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解放军横扫千军的40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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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襄樊战役灵活机动打孤城(2)

7月15日黄昏,随着一阵炮击,我军对襄阳发起了总攻。担负主攻任务的17旅49团1营,在我集中而严密的火力支援下,勇猛通过西关大石桥,十分钟即登上城墙,连续打退敌人数次反扑,巩固了突破口,接应向纵深发展的16旅、18旅各部突入城内。同时,由东关做向心突击的桐柏28旅、陕南12旅,也涉壕登城进入襄阳。

康泽这个战争罪犯,别看他对待老百姓像恶狼一般,但这次战斗中,却证明他是一个十足的草包。破城的前一天,康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一个劲地来回转。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眼看城就要破了,康泽还想作最后挣扎,拿出钱来诱骗他的部下为他卖命。他向他的部队悬赏:能坚守碉堡一天,每个士兵发关金券200元,军官依此加倍。然而,金钱又怎能挽救他失败的命运,当我军打下了康泽的司令部时,发现在俘虏的荷包里,都塞满了新钞票;另外还有四大箱关金券,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康泽呢,早就作好了准备,在紧急关头躲藏了起来。

当我军攻破最后一个碉堡时,康泽早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

6、 活捉康泽,赢得全胜

在这次攻城战斗作动员的时候,我军指挥部提出了3个口号:活捉1万俘虏;把美式化学臼炮完整地夺过来;活捉特务头子康泽。

战斗结束了,前两个口号都完全实现了,就是没有找到康泽的下落。这正像纵队首长说的一样,如果打下襄阳捉不到康泽,那么这个战役只算赢得一半的胜利。这使得指挥攻打康泽司令部的余辅坤团长特别着急,他把2营副教导员要秉仁找来,下了一道命令:“你立即带人去把康泽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绝不能让他跑掉!”

搜索康泽的工作紧张地开始了。正在忙乱之间,场坪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抓住康泽了!”只见人群中,几个战士押过来一个大胖子,像是个高级军官。“副教导员,我们抓住康泽了。”要秉仁急忙过去向胖子问了问,这胖子急忙申辩道:“不,不,我不是康泽,我是副司令官郭勋祺。”

郭勋祺主动向我军作了一连串说明,他说他不是蒋介石的嫡系,在这里有职无权,还遭受康泽的侮辱和监视。并申明他认识刘伯承司令员。战士们告诉他不必害怕,我军优待俘虏,绝不会伤害他的。郭勋祺不久即被送到总部,刘司令员和他谈了话,鼓励他认清形势,站到人民这面来。不久将他放回四川,果然,他在策反工作中发挥了作用,这是后话。

搜索在继续进行,要秉仁从俘虏口中,打听到了康泽的随从副官傅起戎,并再三动员他说出康泽的下落。开始,傅起戎还有顾虑,后来从事实中看到我军的确宽待俘虏,终于答应了:“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带路找他去!”

要秉仁带上通信员高怀礼等三四个战士,跟着傅起戎一同来到了康泽司令部的门口。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暗地洞,这个地洞只能容一个人进出。洞下面是一条地道,狭窄而阴暗,里面混合着一股股火药味和血腥味,令人发呕。再转一个弯,又出现一个大坑,过了这个坑,在一个坎坡上面,有一个通到地面的洞,洞口倒吊着一具死尸。通信员将这具死尸拖开,然后从洞口往上一窜翻了上去,原来这上面是一个被炸毁了的小碉堡,碉堡里堆满了死尸。

由于光线阴暗,要秉仁打起手电察看,忽然,其中一具“死尸”猛地爬了起来,那张染满了血污的脸上,一对恐惧的眼不住地眨闪着。傅起戎一见这“死尸”,好像触了电似的回头就跑。“你跑什么!”后面的一个通信员一把抓住他。要副教导员接着问他:“那是不是康泽?!”傅起戎低声回答:“就是,就是,我不敢见他!”要秉仁一听是康泽,抢上一步向那个“死尸”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康泽?”“我是个军官,把我弄出去再说吧!”那家伙颤抖地答道。要秉仁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只见这家伙长得又矮又胖,身穿一件草绿色衬衫和一条短裤,只有一只脚上穿着袜子,显得狼狈而可恶。要秉仁带他来到院子里,俘虏们暗叫起来:“康司令给捉住了!”

