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天连发四封电报
★作战时间 1948年9月16日至9月24日
★作战地区 山东省济南市
★作战目的
解放军 华东野战军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确定的“攻济打援”方针,确定秋季作战以攻克济南为主要目标,并准备歼灭徐州北援的国民党军。
国民党军 蒋介石为屏障徐州、隔断华北、华东两解放区的联系,并迟滞华东野战军南进,作出确保济南的决定,令王耀武率部固守济南,并在徐州及其附近地区集中3个兵团,待机北上举行会战。
根据中共中央九月会议精神和中央军委的作战计划,人民解放军利用雨季进行休整后,从9月开始,先后在东北、华东、中原、华北、西北战场上,对国民党军发起了规模空前的秋季攻势。在这次攻势中,给国民党军打击最重,对战局影响最大的是华东野战军攻克济南。
中央军委、毛泽东对于攻占济南极为重视。7月14日,致电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并告许世友、谭震林和中共中央中原局、华东局,指出:“估计敌人似将利用你们疲劳,集中力量向你们压迫,使你们不能安心休整。似须以有效行动分散敌人,你们则乘敌分散之际,歼灭几部敌人,方能实行大休整。”“拟令许谭于攻克兖济后,休息两星期,即向济南攻击,迫使邱黄两兵团分兵北援(敌非北援不可)”,主力“则寻敌一部攻击,使敌既被迫分散,又首尾不能相顾,利于我之各个击破及而后之大休整”。电报要求许谭攻济南,先占领机场,以两三个星期时间完成攻城准备(包括恢复疲劳,补兵、练兵,侦察及部署等)。然后看敌援兵情况,决定先打援或先攻城。如攻城打援均无把握,则收兵休整(《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第514页)。
16日这天,毛泽东竟给华野首长连发了4封关于攻打济南的电报。
16日子时,中央军委分别致电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和许世友、谭震林。要求许谭兵团歼灭敌第84师、打下兖州后,“除以一部兵力歼灭济宁、汶上之敌,并负责扼守运河要点阻止可能之敌东渡以外,主力应不惜疲劳抢占济南飞机场,并迅速完成攻击济南之准备,以期提早夺取济南”(《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第518页)。中央军委判断:许谭兵团攻济南时,邱清泉兵团可能取道郓(城)、巨(野)北援济南,而黄伯韬兵团则将设法返回徐州。在此种情况下,粟裕、陈士榘应率华东野战军主力于16、17日两日占领陇海路商(丘)、徐(州)段后,返回郓、巨以南,将自己处在邱、黄两兵团之间,使邱兵团不敢冒进援济,保障攻济胜利。如邱兵团徘徊定(陶)、曹(县),则粟陈张应控制在商、徐间不动,看清形势再动;如邱兵团折回陇海线东援徐州,则粟陈张可以向路南休息,亦可回路北休息。望酌情处理之(《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第519页)。
16日午时和未时,中央军委又两次电示粟裕等:山东兵团攻克兖州后,“尽可能以短促时间完成对济南之包围(首先夺取飞机场),并乘胜夺取济南。如果可能,你们应争取于十天内外夺取济南”(《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第523页);“粟陈张率第4、第8纵队于17日晚攻占砀山、黄口线并准备歼灭黄兵团”。电报指出:只要黄兵团被歼灭,邱兵团即不敢冒险援济,可保证许谭攻济胜利,而后你们可能各个歼灭邱兵团,并可能再入开封,夺取徐州,战局可能迅速发展。望作精神准备(《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第525页)。
2、 华东野战军秋季作战方案
在接到中央军委指示之前,华东野战军主力正集结于豫皖苏地区休整,准备雨季过后发动新的进攻作战。粟裕等人考虑:华东野战军内外线兵团尚未完全会师,仅以山东兵团现有兵力,势难完成既攻占济南又打援军的作战任务。如果野战军内外线兵团会合并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再全军协力攻打济南,形势则大不一样。
