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阴姬点了哑穴。
阴姬有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因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鹰啼。那种声音是天龙会十大鹰使的标志,黑鹰所在,就是鹰使所在,江湖人尽皆知。
又一声鹰啼传来,这一次阴姬听得清清楚楚,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只巨大的黑鹰已经飞快地掠过头顶的树捎,然后,一个人从空中缓缓降落地面。
黑色长衫,黑色披风,笔直修长的身材,头戴一顶鹰形金冠,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光华闪动,仪态潇洒,神态却极为高傲。
阴姬暗暗叫苦,怎么碰上他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龙五使驾到,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遇到了天龙五使,真是让人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阴姬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也难怪他,天龙会十大鹰使中就数这龙五傲气凌人,最是难惹。
龙五冷哼一声,丝毫不买他的帐:“本座在空中看到你,还以为是花了眼,你不在太上会主那里邀宠卖乖,跑到这干什么?”
邀宠卖乖?
阴姬咬咬牙,你他娘的才是邀宠卖乖,不就仗着会主宠你吗?心里已经把龙五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脸上却依然堆满笑容:“龙五使,咱们都是人家手底下的,还不都是奉命行事,您又何必挖苦我?”
龙五浓眉一挑:“谁和你一样?寡廉鲜耻,丢尽天下男人的脸!”
阴姬再能忍耐,此时脸上也挂不住了:“龙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太上会主的人,同属天龙会,你别以为有会主替你撑腰,就能目中无人。”
龙五“呸”了一声:“同属天龙会?凭你也配!”
这龙五别的不说,单那份狂劲还真有几分云天梦的神髓。
“龙五,你……”
阴姬快被气死了,只能拿肩上的怜儿撒气,用力把她甩到地上,怜儿疼得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儿。
龙五看了眼怜儿,全无同情之色,脸上反而充满嘲弄:“阴姬,她是谁?难道……你也想尝尝当男人的滋味?”
阴姬气得快要疯了,紧紧地握着拳,深深地吸口气,努力压制着胸膛里快要喷射出来的怒火。
他非常清楚,在龙五面前,无论说什么,他都讨不了好,惟有自取其辱。他只能咬着牙说:“太上会主还在等我,龙五使,后会有期!”抓起怜儿就走。
龙五心里一动,莫非这个女孩子是血煞魔要的?可是,那个老变态只好男色,难道和会主有关?
别看他说话又狂又傲,心思却非常缜密,否则也不会成为飞鹰五使。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一把抢过怜儿。
阴姬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又惊又怒:“龙五,你干什么?这女孩子和你可没关系。”
“但我怕她和会主有关系。”龙五顺手拍开怜儿穴道:“你叫什么名字?”
怜儿穴道一解,终于松了口气,她跳下地,揉了揉撞痛的小屁股,好委屈地诉说着:“我是怜儿,他偏说我勾引他家少爷,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少爷老爷的!”
“果然如此!”龙五点点头,转向阴姬:“你竟敢干涉少爷的事,阴姬,你好大胆!”
察觉到龙五心中的杀机,阴姬吓得连连后退:“我是奉太上会主的命令行事,难道你想违抗太上会主吗?”
不说太上会主还好,他这一提,龙五更是怒火腾腾:“什么太上会主!狗屁!早晚我要让他尝尝我银绞链的滋味!”
阴姬一见情形不妙,再也顾不得怜儿,转身就向远处逃去。
怜儿看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阴姬,现在却跑得比兔子还快,欢喜地拍手叫:“大坏人,活该!”
龙五上下打量她:“你和我家少爷什么关系?”
怜儿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又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
龙五傲然说:“我是天龙五使,我家少爷自然是天龙之主云天梦!”
怜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不可置信地自语:“云天梦?是大哥哥,是他,真的会是他!”兴奋地抓住龙五,“你真的认识大哥哥,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好吗?怜儿找他找得好苦!”龙五更是意外,眼前的女孩似乎和少爷的关系非同寻常:“你找他?什么意思?”
怜儿小脸儿上充满了苦涩:“我回到那个冰洞里找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冰洞?”
