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非常无聊地东瞧瞧,西望望:“小金,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哼!再找不到那人,以后我都不理你!”
小金“吱”的一声叫,两支前臂挥来挥去,急得团团转。突然,它停了下来,眼睛一转,爪子向前一伸,就指住了不远处的一个黑衣少年,吱吱叫着。
怜儿立即欢喜得跳起来:“是他吗?我这就去向他要回凤冠和珍珠衫!”连忙跑向黑衣少年,却没发现小金趁她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一溜烟地钻进人群,没了踪影。
怜儿走到那人身后,气冲冲地伸出手:“快把凤冠和珍珠衫还给我!”
黑衣少年好像愣了愣,慢慢地转过身,他秀眉挺鼻,目光晶亮有神,俊俏中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活力,竟然是天龙会飞鹰七使龙七。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怜儿,然后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你!”怜儿的手并没有收回来,“快点儿把七凤冠和珍珠衫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握起小拳头,在龙七眼前晃了晃。
龙七双臂抱胸,感觉非常有趣:“七凤冠!珍珠衫!还有……”看了眼怜儿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还有这个‘不客气’,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呀!”
怜儿快要被气死了:“大坏蛋!抢了我的珍珠衫和七凤冠还不承认,你……”她指着龙七,发出最后警告,“快还我!要不然,我就叫‘捉贼’了!”
龙七摸摸鼻子,看看她,有趣地一笑,无奈地拍拍双手:“好吧,我还你!”
“真的!”怜儿顿时喜笑颜开。
龙七眼睛里闪着光,望了望周围,正好看见街旁一棵柳树上停着几只小鸟,满意地笑了:“我先还你七凤冠!”
纵身一跃,飞上柳树,右手微动,就扯下一根柳条,抖了一下,那柳条立即伸得笔直,象是有了吸力一样,几只想要飞跑的鸟儿竟身不由主地一齐飞回柳枝,紧贴在上面,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龙七微微一笑,将柳枝弯成一个圆,跳下树,把柳枝连着“叽叽喳喳”拼命叫的小鸟扣在怜儿头上:“不多不少,正好‘七凤冠’!”
怜儿生气地扯下头上的柳枝,把拼命叫唤的小鸟们放走了:“这才不是七凤冠!”
“咦!凤不就是鸟的代名词吗?七凤冠就是七鸟冠,有什么不对?”
龙七讲得理所当然:“对了,还有一个珍珠衫呢?等等,很快就来!”
跑向一家猪肉铺,走到后院,龙七在伙计的愕然目光中抓起一只待宰的母猪,丢下几两银子:“这猪我买下了!”
怜儿看得目瞪口呆,英伟俊俏的龙七扛着一只“嗷嗷”叫的老母猪走过街心,来到她面前。
龙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这是你的‘真猪衫’,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不过,这东西又肥又壮,不太好穿!”说完,就把那只一直在扭动尖叫而且脏兮兮的老母猪递给怜儿,看那动作竟然是真想给怜儿穿上。
怜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双手连摇:“我不要穿它!”
“哎!这么好的‘真猪’衫不穿就可惜了!”龙七追上前几步。
“不要!”怜儿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别跑!”龙七扛着“真猪衫”紧追不舍,边跑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路人看到这种滑稽的情形,也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笑话。
“救命啊!云哥哥,快来救我呀!”
怜儿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龙七不得不呼救了。
红衣人走进一条小巷,云天梦紧随在他身后,谁想,他刚刚转进小巷,就有一阵香风迎面扑来,一个软软的身体也跟着冲进怀里。
云天梦猛地推开那具身体:“放肆!”
红衣人连忙站直身体,有些委屈地施了一礼:“属下很久没有见到会主了,极是想念……”
云天梦神色一冷:“好了,少说废话!阴姬,你什么时候到了淮阳城,为什么不向本座禀告?”
