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导向方面,很多教师和父母在指导孩子选择自己专业的方向的时候,非常看重这个专业的就业机会和未来薪资的高低,学生很难根据兴趣去选择。“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我们应该让孩子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兴趣去探索未来。
从教育者的角度来看,我们需要真正的教育家、大师,而不是娱乐明星般的教授。大学是思想驰骋的乐土,学者要为了真正的学术理想而潜心钻研。现在有一种对大学的评价是“大楼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教授像明星,明星像教授”。我虽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但至少反映了一种令人担忧的现象。
我们在设定教育的理想的时候,必须去功利化。教育和销售不同,定义太多的短期量化指标对大学和基础科研并不合适。我们论文的数目、专利申请、SCI/EI索引、标准、获奖都可以做到全球第一,但国家的科技水平可能还是不会有质的飞跃。在科学研究方面,探索真理、为科学献身是一种根本的精神,是一种享受的过程,而没有任何功利的目的。比如高锟教授,他研究光纤时,根本没想过会得诺贝尔奖,也没想过申请专利,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兴趣作研究。只有这样才能作出真正有价值的研究。
第二,要建立激励创新思维的机制。
首先,如同凌志军先生在《成长》一书里所说,现在的教育体制有点像流水线,通过标准化、应试化的机制,消磨了孩子们不同的个性和创造性。这是非常可惜的。而各种名目繁多的竞赛也让孩子们为了获奖而去学习,这种功利色彩深厚的奖项对他们的成长并无太多益处。
其次,大学的官本位和行政化。大学讲究级别,如副部级、正厅级,把学校变成了政府部门。其实,学校里应该是学术至上、学生至上、教授至上,其他的行政部门都应该为学术的研究和学生的成长服务。
第三,要有开放的视野和长远的心态。
首先,由于过去60年间中国的发展非常快,所以各个领域、各个行业都存在着浮躁的心态,这是“成长中的烦恼”。我们需要沉下心来,对未来的发展和战略作深入的思考并踏实地付诸实践,才能真正保证中国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其次,要有开放的心态。现在强调自主创新是非常正确的方向,但自主创新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开放的、合作的创新,而不是自我封闭的创新。现在我们在创新方面有两个极端化的现象。一个是“山寨文化”,只模仿,不创新;另一种是什么创新都要自己从头做起,不善于利用世界上先进的科研成果。这两种现象是应该避免的。前段时间“龙芯”接受MIPS技术授权引起一些争议。其实我认为这是很正常很聪明的做法。现代科技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有正确的理想和价值观,有好的体系和机制,加上长远的心态和开放的视野,中国科技实力一定会越来越强。在未来的全球竞争中,科技实力决定了国家的未来,获奖与否是次要的。
恋爱—5分钟决定一生
大学时,张亚勤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在图书馆、在寝室里看书,或者刚刚从操场上踢完球回来,就会有年龄大的同学走过来,捅捅他,塞给他一个封好的信封,还带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说:“哎,亚勤,帮我把这封信送到××系的×××那里吧,改天我陪你下棋!”说完后,这个同学就会表情极不自然地借故匆匆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张亚勤。
因为年龄小,“大同学”们都愿意找张亚勤做“地下红娘”,而他从来都“不辱使命”,及时将信送到指定的女孩子的手中,唯一的一次意外是,他把东西带“没”了。
张亚勤在北京的一位男同学正在追求中国科技大学的一个女孩。正好当时张亚勤在北京参加活动,活动结束,男同学交给他一包礼物和一封信,让他转交给那个女孩。拿到礼物和信的当天晚上,张亚勤就要赶回安徽。由于路途不算太远,他就没有准备路上吃的东西,不巧火车晚点了很长时间,张亚勤又困又饿。无意中,他看到了那包用牛皮纸裹着的鼓鼓囊囊的礼物,想起来那位同学说过里面是一些吃的。张亚勤在心里小小挣扎了一番,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智,他拆开包裹,一股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送到眼前的酱牛肉怎么可能放过?一会儿工夫,一大包东西就被吃得见底了。
吃得心满意足了,张亚勤开始琢磨,自己把同学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吃没了,怎样转达同学的那份心意呢?总不能光给人家一封信吧。索性,他把所有吃的东西列了一份清单,回学校见到那位女同学,张亚勤把这张手写清单和那封信一并交给她,并一本正经地说:“酱牛肉十分正宗!”