龙五听得莫名其妙,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好,我正要与会主联络!”
随意地一抬手,竟从他的手腕闪出一道银光,如一弯新月,升上天空,光亮夺目,极是好看。
“真棒!”怜儿仰着头,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大哥哥会来吗?”
“当然会!那是我的标志,天龙会中,无人不识。”龙五解释。
怜儿紧张得不得了:“我就要见到大哥哥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万一他已经把我忘记了,怜儿可怎么办呢?”
有些可笑她的自言自语,龙五缓缓地说:“忘记你并不奇怪,我家少爷身边多得是绝色美女,而你吗?”摇摇头,“太稚嫩了!我只奇怪那老变态抓你做什么?”
怜儿委屈地扁扁嘴:“大哥哥最喜欢怜儿了!”
远远的,一点光影闪烁,越来越近:“怜儿,你没事吧?”原来是白秋伤。
“白大哥!”怜儿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白秋伤紧张地抓住她的双臂,仔细朝她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小金跑我那去,我一看它急得比手划脚,就想到是你出事了!幸好我及时赶来了!”
怜儿睁大眼睛,紧张兮兮地说:“白大哥,我被一个坏人抓走了,可危险了!那个坏人把我摔在地上,特别特别疼!”
“真的,摔在哪儿了,让白大哥看看!”白秋伤心疼死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插入:“她摔的地方正好不能让你看到!”
在龙五的眼中,怜儿还是云天梦的人,在没确定自家少爷心意之前,绝不会让其他男人招惹她。白秋伤这才发现龙五,吃惊地问:“唐日,怎么是你?”
龙五笑中带刺:“淮阳山又不是你白秋伤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秋伤淡淡一笑:“唐兄言重了,我只奇怪以你唐门少主的身份竟劫持一个无辜少女,不知唐兄做何解释!”
原来龙五就是四川唐门少主唐日,他听了白秋伤的话,大笑起来:“如果你认为是我劫持了她,那好呀,你若有本事就把她抢回去!”
白秋伤神态温文,目光却如剑一般锋锐:“你这是挑衅吗?”
“是又如何?”
怜儿急得连连摆手:“不是的,白大哥……”
白秋伤摸了摸怜儿的头发:“怜儿,别怕!唐日早就扬言要与我一决高下,甚至为此掌伤我丐帮的九袋长老,此战是早晚之事。唐兄,请!”
唐日浓眉高扬:“请!”
怜儿着急了:“可是白大哥……”
可是此时此刻,两人已经飞上半空,再也听不到她的话了。
云天之上,两人身形交错,来去如电,带起光芒如雨,闪闪烁烁,纷纷扬扬,散在空中旋转着,然后消失。
怜儿向着空中大叫:“不要打了,不是他呀……”她急得快要哭了。
“傻瓜!这么精彩的场面是难得一见,你不好好欣赏,还哭个什么劲儿?”
一个声音突然在怜儿身后响起,怜儿吃了一惊,连忙回头,一个人正对着她咧嘴微笑。
他神采飞扬,一脸调皮,不是龙七是谁?
“七哥!你快让他们停下呀!”怜儿拉住龙七的手臂,“那个龙五是好人呀!”
“好人?”龙七大笑,“他是好人?他若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好人了,一定会自我检讨的!”
“七哥,我跟你说真的!”怜儿不依。
“我说的也不是假话呀!”龙七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注意力又被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吸引了去,“好!快,摇转夕阳,分花拂柳!左飞!快左飞!哎呀!差一点儿就把姓白的三下五除二了。咦,不行,用佛光照顶,哎呀!真笨,亏你还是我五哥呢……”
怜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龙七:“七哥,你说什么呀?什么五哥呀?”
“我是龙七,你说谁是我五哥?”龙七觉得她明知故问。
怜儿醒悟过来:“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对了,七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龙七白她一眼:“真不是一般的傻?那弯新月,一看就知道五哥到了,我能不过来吗?”
怜儿瞪他一眼:“就你聪明!”