阴姬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我是跟随太上会主到淮阳城的,太上会主不许我见您,可是阴姬实在抵挡不住思念之情,所以……”
云天梦一挥手,根本不理会阴姬的“倾诉”:“师傅也来了吗?”提起血煞魔,他的目光略过一丝狠毒。
阴姬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点点头:“太上会主担心您,想来此助您一臂之力!”
“不必了!”云天梦冷笑:“本座向来独行其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阴姬神态幽怨,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袖:“少爷临尊天下,没人敢怀疑您的能力,可是……您也知道关心则乱,阴姬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活,为什么您……从来不知道体会别人的心意?”他说话的语调软中带媚,委委屈屈,极为诱人。
云天梦却是毫不领情,嘲讽地看着他:“你还是全心全意伺候我师傅吧,他不是比我体贴多了吗?”
阴姬有些着急了:“少爷,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明知道我的心早已全部给了你……”他越来越贴近云天梦,急着向他表白。
云天梦连忙退后几步,厌恶地皱眉:“你烦不烦?谁要你自作多情!”
面对云天梦的疏远,阴姬又是伤心又是不甘:“会主,您为什么厚此薄彼,我到底比龙文天和龙七差到哪里了,您为什么只对他们好!”
这人本是血煞魔的男宠,听他言下之意竟是觉得龙文天和龙七争了他的宠。
云天梦气极,一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放肆,你凭什么和文天和龙七相提并论,给他们提鞋你都不配!”
阴姬惶恐地捂着脸,跪了下去:“会主息怒!阴姬罪该万死……属下还有事情禀告会主,太上会主来到淮阳,也是居心叵测,目的就是寒池玉莲。”
云天梦果然收敛了怒气,有些疑惑:“阴姬,师傅怎么知道我来了万剑山庄?”
阴姬不敢再放肆:“回禀会主,是文尊侍透露的!”
云天梦非常意外,文天又在搞什么鬼?看向阴姬,“既然血煞魔别有用心,那么应该做什么你自己也该清楚,否则,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阴姬脸色一白,他比谁都清楚云天梦的手段:“会主放心,阴姬纵有天胆也不敢违逆会主的意愿,老魔头自不量力,是他自取其祸!”
“你知道就好!”云天梦满意地点点头,却在这时听到了怜儿的求救声,赶忙向街头走去。
云天梦一把接住急奔而来的怜儿,眼神却落在了扛着猪还一脸调皮的龙七身上,只觉得莫名其妙:“龙七,你又在搞什么鬼?”
龙七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母猪,跑了过去;“少……您怎么会在这?”
怜儿趁机藏进云天梦的怀里:“云哥哥,这个人坏死了,想将那么大的肥猪丢在我身上。”
云天梦安慰地拍拍怜儿的头:“没事的,他是龙七,我的朋友,逗着你开心的!”
随后跟出的阴姬狠狠地盯了一眼与云天梦非常亲密的怜儿,又转向龙七,语气里满是嘲弄:“想不到龙七使竟有这种雅兴,扛着头母猪在街上跑来跑去,也不怕为我天龙会丢人!”
云天梦冷冷地看了一眼阴姬:“龙七做什么,需要你批准吗?”
阴姬委屈地咬了咬唇,偷偷瞪了龙七一眼,这家伙有什么好,除了到处搞怪,还能做什么?会主为什么就偏偏宠他?
龙七故意气阴姬,冲着他做了一个丑丑的鬼脸,一脸得意。
怜儿正好看到了,偷偷笑起来,只觉得这个龙七好玩极了。
“你不在山庄外待命,跑到城里做什么?”云天梦问龙七。
龙七看了眼阴姬:“我听说太上会主到了,特来给他请安的。”
其实,他是在暗中跟踪阴姬,却不想半路撞出怜儿。
阴姬嘲弄地扭了扭腰:“太上会主可不敢劳您龙七使的大驾?”
龙七一脸正经:“太上会主倒在其次,我担心的却是你的腰,你这样不停地摆来摆去,万一断掉了,岂不是我天龙会的大不幸!”
