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7日,日军空袭美军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转年,香港沦陷,在港大求学的22岁女孩Eileen Chang,猝不及防地被卷入战事,一头撞进了日军围城18天的炼狱。1942年的香港,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日军进攻港岛,身为中国人的Eileen Chang跟着受苦,有点像连坐,苦不堪言。不过有趣的是,这场生死浩劫没有培养起Eileen Chang对日本侵略者的切齿仇恨,反倒神奇般地炸掉了许多人生的“浮皮”,让她看清了人生的最基本的两件事:饮食和男女。
战争炸毁了一切,包括Eileen Chang引以为傲的成绩单。1942年,“被辍学”的她回到上海,开始给英文报刊写文章。沦陷的上海,文人骤然稀少,加之汪伪政府似乎也想借文艺********(汪伪高官有的也去办杂志),给市民文学打开方便法门。Eileen Chang变身张爱玲,用华语写作,一下便在这片“污浊的沃土”上冒出头。
成名要趁早。张爱玲做到了。她享受着成名的喜悦,几乎不记得国难当头,她的兴致所在,依旧在食色男女上头,并且乐于深入挖掘,细细碎碎皆不放过。她用一种相对客观的眼光观察敌国日本。她喜欢日本花布里“婉妙复杂的调和”,觉得每一块都是一幅画。“棕榈树的叶子半掩着缅甸的小庙,雨纷纷的,在红棕色的热带;初夏的池塘,水上结了一层绿膜,飘着浮萍和断梗的紫的白的丁香,仿佛应当填入《哀江南》的小令里;还有一件,题材是‘雨中花’,白底子上,阴戚的紫色的大花,水滴滴的。”
她给同学兼女友炎樱取名“獏”,是日本传说里一种吃梦的小兽。她看出的日本文明是乐于浮在表面的,她以为日本人对于不熟悉的东西,就没有感情,对于熟悉的东西,又规定一种感情。她还发现日本人奇怪处,“像美国的日侨,生长在美国的,那是非常轻快漂亮,脱尽了日本气的了;他们之中就很少好的,我不喜欢他们。不像中国人,可以有欧化的中国人,到底也还是中国人,也有好有坏。日本人是不能有一半一半的”。
在上海成名不久,张爱玲结识亲日汪伪政府宣传部副部长,陷入爱河,纠缠万状,两人1944年结婚,1947年分手,张爱玲于战火纷飞中尝尽一个多情不忠的男子给她带来的****苦乐。抗战胜利后,胡兰成经香港逃往日本,与上海滩黑帮头子吴四宝之孀妻佘爱珍相伴。而张爱玲则在1952年向香港大学申请复学,获批准后南下,一去不返。这一年,张爱玲32岁。
抵港后,身在日本的好友炎樱来信,张爱玲随即奔赴日本,不过这次日本之行显然没给她带来好运。在夏志清的《张爱玲给我的信件》中有过这样的文字:“因为炎樱在日本,我有机会到日本去,以为是赴美快捷方式……三个月后回港。”事实上,日本和张爱玲的关系有点像打台球,隔着一颗球撞过去,对另一颗球造成影响,只可惜这种影响大多不利,尽管她似乎对日本文明情有独钟。20世纪60年代张爱玲在家中拍了张照,还特地站在日本能剧面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