突然,一片红云从半空俯冲而下,宛如风驰电挚一般,卷向怜儿。
怜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人一把抓起,并被带着飞速后退。
红云飞落地面,他一身红袍,广鼻鹰目,双眉带煞,眼神中找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竟然是云天梦的师傅——血煞魔独孤绝。
他狠狠地看着怜儿:“是她吗?”
青草丛中,一点白光渐渐扩大,阴姬不慌不忙地出现了:“太上会主,就是她!”
血煞魔提着怜儿,那样子不像是在对一个人,而是抓住了一只兔子:“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看着毫不起眼,竟能使得这么多武林高手为她奔命。不过,你说云天梦会喜欢她,我还是不相信!”
怜儿费力地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吓得大叫:“白大哥!七哥!快救怜儿呀,大坏蛋来了!他会把怜儿从老高老高的悬崖上扔下去!”
龙七飞身过来,却是投鼠忌器,不敢向前。
白秋伤和龙五也察觉了这边的变故,一齐飞落地面。
血煞魔吃惊地看看怜儿,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子,想不到你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还能活下来!怪不得云天梦一反常态,哈哈,竟然是故人!”
云天梦,我的好徒儿,我终于抓住你的要害了!
怜儿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尖叫:“大坏人,放开我。大哥哥,快来救我!”
“放开她!”
白秋伤、龙五和龙七一齐跨步向前,此时此刻,他们已是同仇敌恺。
龙五眼中的杀气宛如有形之物,直直地刺向血煞魔:“你明知道她是会主的人,还敢如此放肆!”
血煞魔恶狠狠地笑:“龙五,你找死!”
白秋伤脸色变了:“龙五?”转向龙五:“你就是天龙会的第五鹰使?”
龙五看都不看他:“那又如何?”
白秋伤只觉得不可思议:“唐门是七大世家之一,与九大门派同掌武林,你身为唐门少主竟然去投身天龙会,甘做云天梦的下属?”
龙五直盯着血煞魔的举动,话却说给白秋伤:“天龙会统一武林是大势所趋,什么白道同盟,根本就是乌合之众。”
“你……”
碰到龙五,白秋伤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动气。
龙七右手剑斜指向上:“五哥,别理他,先救下怜儿。”
龙五点点头,右手一抖,手腕上的银绞链便在空中划了个弧。
两人虽自负武功,但面对当年江湖第一凶神也不敢有轻敌之心。
阴姬冷眼旁观,忍不住再添一把火:“太上会主,龙五使刚才还说要让您尝尝银绞链的滋味呢!”
血煞魔目中煞气浮现,衣服无风自动:“龙五,龙七,平时你们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仗的谁的势?”
一道亮得刺目的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血煞魔,龙七出手了。
血煞摸虽然目空一切,但对龙七的剑也不敢硬接,忙变换身形,运掌还击。
就在这时,龙五悄无声息地进入战场,趁血煞魔将注意力放在龙七身上,他手中银绞链倏然伸出,直向怜儿,一下子就将怜儿的腰缠住,又迅速带着怜儿收回。
他动作利落,一气呵成,转眼的功夫就把怜儿抢了回来,并顺手递给白秋伤:“保护好她!”
他转身和已停止攻击的龙七并肩而立,两人互一击掌,点了点头。
白秋伤接住怜儿,心疼地安慰脸色惨白的她:“没事了,别怕!”
怜儿声音还有些发颤:“白大哥,我不怕,你快去帮七哥他们!”
白秋伤虽然一直奇怪怜儿对龙七的称呼,但他心知此时最重要的是对付老魔头,抚了抚她的秀发,他点了点头。
龙五虽然没转头,但他似乎非常清楚白秋伤的行动:“姓白的,你武功虽高,但对血煞魔陌生得很。况且我兄弟联手,早有默契,你进来只会误事。别忘了,还有那一直虎视眈眈的人呢!”他指的是阴姬。
白秋伤是聪明人,立即做了选择,他重新走回怜儿身边,却是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击。
只是一招,就让龙五得了手,血煞魔自然气得头发都要跳起来:“好!人说龙五的链,龙七的剑乃是绝世之器!今天,老夫就让你们从此绝于世间。”
龙五银链一甩,光芒闪动,形成一弯弯新月,在他的身后闪耀:“老魔头,你折磨了我家少爷十五年,今天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龙七右手微颤,一朵朵剑花涌出剑尖,翻飞舞动,宛如春日枝头,繁花绽放:“不错,就算同归于尽,也要一泄心头这多年之恨!”