怜儿“嘻”的一声笑了:“没关系,我就会治腰扭伤。”
“是吗?”龙七假装欢喜地说,“那我可放心了,我还真怕以后会看不到阴姬的‘纤腰款摆’。” 阴姬气得脸色铁青,使劲跺跺脚:“龙七,早晚你会因你的刻薄而后悔莫及!”
龙七不但不生气,反而学着他的动作也“娇柔”地跺跺脚,憋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不来了!你乱说!我怎么刻薄了?你说!你说!”他指着阴姬,故意学着女孩吵架的样子。
阴姬气得浑身颤抖,恨恨地看看龙七,转身就走。
龙七笑得前仰后和,怜儿看着阴姬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云天梦无奈地摇摇头:“疯够了吧?龙七,文天为什么透露我的行踪?”
龙七神色立刻变得严肃:“文哥是想让血煞魔露露面,好让叶秋枫更加相信你的故事。反正五哥已经兼程赶来,有我和五哥监视他,谅那老家伙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有唐日(龙五)帮你,我也放心些!”
云天梦对十二兄弟(文武尊侍和十大鹰使)一向宠信有加,当然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龙七似真似假地叹道;“只怕又多一个与我‘争宠’的人了。”
云天梦没好气地斥责:“少给我胡说八道,现在你赶快替我找两样东西!”
龙七叫苦连天:“不会是什么七凤冠,珍珠衫吧!找东西的事为什么不找丐帮的人去做呢?”
怜儿一直对他们的话莫名其妙,听到“丐帮”两个字,才突然想起什么:“对呀,我怎么把他忘了呢?”
离开淮阳城,怜儿领着云天梦穿过一道山谷,两人沿着溪水而行,云天梦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炊烟袅袅,莫非那里有人家不成,又会是谁傍山涉水而居呢?
树林的后面是一大片翡翠色的草地,宛如一块儿柔绿的地毯,一直铺展到远处的花丛,溪水穿过花园,蜿蜒而流。
摇曳的轻风中,一簇簇鲜艳娇丽的花团朝着蓝天竞相开放,像是燃烧的云霞,光彩夺目,艳丽照人。
一个少年站在花园里,悠然自得地轻舞着手中的宝剑。
剑光在阳光中流转,光华闪耀,瞬息万变,不知从什么地方悄然升起,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缓缓消逝,绵延不断,起伏不定,少年的舞姿优美无比,绚丽夺目,在一种深沉的静美中却又跳动着舞者的热情。
剑光的起灭中,竟带起了溪水飞舞在空中,缓缓凝成云雾,又化作雨滴降落,浇灌着园中的花草。
雨水飞溅,淡淡的水雾在少年环绕,更让少年多了一种仿佛见了烟云浩茫的脱俗之感。
很突然的,一个金色小猴跑进园中,来到少年脚下,一边吱吱叫,一边鞠躬,好像在恳求什么?
少年停下剑舞,摇了摇头:“那两样东西不可能是你的,我不会给你的。”
“吱,吱,吱!”小金抗议。
少年微笑:“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在等它们的主人。”
小金果然骗了云天梦和怜儿,凤冠与珍珠衫竟是被眼前的少年拿去了。
怜儿兴奋地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白大哥!白大哥!”
云天梦恍然大悟,原来少年就是怜儿常挂在嘴边的“大人物”——白大哥,让他早就想见识一下的“少年英雄”!