我军各部队协同一致,至16日中午即全歼襄阳守敌,俘敌第15绥区司令官康泽及副司令官郭勋祺。至此,襄阳这座被敌人蹂躏的古城,终于回到人民的怀抱。是役,共毙伤敌3500多名,生俘敌1.7万多名。

7、 一份印满了血印的决心书

1948年7月9日,早饭后,17旅49团3营某连连长把攻打琵琶山的任务给全连作了动员,一下把同志们的战斗热情给点燃了。你瞧吧!各班都像烧开了锅的热水,到处都在翻腾、喧闹。“不管琵琶山怎样坚固,就是铁壁,老子们也要劈开它!”“敌人越狡猾,打起来就越过瘾!”“一定要把战犯头子——康泽的第一个饭碗砸个稀巴烂!”“我们坚决要求担任突击班。”

当年参加攻打琵琶山的该连某班战士杜振生回忆道:

我们班长是个老实人,平时不爱多说话。干工作、行军、打仗,那可没说的,是条十足的好汉,这是全连都知道的。大家都很尊敬他,喜欢他,我自然就更不用说了。但是,这次争夺突击班任务中,对班长的不爱讲话,我心里着实有点着急。你想,全连那么多班,班班都想争上突击班,要是当班长的没点口才,比不过其他班,那就有落选的危险。我一向都这样认为:打仗,只要你卖力、勇敢就行了。争任务就得凭口才胜人。

讨论时,我见班长还是那个不慌不忙的劲,老叫我们反复认识战斗意义,讨论战斗的困难和有利条件,好像他就没想到要争突击班似的。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不高兴地说:“班长!什么困难不困难,保证不让敌人逃跑,还是早叫大家讨论下保证条件,快点写请战书,到连部抢个第一,把突击任务争到手再说吧!”

班长用眼睛瞪着我说:“就你性急,讨论不好,打得好仗?”但他见我的话得到了全班的拥护,看到同志们的那股劲,他又笑嘻嘻地说:“我已经早把条件想好啦!大家看行不行?”说着他就把写好的条件公布了。大家望着班长,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我把手都拍痛了,心里暗暗地想:“班长真有一手!”

接着,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起来。这个说:“语气还要坚决些,什么困难我们都不怕。”那个说:“光提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还不够,还得添上一句: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打到底!不拿下琵琶山,誓不罢休!”我的小组长郑重其事地说:“还得把咱们班的有利条件写上:咱们班是老突击班了,打蒋介石,攻山头咱们有经验。还有,咱们班小伙子年轻身体壮,爬山快,冲得猛,完成突击任务有把握。”

直到每个同志都觉得自己心里要说的话,要表达的决心,确实是说完了,才在请战书上签名。只见班长第一个把左手大拇指往嘴里一塞,牙齿一使劲,指头上冒出鲜红的血,按在他的名字李南方的下面。同志们都像被提醒了似的,一眨眼,都举着带血的手指,在请战书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就这,大家还觉得不够满意,很多人又写了个人决心书。班长带着我们的愿望和印遍了血印的决心书,送到了首长面前。

8、 打开襄阳城大门,我军零伤亡

王近山的“刀劈三关”之第三关,夺取铁佛寺的任务被50团1营1连抢去了。于是,右边山头上和左边城关下的敌人,以交叉火力封锁着西关外面的那块狭长平地,但我们的交通壕还是顽强地向前伸展着。一到天黑,战士们就三三两两的跳出堑壕,伏着身子,挥舞着铁锹,一股劲地往前挖;衬衣单裤被汗水浸得黏在皮肉上,子弹嘶嘶地在头顶上飞,大家像铁铸似的,通红的眼睛里憋着满腔怒火,每颗心都焦急地盼望着战斗时刻的到来。