血煞魔的红袍慢慢飘飞起来:“可惜呀可惜,你们虽然对云天梦忠心耿耿,但他能做的,却只是为你们收尸!”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赤红如血,缓缓抬起双掌,血光在他的手心流转。
白秋伤一惊,血煞掌!
怜儿担心得揪住他的衣裳:“怎么办?七哥不会有事吧?”
虽然与龙七相识不久,却非常喜欢他的心性为人,尤其是龙七总是出人意表的言谈行事,更是让怜儿既觉得希奇,又觉得开心。
龙五,龙七一递眼色,同时出击:“天龙扬威!”
一片红光和两道白光立刻交缠一起。血煞魔三十年前就被称为黑道第一高手,七大世家出尽高手,对他展开围攻,竟也不能置其于死地,可见功力之高。
不过,龙五和龙七也是当今江湖中称霸一时的人物,在高手如云的天龙会中,两人能让群魔慑服,被尊为天龙使,也非简单。
身为唐门少主的龙五就不用说了,至于龙七,别看小小年纪,却已经被天下第一剑黄山日公看重,甚至断言,日后江湖的第一把剑必是龙七。
所以,这次交战,绝对是棋逢对手!
“轰”的一声,三道光芒碰撞在一起,激起泥土飞扬,残余的气流荡漾开去,摧毁了百米内的一切生物。
血煞魔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右袖粉碎。
龙五脸色有些苍白,悄悄抬手,几滴血珠滚落泥土。
龙七也是呼吸急促,他一脸肃穆,早已没了平时飞扬跳脱的神采,一咬牙,恨恨地看向血煞魔:“五哥,你退下,我要用惊天剑法与他决一生死!”
他剑指眉心,意凝九天,一道眩目的光彩从他身后飞射而出,冲向天空,穿出云层之后,竟一分为五,五道光柱收拢成爪状,罩向血煞魔。
龙五脸上变色,却来不及阻止。
因为他知道,惊天剑虹,虽然凌厉无比,无可抵挡,却是伤人后再伤自身,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剑法。
血煞魔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龙七竟然真的会用这种毁灭性的剑法。
他只能聚集全部功力,凝成五朵红云,迎向剑虹。
两股力量相交,立刻风云色变,大地被猛地掀开,沙土飞扬,石破天惊。
蹬!蹬!蹬!
血煞魔连退三步,每退一步,地上就多了一个三尺深的足印。
他的身体上也多了五道剑痕,处处见血,触目惊心。
龙七也是摇摇欲坠,“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伤了血煞魔的五道剑虹却在此时反射而回,卷向龙七。
怜儿惊恐地张大了嘴,却无法叫出声,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
谁想,此时此刻,龙五突然挡在龙七身前,他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要用身体去替龙七抵挡回袭的剑芒。
白秋伤只看得热血沸腾,心里又惊又佩,更是意外。
天龙会鹰使一向是以狠毒无情著称,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推翻了以往的看法,若不是兄弟情深,又怎么会舍己救人?
天龙会,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能让黑道群雄拜服,果然是有原因的。
偏偏此时,龙七迅速推开了龙五,竟然还在笑:“轮不到你!”
一声清越的龙吟突然响在半空,一条光龙腾空飞来,光华流转,气势万千。
它轻轻昂首,一阵清风吹了过来,竟然将凌厉无比的剑虹吹得无影无踪。
血煞魔一惊,白秋伤一喜,怜儿松了一大口气,抚着胸口拍个不停。
龙五,龙七却同时跪拜在地:“天龙之主,尊临天下!”