云天梦慢慢走了出去,怜儿正在责怪小金,少年就站在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
少年的容貌极为出色,漆黑的眉,狭长有神的双眼,最让人移不开眼神的是他嘴边的微笑,恍惚中,似见了山间的晨雾,清新迷离却又有种醉人的温柔。
他身着淡色长衫,黑色靴子,衣衫随风飞舞,头发没有任何的约束,凌乱而有型的披散在肩部和背后,既显得随意洒脱,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优雅尊贵,几分属于王者的风范和气魄。
云天梦不知不觉中眯起了眼睛,他一向喜欢这样盯着他的敌人,尤其当对方是属于不易捕捉的猎物时。
少年也在惊异地看着他。其实,就在云天梦刚刚到达时,他就已感觉到了。
不错!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
那是一种不能言传,只可意会的强大压迫感。面对云天梦,少年虽自负文采,却也想不出恰当的词句去形容他。
他的长眉斜飞入鬓,似是随时可以化为一双矫龙腾空而去;眸光灿若星月,却又隐藏着一抹说不出的煞气;唇边的微笑懒洋洋的,好像只是嘴角不经意的一弯,但也弯出了几分属于王者的残忍冷酷,几分难以察觉的狂傲自负。
他的一袭白衣衬得他好像一只高蹈隼飞的白鹤,但隐隐之间,又不见鹤的安祥,举手抬足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鹰的狂猛骠悍。
少年最后的结论是:这是个极端复杂的人,也是个极端危险的人。
云天梦的眼神有意无意中扫过少年手腕上的紫玉佛珠。
原来是他,圣僧元元大师的唯一传人,当今丐帮帮主白帆伦的独子,被江湖誉为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他,玉佛公子白秋伤!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气氛极为诡异,竟然谁都没有说话。
怜儿终于把注意力从小金身上收回,奇怪地看着两个人:“你们这是怎么了?白大哥,他是我的云哥哥,是庄主新收的徒弟,庄主可喜欢他了。”
白秋伤这才微微一笑:“白秋伤。”
于是,云天梦也淡淡一笑:“云霄。”
“幸会!”
“久仰!”
两人继续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怜儿看得莫名其妙,他们这样,算是认识了吗?突然看到几株盛开的黄菊,兴奋地大叫:“黄菊花开了!”
白秋伤笑容温柔极了:“是呀,昨天就开了,我一直在等你。”顺手摘下一朵,给怜儿戴在头上,“若怜儿不在,黄菊再是美丽,也无人懂得欣赏。”
怜儿美滋滋地低头看着溪水里自己的身影,嘻嘻,真好看!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摘掉怜儿头上的菊花,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竟是云天梦。
幸好,另外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快要落地的菊花,白秋伤诧异地看向云天梦:“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天梦没有丝毫愧疚或是不好意思,脸上的笑容优雅而自信:“这花虽美,却不适合怜儿,戴在她的头上,只会污了她的颜色,你不觉得吗?”
白秋伤也不恼怒,依然微笑着:“我倒觉得怜儿之美配上这花朵,才是相得益彰,怜儿,我再给你戴上。”
云天梦也在微笑:“怜儿,那么丑的花,不要戴。”
这两人,才刚见面就对上了,好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怜儿为难地看看云天梦,再看看白秋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秋伤把花放进怜儿的手心:“你自己决定吧?是戴还是不戴?”
戴?不戴?
怜儿心里在挣扎,瞪着白秋伤手中的黄菊,明明那么美丽,现在却只让她感觉烦恼。
她不想违抗云哥哥,也不想让白大哥不高兴,这可怎么办?
云天梦表面上笑得云淡风清,心中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就那么难以选择吗?
小小一个白秋伤,就让你为难成这样,怜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秋伤更是暗暗伤心,怜儿,他与你只是刚刚相识,就已经让你这么在意了吗?
那么,我这个白大哥在你的心里又算什么?
怜儿左右为难,怎么也没有办法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竟然有另外一只手凭空飞来,快速地抓走了黄菊花,戴在自己头上,竟是小金。
它夸张地向着云天梦“骚首弄姿”,摆出一副“我在诱惑你”的造型,不断地挤眉弄眼。
云天梦失笑,白秋伤却一脸的无奈和失落,瞪着小金头顶晃来晃去的黄菊,再也没有心情为怜儿戴它了。
怜儿也想笑,但看到白秋伤的脸色,连忙闭紧了嘴。
白秋伤轻叹:“怜儿,这朵黄菊就送给小金吧!反正你亲手栽种的白菊也要开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
“应该就在今天。”
怜儿兴奋地跳起来:“那我们过去看看!”
