒拜去。不,他不能跟他们走,他不能将胜利交给使他遭受如此多的灾难的那些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