光龙慢慢消失了,粉碎的光影中,一个人黑衣飘展,轻轻落向地面。
他黑袍广袖,随风飞舞,头戴一顶银色的龙头冠,冠上龙睛闪耀,龙须飘落在他胸前,添了几分潇洒,也多了几分威势,宛如天外神龙,降落尘世。
奇怪的是,明明可以看到他的面孔,感觉到那种绝世的风采,却无法清晰地记住他的面目,恍恍惚惚,若隐若现,留在心底的似乎只有惊心动魄。
是幻影诀!
白秋伤暗暗心惊,你以为见到他了,其实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记住,这就是幻影诀,仿佛戴了一层面纱,却比面纱更加让人感到神秘莫测。
云天梦一挥手:“起来吧!”
看着龙七惨白的面容,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感情:“伤得怎样?”隔空点了他几处大穴,为他止血。
龙七咧嘴一笑,毫不在意伤势:“嘿嘿,老魔头中了我五剑,还算值得!”
怜儿怔怔地看着云天梦的背影好一会儿,突然大声叫他:“大哥哥,是你吗?”
云天梦没有转身,虽然他早已确定眼前的怜儿就是昔日的怜儿,可是现在却不是他们相认的时候,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想不到当年的小女娃也已长大了,只不过,今非昔日,我也不再是你的大哥哥了。”
怜儿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冷漠,摇摇头,泪珠在眼中打转:“不会的,你是我的大哥哥呀!”“不!”云天梦凝视她,“我是天龙之主,魔中之尊!”
怜儿凄然喊他:“大哥哥,我好想你!你别这样对怜儿!”
云天梦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为了你好!忘了过去,昨日之痛,本座再也不愿提起!”
白秋伤怜惜地抹去怜儿的泪水,语声轻柔:“怜儿,听他的话,过去的事就当它是风烟散去了。他如今已是黑道之主,天龙之尊,离你太远太远了!”
他早就听怜儿提到过她有一个大哥哥,却万万没想到,怜儿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是当今的天龙会主云天梦——一个霸道无伦,妄图掌控天下的男人。
怜儿哽咽地说:“可是我每天都想他,怎么能忘记呢?”
白秋伤比她更为伤感,轻轻拥她入怀:“怜儿也该长大了,应该明白,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
云天梦这么冷漠地对待怜儿,一是为了打消血煞魔挟持怜儿的念头,二是不想暴露身份。
可是见到白秋伤对怜儿百般温柔,心里却又气又恼,不愿再看下去,他终于转向了故意冷落多时的血煞魔。
血煞魔看着云天梦冰冷的双眼,心中一股寒意升起,赶忙以笑容掩饰:“天梦,你终于来了。你这两个手下简直把为师当成了生死仇人,你真应该好好说说他们了。”
云天梦根本不去理会他的话,淡淡地,他说:“师傅,你伤了龙七。”
血煞魔又是尴尬,又是恼火,他横行江湖多少年,从来都是为所欲为,今日却对自己的徒弟低声下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怎能不恼?
可是血煞魔更明白,如今的云天梦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小少年,可以任由自己打骂凌辱。
别说云天梦本身的武术修为已经是深不可测,早已超越了血煞魔,天龙会中还有无数高手为他效命,更有无数死士,随时准备着为他去死。
这样的云天梦,你让血煞魔怎能不惧?
你要问血煞魔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那么一定就是,没在云天梦幼年时就杀了他。
可是一切都晚了,云天梦如今的势力已经让他无法想象,所以,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委曲求全:“天梦,我也受了伤,不是吗?”
云天梦轻轻摇头,几分嘲弄,几分冷漠:“不,师傅,你是死是活,本座并不关心。龙七却是我的臂膀,与我息息相通,你说,臂膀受了伤害,我能不痛吗?”
云天梦的话并不夸张,天龙会中无人不知,文武尊侍,十大鹰使与他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感情却如同兄弟手足。而十二兄弟中,最受云天梦重用的是文尊侍龙文天,最宠信的却是常伴身侧的龙七。
这些事情,血煞魔比谁都清楚:“天梦,我毕竟是你的师傅,难道你忘了多年的师徒之情吗?”