云天梦却在这时插话:“怜儿,你忘了我们的目的吗?既然找到了珍珠衫和凤冠,应该快一些回去告诉南宫姑娘,她还在等消息呢。”
“哎呀,我怎么忘了,白大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看了。”
白秋伤想了想:“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在白云小筑等你,我们一起等它开放。”转向云天梦,又变得客气起来,“云兄若有闲暇,不妨到我白云小筑坐坐,也让我一尽地主之宜!”
云天梦也极有礼貌地说:“好,打扰白兄了。”
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白大哥,我们先走了。”
白秋伤眼神很快地掠过怜儿与云天梦紧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怜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的,你一定要等我哦。”
白秋伤含笑点头。
云天梦和怜儿走了,却留下白秋伤一人心烦意乱。
自从五年前第一眼看见怜儿后,他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为了能常常看到她,白秋伤在淮阳山建了白云小筑,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此停留一阵,只为了接近怜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怜儿原本就不设防的心早就完全接受了这个白大哥。白秋伤见怜儿有天生的识药采药的本领,就将医术悉心传授。
五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早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但白秋伤却心知肚明,这种情意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怜儿心地过于单纯,根本无法了解他的期望,他也只得任其发展,耐心等待,但今天云天梦的出现,却让他倍感威胁,他一见云天梦就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将改变许多事情。
返回山庄的途中,云天梦一直保持沉默,对怜儿不理不睬。
怜儿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云哥哥,你怎么了?”
云天梦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怜儿,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怜儿莫名其妙。
云天梦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得好像能够将她穿透:“很好,你竟敢给我忘记了!”
怜儿一怔,也体察到了云天梦的怒气,怯怯的,她走上前,用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声小声地说:“云哥哥,你别生气好吗?怜儿错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
云天梦见她认错,内心已有软化,但神色却冷淡如初:“你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怜儿轻轻地摇头:“不知道。”
“我问你,为什么和白秋伤那么亲密?”
怜儿恍然点头:“是这个呀,可是,可是,白大哥他……”
望着她急待辩解的眼神,云天梦一阵怒气上涌,逼近怜儿的脸庞:“他怎么了,他不是男人吗?我不是告诉过你,除了我之外,不许和任何男人亲近,你竟然还想和他一起赏花,当我是死人吗?”
怜儿一愣,这……这个?
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白大哥和我,很早就认识了……怎么和别人一样呢?他对怜儿可好了,帮我种花,教我给人治病,还给我买好多吃的呢。”
皱皱眉,云天梦不悦地问:“就这些吗?”
看看他的脸色,怜儿小心地说:“还有许多……但白大哥对我真的很好!”
“你认为他比我还好吗?”云天梦问了一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怜儿愣住了,这也太难回答了,她犹豫着:“这……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她竟然说,不知道!
云天梦气得一咬牙,掉头便走,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出答案再来告诉我。”
这一回,他真是气得不轻,直到回到自己的居处,也没再和怜儿说过一句话。
怜儿却紧紧跟在云天梦的身后:“云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云天梦不理她,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大张白纸,用镇纸压好,没好气地吩咐怜儿:“给我磨墨!”
“好呀!”
怜儿欢喜地答应一声,扶着砚台磨起墨来,只要云哥哥说话,她就开心了。
云天梦拿起画笔,想了想,就在白纸上勾画起来。
怜儿好奇地探头问:“云哥哥,你画什么呢?”
“不该问的少问!”
怜儿一伸舌头,继续磨墨,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瞄了一眼云天梦,小声的询问:“云哥哥,我出去一下好不好,怜儿想去看看白菊花开得怎样呢?”
云天梦差一点儿把手中的毛笔握断了,她竟然还敢提这个?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向怜儿,一字一字地说:“你,哪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可是,我已经和白大哥说好了。”怜儿着急地说。
“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云哥哥,你不讲理!”
云天梦不理她,继续描绘他的画。他画画时非常专注,好像已经忘了还在一边生气的怜儿。
“咦!是表小姐?”
怜儿惊讶地看着已快成功的《仕女图》,早忘了刚才还在生云哥哥的气,反而快乐地喊:“好漂亮呀!云哥哥画得真好!”