回忆自己在中国科技大学的三大成就,张亚勤总结,除了理想主义的熏陶和开阔眼界,第三就是,“认识了女朋友,并且后来‘很不幸’成为我的老婆。我相信命运,当时见面5分钟,就觉得应该是她。”
1985年,张亚勤19岁,读研二,也就是这年,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太太的汪健。汪健也是中国科技大学学生,通过正常高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因此尽管与张亚勤同岁,却比他低四个年级,当年正读大三,是个“小师妹”。两人相识于一位老师家。用张亚勤的话说,见到汪健的那一刻,他心里大概就有底了,感觉“就是她了”。
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是攻关。
当时,张亚勤的论文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时间很充裕,他制定了一整套恋爱攻略,第一步就是创造见面机会。为了能常常与汪健“不期而遇”,张亚勤颇花了一番心思,他辗转找到一个认识汪健的同学,又通过这位同学跟汪健的好友联系,搞到了汪健平时在什么地方上自习、去哪个食堂吃饭、上课喜欢走哪条路等重要情报。
作好“信息调研”后,接下来就是制造机遇。于是,汪健在上下课、去食堂或图书馆的途中,总能“偶遇”这个带着温和笑容的男孩儿。有时,她刚出宿舍,走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正好他从旁边的小路过来,也是去图书馆,于是两个人一起走上一段路,顺路聊几句。有时,汪建刚刚下课,正步履匆匆地奔向食堂,张亚勤也“碰巧”从后面赶上来……既然遇上了,两人也随口聊几句,但是每次话都不多。
暑假来了,张亚勤得知汪健暑假不回家,留在学校学习,还报名参加了一个为期两周的英语班。汪健报名后,张亚勤也紧随其后报了名。上课时,他就坐在汪健后面,随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可是,汪健却是个“冰美人”,始终不为所动,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上课、做笔记,下课也不打声招呼,自己就走了。
正好英语班里有一个两人共同的朋友,那个朋友看到张亚勤毫无进展,索性亲自上阵当起了“亲友团”,同时约了他们俩一起去看电影。电影散场,按照朋友的设计,汪健自然要和张亚勤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两人总可以一路聊聊。到了中国科技大学这一站,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往学校走去。看到汪健一言不发,张亚勤不禁有些着急。眼看汪健就要到宿舍了,张亚勤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说:“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没想到汪健还是那么“冷静”,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咱们年龄都还小,我现在就是学习第一,你也要重视学习,不要过早地想这个问题……”张亚勤的第一次表白就这样宣告失败了。
暑假结束,张亚勤上了研三,没想到情况却柳暗花明。新学期刚开始没几天,汪健居然自己来找他,跟他探讨学习中的问题。是什么让汪健的态度一下子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呢?原来,又一个“亲友团”成员出马了:张亚勤和汪健有个共同的朋友叫邓静,在北大英语系读研。暑假里,一群年轻人一起去郊外玩,邓静知道了张亚勤和汪健之间的故事,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撮合这两个都很优秀的好朋友。于是,邓静洋洋洒洒地给汪健写了一封信:“(张亚勤)是我碰到的最优秀的男孩子,值得好好珍惜……”
汪健非常欣赏邓静,不仅因为邓静的英语口语特别好,她常常跟邓静一起练口语,更因为两人在性格和价值观等诸多方面都惊人地相似。应该说,邓静这个“亲友团”是找对了路。收到邓静写得密密麻麻的两页纸,通篇都是中肯的分析和建议,本来就对张亚勤印象不错的汪健于是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等到回家再问问父母,父亲一听张亚勤是少年班的,马上“放行”:“学同样专业的好,又是少年班出来的,不错!”
就这样,暑假过后,汪健主动来找张亚勤“问问题”。学习的事难不住张亚勤,他对汪健做到了有问必答,两个人都是无线电电子工程专业,课业上汪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经张亚勤轻轻一点拨就豁然开朗。而张亚勤对那段时光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再也不用一个人跑食堂了。习惯早起的汪健每天都会准时去食堂买早餐,在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占好座位等他了。
留学美国—一个全新的世界
张亚勤最佩服的人就是邓小平,一生三落三起却不改其鸿鹄之志。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在教育、科技领域的创举,带来的影响和意义丝毫不亚于经济领域,并且长期推动中华民族的复兴。1978年,邓小平在教育部的会议上明确指示,要扩大增派出国留学人员的数量,“我赞成留学生的数量增大……要成千上万地派,不是只派十个八个。”
在当时的理工科一流名校中国科技大学,80%的毕业生都选择了出国留学,谁要是没出去才是异类!1985年底,张亚勤即将硕士毕业,由于女朋友汪健在国内,更重要的是,考虑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应该分担母亲的负担了,他和母亲商量,自己是否应该先去工作一段时间再考虑深造,但母亲的态度很坚决:“你只要好好念你的书,经济问题不是你考虑的事。”女朋友也主张以学业为重。于是,他正式开始着手准备留学事宜。
一个首当其冲的问题是:自己到底该往什么方向发展。尽管学的是工科,但张亚勤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学文科比较合适。恰好一所德国院校的管理学院来中国招生,匆忙之中他也没考虑太多,就联系了这所德国院校。可是,申请的时候他发现,要去德国留学,必须要先过德语考试这一关,这就意味着要重新开始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另一个让张亚勤下不了决心的因素是,管理究竟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自己对管理是不是真的感兴趣,他其实并不明确。
再三考虑之后,张亚勤还是取消了申请,着手准备赴美留学。当时已经临近三月份,很多学校的留学申请都已结束,张亚勤去留学事务办公室递交新的申请表,老师对他说:“你来晚了,申请表已经审核完了,只能等下一年了。”
虽然再等一年自己依旧有绝对的年龄优势,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年时光凭白溜走,张亚勤还是有些失落。突然,他想到了乔治·华盛顿大学的瑞曼德·比克赫尔茨教授。这位教授是全世界无线通讯领域享有盛誉的科学家,也是美国科学院和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的院士。张亚勤过去在他访华时和他有过简短的交往。教授对这个中国年轻人的聪慧、勤奋、好学留下了深刻印象,表示愿意在“需要的时候”,帮助张亚勤进一步深造。
收到张亚勤的申请,教授很快就回了信,欢迎他到乔治·华盛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就这样有惊无险,张亚勤拿到了offer,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