提起师徒,龙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狗屁!你又什么时候顾念过师徒之情?”
血煞魔大怒:“臭小子……”
“师傅。”
云天梦声音平静,却有效地阻止了血煞魔,“别在我面前骂我的人!”话虽平和,隐隐之间却有股杀气浮动。
血煞魔努力压制着怒火,他非常明白现在不是谈公平的时候,在云天梦心里他远远比不上十二个姓龙的臭小子:“好,我不骂他,不过希望你也要严加管教他。否则,我这太上会主就没了威信。”
云天梦好像笑了笑,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是你的事!”
血煞魔一窒,却不敢再说什么,但从他残忍狠毒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他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极点。
白秋伤却有大开眼界的感觉,虽然早就听说云天梦睥睨四海,群魔听令,但也没想到连纵横天下的第一凶魔也在他面前俯首贴耳,不敢造次。
可是,眼前的一切更让他感到心惊,天龙会野心勃勃,早有独霸江湖之想,将来必成大患。
面对如此强敌,白道若再不知振作,早晚会让天龙会得势。
怜儿这会儿却高兴得很,早忘了云天梦的冷淡,看血煞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让她开心,差点没拍起手来:“白大哥,你看呀,现在的大哥哥好厉害,再也不会受那个红毛老怪欺负了。”
一听“红毛老怪”,龙七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但笑容又牵扯了他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怜儿跑到龙七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盖,顿时香气四溢,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怜儿递到龙七嘴边:“七哥,你快吃下它!”
龙七毫不犹豫地咽下药,品品滋味:“不是说良药苦口吗?这药怎么又香又甜,真好吃!还有吗?”
怜儿“扑哧”一笑:“七哥,这百花丹集了百花之蕊,当然好吃,却不能随便吃的!”从袖口拿出一个大些的瓶子,放在龙七的怀中:“这是冷香丹,补气益血,你拿去慢慢吃吧!”
龙七毫不客气地收下,准备把它当作零食,随时吃几粒,补补身体,至于这些都是梦寐难求的药中圣品,他才不在意。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开心极了。
血煞魔却气怒不得:“天梦,你对他们太过纵容了。”
云天梦摇摇头:“师傅,你还是回去吧,本座行事不喜欢他人干预!”
血煞魔笑得阴险;“为师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云天梦不想再废话,看着血煞魔,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回去!”
血煞魔碰到他冷冽残酷的目光,心里打了个突,即便心中恨极,却也不敢违抗,沉默了一下,他才重重地说:“阴姬,我们走!”
龙五看着渐渐远去的血煞魔,恨恨地说:“便宜你了,老混蛋!”
云天梦眼中有责备之意:“龙五,龙七,你们真是不知轻重,单凭你们两个如何对付得了他。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你们知道后果吗?”
难怪他生气,无论是龙五,还是龙七,他一向都爱护有加,怎么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龙五,龙七同时垂首:“属下知错!”
云天梦示意他们起身:“老魔已放弃了云霄,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此事费神了!”
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
怜儿抿抿唇,歪歪头,看着云天梦:“大哥哥,你认识云哥哥吗?”
云天梦眼神一转,缓缓摇了摇头:“不认识,但姿质想必不错,否则那老魔头也不会费尽心机地要收他为徒,甚至不惜杀害他的父母。”
怜儿喃喃自语:“是呀,云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他非常象……”
云天梦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听你口气,你好像很欣赏他?”
怜儿凝视着云天梦的眼睛,心里越来越迷惑:他们不是一个人吗?
大哥哥?
云哥哥?
哎,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一脸苦恼的怜儿,云天梦心生怜惜,轻轻拂袖:“怜儿,本座去了!你保重。”
龙五龙七也随他飞向空中,化身黑鹰,向远方飞去。
怜儿不舍地叫他:“大哥哥!”