云天梦皱皱眉,有些泄气,想不到怜儿竟毫不在乎他描绘另一个女人的容貌。
怜儿凑上前,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拉住云天梦的衣袖,央求他:“云哥哥,你也给怜儿画一幅好吗?”
云天梦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断然拒绝;“不画!”
“为什么?你不是都给表小姐画了吗?”怜儿抗议地大叫。
“我不高兴给你画,怎么样?”
怜儿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委屈地将小嘴噘起,怏怏不乐地走到一旁的矮椅上坐下,双臂抱膝,不知在想什么?
云天梦狠下心肠不去理她,继续去完成画的最后部分。
过了好久,身后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云天梦终于忍不住担心地回过头……
哎,亏他还担心着她?这家伙竟然把头靠在膝上已经睡着了,而且嘴边还带着笑意,显然正在做着什么好梦?
无声叹息,云天梦走了过去,抱起怜儿,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再替她盖上薄被。
云天梦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怜儿,情不自禁地问自己,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呢?多少才貌双全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如今却为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神,你还是天龙会主云天梦吗?
怜儿醒来的时候,云天梦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想了一会儿,怜儿拿起桌上已经快完成的《仕女图》,偷偷地溜出庄院,去了白云小筑,直到傍晚时候,才得意洋洋地跑回来。
云天梦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看向怜儿,不怎么在意地问:“那幅画,你拿到哪里去了?”
怜儿献宝似地从怀中掏出两个画卷,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云天梦:“喏!在这里,还给你,怜儿才不稀罕呢,我也有。”说完,得意地举着另外一个画卷向他炫耀。
云天梦眼神一转,放下茶碗,左手一抬,宛如被一种力量牵引,怜儿手中的画卷已经飞落他的手中。
怜儿也不在意,笑吟吟地凑近他:“云哥哥,你瞧这画好看吗?”
打开画卷一看,画中人星眸闪闪,巧笑倩兮,一派天真烂漫,清纯可爱的模样,不是怜儿是谁?
右下角还题着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旁边落款:白秋伤为怜儿绘于白云小筑,是时白菊烂漫。
云天梦猛地站起身,心中的怒火腾腾燃烧起来。
怜儿竟然还在问他:“云哥哥,好不好看嘛?”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云天梦笑容满面地看着怜儿,那么真诚地说:“好看,真的很好看!这么好看的画,撕了真是可惜!”
撕了?
怜儿还在莫名其妙,云天梦已经高高举起画,用力一扯,哧的一声,那画立即被扯得粉碎,纸屑散飞。
怜儿这才回过神来,气得大叫:“云哥哥,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撕坏我的画,那是白大哥画的,你知不知道,你……你……”
云天梦悠闲地坐回去:“我就是喜欢撕了它,怎么样?”
“什么,你……”怜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讲理,你……你是个坏人!”
“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怜儿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云天梦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消失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么幼稚无聊的举动?
看着地上撕碎的纸片,云天梦苦笑。
怜儿所住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整理得井井有条,屋里到处都是插满鲜花的瓶子,可见屋的主人必是爱花之辈。
怜儿趴在床上,一边伤心地哭,一边声音哽咽地自语:“云哥哥太坏了,再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
轻轻地推开房门,云天梦一脸郁闷地站在那里,又是心疼,又是不满,我有那么坏吗?
走到床前,看着怜儿一颤一颤的双肩,他的心好像也随着颤动起来,情不自禁的,他转过怜儿的身子,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乖,别哭了,会哭坏身子的。”
怜儿却不肯再让他碰,左右摆动身子,边哭边喊:“不理你!不理你!你不讲理,你是坏人!”
“喂,你冷静些!”云天梦大叫。
冷静?
