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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俄狄浦斯在忒拜

被人民拥戴为国王的俄狄浦斯无法接受“弑父娶母”的事实。他用金钩挖掉双眼,绝望地离开了忒拜城。

被人民拥戴为国王的俄狄浦斯英明地治理了忒拜。忒拜和国王的家庭宁静地过了许久,没有遭到任何干扰。但是,俄狄浦斯命中注定要遭遇灾难的。巨大的灾难终于降临到忒拜。射神阿波罗给忒拜送来了可怕的疾病。这种病使老年人死亡,年轻人夭折。忒拜城变成了一座大坟墓。来不及埋葬的尸体在大街和广场上遍地皆是。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呻吟声,到处是妻子和母亲的哭泣声。不仅是可怕的疾病在忒拜肆虐,而且城里还闹饥荒,因为田里寸草不生,可怕的瘟疫在畜群里流行。看来,伟大的卡德摩斯城的末日来临了。公民们向神献祭,祈求援救都无济于事。众神不接受祈祷,灾难越来越厉害。

市民们成群结队地来找自己的国王俄狄浦斯,请求他帮助和教导他们如何摆脱死亡的威胁。因为,俄狄浦斯曾经帮助过市民摆脱了斯芬克司的灾难。俄狄浦斯本人也为忒拜和自己的家族担忧,他已经派了约卡斯塔的兄弟克瑞翁去德尔斐询问阿波罗如何才可消灾除难。克瑞翁很快就能回来。俄狄浦斯急不可待地在等着他。

克瑞翁回来了,他带来了神谕。阿波罗让驱逐给忒拜招来灾难的那个人。市民们应将凶手放逐或处以死刑,以补偿拉伊奥斯所流的血。但是,怎样去寻找杀死拉伊奥斯的凶手呢?因为他是在路上被杀的,而且他的同行者都被杀死,只有一个奴隶逃脱。

俄狄浦斯决定,无论凶手是谁,无论他藏在什么地方,甚至在自己的王宫里,或者是他的近亲,他都要把他找出来。俄狄浦斯召集了全体人民来开会,让大家想办法如何找到凶手。人民指出,只有预言家提瑞西阿斯能够说出凶手是谁。盲预言家提瑞西阿斯被带了来。俄狄浦斯请他说出杀死拉伊奥斯的凶手。预言家能对他说什么呢?是的,他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提瑞西阿斯说:“噢,放我回家吧,让我们两人共同负担命运加诸我们的重担吧。”

但是,俄狄浦斯坚决要求他答复。俄狄浦斯喊道:

“卑鄙的家伙,你不想回答!你的顽固甚至使石头都会发怒的。”

提瑞西阿斯坚持了很久,最后,他在俄狄浦斯的愤怒的言辞刺激下让步了,于是说:

“俄狄浦斯,你自己玷污了你统治的这个国家。你自己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凶手!知道不知道,你同自己的母亲结了婚。”

俄狄浦斯听了这话,对提瑞西阿斯大发雷霆。他把预言家叫作撒谎的人,威胁要处死他,并说,这是克瑞翁授意他说的,为的是要篡夺他的王位。提瑞西阿斯安静地、神志清醒地在听俄狄浦斯的愤怒的言辞,因为他动了真情。他知道,俄狄浦斯虽然有眼睛,但他却看不见自己的罪恶。俄狄浦斯看不到敌人在哪里,更看不到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和自己家庭的敌人。提瑞西阿斯不怕任何威胁,他勇敢地对俄狄浦斯说,凶手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凶手虽然是以外乡人身份来到忒拜,但是,实际上他是真正的忒拜人。凶手将要遭到厄运;他将由明眼人变成瞎子,由富翁变成穷汉;他将被驱逐出忒拜,丧失掉一切。

市民们万分惊讶地听取了提瑞西阿斯的话,他们知道他从不以谎言来玷污自己的预言。

俄狄浦斯怒火万丈地责怪克瑞翁,说是他调唆提瑞西阿斯这样说的。他谴责克瑞翁想篡夺对忒拜的统治权。约卡斯塔也来了,俄狄浦斯把提瑞西阿斯所说的话全告诉了她,而且责怪她兄弟的阴谋。他问约卡斯塔,拉伊奥斯是怎样被打死的和拉伊奥斯怎样把他唯一的儿子抛弃到基泰戎山坡的森林中去的。约卡斯塔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俄狄浦斯的心中产生了最初的怀疑。某种可怕的不祥预感使他揪心。

俄狄浦斯惊叫道:“噢,宙斯!你给我注定了什么命运啊!

噢,难道眼明的不是我,而是盲人提瑞西阿斯啊!”

俄狄浦斯问到曾经挽救过自己的奴隶在哪里。得知这个奴隶在基泰戎山坡放牧,他立即派人去找。他想要知道全部的真实情况,不管它是多么可怕。

刚刚派出人去找那个奴隶,从科林斯来了信使。他带来了关于波吕波斯王病死的消息。这就是说,波吕波斯不是死于儿子之手。如果俄狄浦斯是波吕波斯的儿子,那么,命运的安排就不灵验。但也有可能,俄狄浦斯不是波吕波斯的儿子啊!俄狄浦斯希望他能逃过命运对他的安排,但是,信使粉碎了这个希望。他对俄狄浦斯说,波吕波斯不是他的父亲,是他亲自把小男孩交给科林斯王的,而小孩是拉伊奥斯王的放牧人给他的。

俄狄浦斯听了这话毛骨悚然,可怕的真情越来越清楚了。

牧人也来了。起初,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想掩饰这一切。但是,俄狄浦斯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出真情,将要对他施加毒刑。

慑于惩罚,牧人承认了,是他曾把一个男孩交给了信使,这个男孩便是拉伊奥斯的儿子,他注定要杀死他父亲,牧人当时是怜悯这个不幸的弃儿。

无论俄狄浦斯怎样抱怨牧人没有让他在婴儿时就死掉,现在对俄狄浦斯来说,一切都清楚了。他从约卡斯塔关于拉伊奥斯之死的叙述中知道,杀死父亲的是他自己;而从牧人的话中,他清楚了他是拉伊奥斯和约卡斯塔的亲生儿子。无论俄狄浦斯如何竭力避免,命运的安排还是实现了。俄狄浦斯在绝望中走进了王宫。他是弑父的凶手,是自己生母的丈夫,他的孩子一方面是他的子女,一方面又是他的兄弟姊妹。

在王宫里,新的打击在等待着俄狄浦斯。约卡斯塔经受不住当她的面揭露出的所有可怕事实,她在卧室里悬梁自尽了。俄狄浦斯由于痛苦至极而精神失常,他从约卡斯塔衣服上拿下金钩子,用它挖掉了自己的双眼。他再不愿看日光,不愿看孩子们,不愿看故乡的忒拜。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死亡了,在他的生活中再不能有快乐。俄狄浦斯乞求克瑞翁将他驱逐出忒拜,并要求他一件事——好好照顾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