1948年7月10日晚上,下起淅沥的小雨来,阵地上硝烟雾气遮天盖地,面对面见不到脸。忽听见大伙儿嚷道:“副政委来给我们动员了!”战士们高兴得互相打打背、摸摸手,身体蹲在泥浆里,雨水打在脸上倒感觉挺爽快。

战斗任务真的盼到了。只听见张廉斧副政委声调爽朗地说:“你们1连的任务是攻打铁佛寺,有山炮配合你们。铁佛寺是襄阳城的重要据点,敌人有1个营的兵力坚守着,攻下铁佛寺,就能拿下襄阳城。”

这一下,1连的战士们几乎乐得嚷开了,要不是外面落着炮弹,真想上去跳一跳。首长才讲完,战士们就纷纷表示:“一定要拔掉铁佛寺这个硬钉子,打开襄阳城的大门!”

敌人控制铁佛寺真是十分严密。寺庙外围筑起一道大围墙,墙上密密麻麻地配置着各种口径的枪炮孔,外层是铁丝网和鹿砦,再外层在方圆几十公尺的田野里,则埋着各种式样的地雷。

铁佛寺距离西关大石桥只有50公尺远近,和西关城上的敌人成掎角之势,敌人的火力网可以交叉地封锁大桥,看这样子,不攻下铁佛寺,我军是无法攻进襄阳城的。因为襄阳的东边北边都紧靠着宽阔的汉江,利于敌人的防守。

当年的1连战士马召喜对此次战斗作了回忆:

为了有把握地歼灭敌人,这次战斗足足准备了三天。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接近敌人,把交通壕挖到敌人窝边去,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往敌人纵处挖;太阳一露头,就往沟底深处挖。这道交通壕挖得很深、很宽、很长,直着身体走路不露帽,抬着担架刚好过,前沿到伙房要走半小时;壕的两侧还掏了许多洞眼,疲倦了替换着在洞里打一个盹,饿了,吃饱了热饭拿起洋镐再干,敌人奈何我们不得。到后来,交通壕抵近敌人只隔50公尺,铁佛寺围墙上的枪眼都可以数清,双方大声说话都能听到。敌人着急了,直打炮,但炮弹远远打过去了,手榴弹又够不到,机枪、步枪则更休想打着我们,敌人又不敢端着刺刀来冲锋,只能急得干瞪眼。

紧张的挖壕工作刚完成,就集中力量扫除地雷。扫雷组同志白天看准了田野里新土的位置,天一黑,就越出堑壕,佝偻着腰,横端着十五六尺长、顶上安着三只脚的铁钩的竹竿,探索着药线,把地雷扒得崩崩响。踏板地雷我们就用手榴弹崩。敌人的轻重机枪成百上千发地打,也有同志负伤,但起雷钩还是扣得紧紧的,好像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的班副误踏3个地雷被炸牺牲了,我们抢救组马上冒着枪弹,把他的尸体背了回来。最后,扫雷组就在未见新土的前进道路上,用铁钩扒了个遍,直到证明已经完全没有地雷为止。

7月13日傍晚,爆破组和突击组的同志活跃起来了。为了行动方便,大家干脆脱了外衣,光穿一件土布衬衫,布鞋上的鞋带系得紧紧的,腰里捆紧了手榴弹,有的还提着一只装了30多个手榴弹的竹篮子。大伙儿说笑道:“凭这手榴弹就够他吃的,何况还有山炮!”我们抢救组也在紧张地准备,在会上互相表示:“突击组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除非牺牲了,就是挂了彩也要把伤员背回来。”吃过饭天已黄昏,我们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摸熟前进的道路,心里计算着:几步路能跨到铁佛寺。两眼灼灼地直盯着铁佛寺那垛围墙。