撕了我的宝贝画,还让我冷静!怜儿使劲儿瞪他一眼,就是不吭声。
云天梦无奈地抚摸着她的脸,疼爱地说:“怜儿,别生云哥哥气了,好吗?我给你看样东西。”
于是,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画轴,然后在怜儿的眼前展开,竟是一幅《怜儿小睡图》。
怜儿怔怔地看着画上的自己,云天梦趁机将嘴唇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可爱吗?这是我下午画的,怜儿睡熟时迷人极了,我就将她画了下来,本是准备送你的,但你却……”
好漂亮的画呀!怜儿心里喜欢极了。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又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给怜儿画!那你也不该把白大哥送我的画撕了呀?”
云天梦合上画,将怜儿拥紧了些:“除了我,谁也不能给你画画知道吗?白秋伤也不能!”
“为什么?”
怜儿夺过那张画仔细瞧着,嘴角慢慢弯了上去,云哥哥骗人,还说不给怜儿画,还不是偷偷给我画了?
越想越得意,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
“不为什么!”云天梦忍不住诱惑,在怜儿嫩嫩的脸上轻咬了一口。
“那,那总该有个理由不是吗?白大哥说做任何事都要讲理的。”
“喂,不许提他!”
云天梦一听到“白大哥”三个字,心里就别扭,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用一种非常轻漫却又流露出无限自负的语气说:“你要知道,我的话就是奉行不愈的真理,明白吗?”
哎,绝对是狂人一个!
怜儿歪着头,咬着唇想了又想,最终也没弄懂他的意思,真理是什么?
轻轻皱了皱眉,只有无奈地放弃:“云哥哥说的话总是很怪,怜儿不懂。”
云天梦捏了捏她的鼻头,理所当然地说:“怜儿不必懂,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轻轻嗯了一声,怜儿把头埋进云天梦的怀中,嘻嘻笑着:“怜儿都听云哥哥的话,怜儿最乖了。”
真的吗?
如果你敢不乖,有你好受的!
云天梦心里威胁着,却忍不住把怜儿抱得更紧。
几场春雨,催开了满树的红樱,蝉鸣的声音,从树林中传送着,涓涓的泉水蜿蜒流进葱翠的林间。
天清云淡,水静无波,可爱的少女站在山花灿烂之间,与小小的金猴依依话别。
把小金抱在怀里,怜儿满脸都是不舍:“小金,回到山中你一定不要再调皮哦!也不要忘了回来看怜儿,怜儿会好想你的!”
小金“吱”的一声叫,点点头,用手拍了拍怜儿的头,意在安慰。
“小金,我……我真的不舍得你 ……”怜儿双手紧抱住小金,好像怕它会突然跑了。
“吱,吱,吱!”小金一边叫,一边用力挣脱她,并用长臂指了指山林。
“我明白!”怜儿有些哽咽了,“小金是属于那里的。”
小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怜儿紧抱着它的双臂,那你还不赶快把我放开!
怜儿吸了吸鼻子,依依不舍地将小金放下地面,小金好像松了一口气,向怜儿挥挥手,转身就向山中蹿去。
“小金!”怜儿向前急跑几步,“你要回来看我呀!”泪水已流了满脸。
“好感人的场面呀!”
一个身姿妖娆,容色妩媚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竟然是阴姬。
“你在这里干什么?”怜儿抹抹眼泪。
阴姬笑容得意而妩媚:“当然是在等你。”
“等我?”怜儿看着他妖艳的面孔,心中又泛起了疑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阴姬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了:“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凭你这稚嫩的模样也想勾引我家少爷,你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
怜儿生气了:“谁认识你家少爷!我才不理你这不男不女的人!”转身就要回山庄,谁想她刚一动,阴姬轻轻一拂袖,怜儿身体一软,已经倒在了阴姬的手中。
“死丫头,等你见到太上会主,就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阴姬的话狠毒得令人心里发颤。
怜儿身体不能动,神智却是清醒的,听到阴姬的话,心里害怕极了:“放开我,大坏人!云哥哥,你快来救我呀!”
“哼,你随便喊,看看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有谁来救你? ”
阴姬把怜儿背在身后,向着淮阳城飞去。
他刚刚离开,小金就从树林里蹿了出来,抓耳挠腮了好一阵,才“吱”的一声叫,跑向白云小筑求救去了。
怜儿又惊又怕:“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