她的声音很快便被风儿吹散……
一重山,
两重山,
山连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满山红叶飘飞,云天梦站在山间的小亭中,手里拿着毛笔,石桌上铺开一张白纸,他神色专注,目光时而落向山下,时而落向白纸,细细地描画着。
枫林中,南宫婉儿坐在树下,双手托腮,出神地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山风吹起她的长裙,在枫叶乱飞中飘舞,好一幅如画的景致。
云天梦再一次从画纸中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枫林寂寂,竟失去了南宫婉儿的身影。
云天梦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四处张望着,怎么不见了呢?
扑!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云天梦慌忙转身,应该坐在枫林中的南宫婉儿,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
“南宫姑娘,你怎么……”
云天梦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将石桌上的画纸收起,藏在身后,才重新面对南宫婉儿,尴尬地笑着:“那个……你怎么也在这里?”
南宫婉儿怀疑地盯着他,又瞄了瞄他藏在身后的白纸,云天梦更加慌乱,千方百计地躲避着南宫婉儿的目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云天梦连连摇头,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南宫婉儿更加觉得可疑:“既然没什么,那你慌什么?哼,想瞒着我做什么坏事?”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云天梦急得就差指天发誓了。
南宫婉儿失笑,眼睛转了转,突然指着天空:“咦,那是什么?”
趁着云天梦抬头看的时候,南宫婉儿右手一动,一条银线迅速地由她手心射出,一卷一带,云天梦手中的画已经飞向她的手中。
云天梦更是惊吓,想要夺回来,可是又不好对南宫婉儿动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婉儿已经展开画卷,当她看到画上的人竟是自己时,又是吃惊,又是欣喜,却故意恼怒地瞪着云天梦:“怪不得你在这边鬼鬼祟祟的,原来是……”
云天梦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南宫婉儿白他一眼:“那你藏什么?”
“我……我……”云天梦又急又羞,却说不出理由。
南宫婉儿见他急得俊脸通红,心里早已软了,小小声地说:“我又不会怪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云天梦的头垂得更低:“我……不想被别人知道……免得让人说我……自不量力……”
南宫婉儿也红了脸,心里又羞又喜,其实她见到云天梦的第一眼,就被他宛如迷幻般的复杂气质所吸引:似单纯,又似成熟;似出尘,又似世故;似洒脱,又似执着;似落拓,又似傲岸;似冷漠,又似热情。
那么多的矛盾集于一身,却是如此和谐,如此惑人,南宫婉儿无法不被吸引。
她虽然知道云天梦对怜儿极为偏爱,却不认为那是男女之情。怜儿只是个孩子,她的过度纯真根本无法与云天梦的复杂多变相协调。
想不到,云天梦也在注意自己,南宫婉儿又怎能不欣喜无限呢?
“什么自不量力……你呀,太看轻自己了。”
云天梦眼神突然暗淡下来:“我只是一个背负着仇恨,无家可归的浪子罢了!凭什么去奢望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南宫婉儿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你胡说什么?以你的才华,还怕没有将来吗?”
云天梦摇摇头,转身望着秋风中的残叶,轻轻叹息,声音里满是凄凉:
“叶落翩翻,廖廖秋歌舞疏狂。茫然人间,碾转随风去。
游云天畔,错依东风便,旋惊散。不是少年,孤鸥冷海岸。”
南宫婉儿心里一惊,想不到他表面洒脱快乐,内心深处却是如此寂寞,竟然自比为天畔的游云无依,冷海的孤鸥寂寞。
想到这里,南宫婉儿更是满心的怜惜,她却不知道,云天梦正在心里笑话自己,云天梦,这么酸的诗词,也亏你写得出来?
南宫婉儿故意举起那幅画:“好了,我可不管那么多,这幅画,我很喜欢,我要了!你若喜欢……可以随时再画!”
云天梦转过头,凝视着南宫婉儿:“谢谢你。”
南宫婉儿调皮的笑:“不用谢我。只要你能放开过去,真正的快乐起来,我就很开心了。”
“南宫姑娘……”云天梦感激地看着她,“从没有人在意我,是不是真正的快乐,只要我笑起来,他们就很满足,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