7时许,我们的山炮怒吼了,炮弹落地爆炸时把我们震得跳起来;敌人的迫击炮、重机枪密密麻麻地打气,只见几个黑影一闪就往铁佛寺奔去了,不到半分钟,就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响,我想:“围墙炸开了,真快!”我马上把两箱子手榴弹扛起搁在肩上,找好了出壕的土阶,一瞥见叶金宝带领的第一突击组越出堑壕,我就跟着跑。到围墙缺口跟前,叶金宝一纵而过,立即大吼:“手榴弹打!”他性急起来,自己一手就摔出三颗手榴弹,轰轰轰!把敌人打得乱奔乱叫。我虽然是抢救组的,肩膀上还压着两箱手榴弹;但我的手也痒了,就顺手在别人篮里抓了两颗,牙齿一咬,扔了出去,黑暗里只听见吱吱呀呀的喊叫,大概揍倒了几个。过来,使我们抬不起头。敌人的重机枪才歇了口这时叶金宝的突击组已经占领了偏东的院落和神殿,正要往西殿发展,但顽固的敌人凭着矮垣做依托,顶住我们扫机枪。叶金宝火了,涩着嗓子大吼:“把那机枪揍了!”他自己顾不得隐蔽,猛一纵,对着机枪两下子就是6个手榴弹,机枪立刻闭住嘴了。但接着,一大群敌人从西殿蜂拥出来,像谁在后边赶着似的,乱糟糟地冲来,就这时,我见排副徐宝才率领的第二突击组,端着刺刀向西殿冲去了,只听见“杀呀!杀呀!”夹着几排子手榴弹响,那股敌人很快被打垮了。打剩的敌人见势不妙,拼命越出东北角的围墙,沿着城河直往大石桥跑,但早给我们战壕里的机枪封锁住了;西关上的敌人紧闭城门,朝下打机枪,似乎要他们死守铁佛寺,但他们是再也守不住了。终于,那一百几十人的尸体,一层叠一层地盖满了大石桥。

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50团1个连,全部歼灭了敌军1个营。在战斗中我们没有一个伤亡。就这样拔掉了铁佛寺这颗硬钉子,劈开了襄阳城的大门。

9、 盘点

襄阳战役历时14天,我军歼灭敌第15绥靖区司令部、104、164旅全部和163旅大部,俘获康泽、郭勋祺以下17000余人,毙伤敌3500人。收复襄阳、樊城、老河口、谷城、宜城等城镇,缴获化学臼炮4门、野炮1门、迫击炮44门、60炮10门、小炮43门、步枪4400余支、轻机枪305挺、重机枪53挺、汽车10辆、骡马123匹、法币307亿和大量弹药、粮食、物资。我军牺牲779人,伤3000余人。

襄樊战役从战场选择、战机捕捉到战役部署和指挥,都体现了我军机动灵活的战术原则。刘伯承在战役总结中说:“这一战役的胜利是由于敌我两军战于豫东、平汉线,将敌主力吸走,襄樊孤立,蒋白两匪初判断我无主力攻襄,襄阳可以固守,发援较迟。一到攻下,援兵已来不及。……极似打篮球,双方互相牵制,以一人乘机钻隙投篮的方法。”(《中原野战军襄樊战役总结》,1948年9月8日)

6纵在总结中对部队的勇猛顽强作风给予表扬:“此次襄阳攻坚作战中,在我纵以李(德生)旅出力最大。从7日作战开始,每战皆担任极艰巨之任务,旅团干部亲临前线指挥,及时督促检查战前各项预备工作,在困难条件下自己想办法,不叫苦。尤其49团‘刀劈三关’,3营攻下琵琶山,打破了敌人山地防御体系的缺口;2营夺取真武山,打通了我攻入西关的走廊;1营突破前沿,对攻克襄阳城、全歼守敌起了决定性作用。其战斗士气之旺盛,战前组织准备之充分,以及作战指导之灵活与坚决,应为我纵各参战部队学习。”(《第六纵队襄樊战役总结》)

朱德总司令看了刘伯承的总结报告,在9月8日的批示中给予高度评价:“此战役是小的模范战役。以同等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于外城,最后夺取主要据点襄樊。估计正确,敌人指挥官不强,其所率兵力少,战斗力弱,决心攻城得到最大胜利。”

中共中央7月23日给中原局和中原野战军负责人的贺电指出:“这一汉水中游的胜利,紧接着开封、睢杞两大胜利之后,对于中原战机的开展帮助甚大。”此后,华东和中原两大野战军互相配合,在中原战场转入主动进攻。作战规模由几个纵队的集中作战发展为两大野战军的直接配合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