7月16日,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联名致电中央军委。电报说:以许谭山东兵团现有兵力攻济南与打援,势难兼顾。如以许谭专以攻济南,兵力虽可,但时间需长;如邱清泉、黄伯韬两兵团同时北援,则许谭专任打援,亦感兵力不够。“建议许谭与我们争取时间休整1个月,而后协力攻打济南并同时打援”,“只要济南能解决打援方面又取得胜利,则战局可能迅速向南推移,今冬攻占徐州之计划似属极大可能”。(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给军委的报告:《按目前的情况,建议全军休整一个月,而后协力攻打济南》,1948年7月16日)
7月23日,中央军委复电同意粟裕等人建议,全军休整1个月,而后视情况,在陇海线南北打几仗,然后张依情况提出计划,并统一指挥。(中央军委给许谭并粟陈唐张的指示:《全军休整一个月,而后视情攻占济南或先在陇海线作战》,1948年7月23日)攻济南,或先攻济南并打援,由粟、陈、唐、根据中央军委的上述指示,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认真研究战区各方面情况后决定:雨季后集中华东野战军全部(包括许谭、韦吉兵团共30余万人),或先攻占济南,或先转到外线进行大规模歼灭战的方针,并拟订了华东野战军秋季作战3个方案(《粟、陈、唐、张、钟向军委、华东局、中原局的报告,并告山东兵团、苏北兵团》,1948年8月10日):
1、集中全力转到豫皖苏及淮北路东地区作战,截断徐蚌铁路,孤立徐州,将重点放在打援上,求得运动中首先歼灭5军,继而扩大战果。2、集中主力首先攻占济南,对可能北援之敌,仅以必要之兵力阻击之。“如济南于短期中攻占,则对全国战局及政局均有好的影响,将造成下一步更有利的战略形势,和解放山东兵团,使其能全力转到外线机动。但坏处是济南守敌兵力已有相当数量,且设防已久,恐非短期所能攻占(估计需20天左右),阻援部队非常吃力。如援兵阻止不了,有打成僵局的可能。”3、攻占济南与打援同时进行,有重点地配合与使用兵力。电报中说:“我们详细研究以上三案,认为以执行第三案为最好。”(《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史料选编》第3辑第1册)
8月12日,毛泽东复电粟陈唐张并告许谭:“你们所提三个方案我们正考虑中,待你们许王谭会商提出更接近实际的意见以后,再正式答复你们。现在我们只提出一些初步感想,作为你们会商时的参考材料。”电报中同意攻济打援,并预计了可能出现的三种结果:1、打一个极大的歼灭战,既攻克济南,又歼灭5军等大部援敌;2、打一个大的但不是极大的歼灭战,攻克济南,又歼灭部分援敌;3、济南既未攻克,援敌又不好打,形成僵局,只好另寻战机。
毛泽东强调指出:“你们第三方案之目的,是为了争取第一种结果。其弱点是只以两纵占领飞机场,对于济南既不真打,而集中11个纵队打援,则援敌势必谨慎集结缓缓推进,并不真援。邱区兵团之所以真援开封,是因为我们真打开封,敌明确知道我是阻援,不是打援,故以十天时间到达了开封。如果你们此次计划不是真打济南,而是置重点于打援,则在区兵团被歼,邱、黄两兵团重创之后,援敌必然会采取(不会不采取)这种谨慎集结缓缓推进的办法。到了那时,我军势必中途改变计划,将重点放在真打济南。这种中途改变计划的做法,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好,但丧失了一部分时间,并让敌人推进了一段路程,可能给予战局以不利影响。”(《毛泽东军事文集》第四卷)
在这封电报中,毛泽东高瞻远瞩地阐明了“攻济打援”的战略决策。对于华野指挥员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树立夺取济南的信心。我军已经具备了大城市攻坚的作战能力,但是攻坚伤亡大,消耗多,不如运动中歼敌更为划算。所以指挥员在定下决心时,总是顾虑攻坚不下,又受到援敌夹击,陷于被动不得不撤出战斗。南麻、临朐战斗的教训记忆犹新,粟裕在攻济打援上采取谨慎态度,是很自然的。而毛泽东此时鼓励华野要敢于攻坚,真打济南,对华野指挥员树立信心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3、 王耀武建议放弃济南,蒋介石不允
济南,位于津浦、胶济两条铁路的交会处,是一个拥有70万人口的大城市。当时为国民党山东省政府和第2绥靖区所在地,是国民党军赖以支撑其华北、华东残局的少数战略要点之一。
1948年7月在华东野战军胜利结束豫东战役和津浦路中段战役后,济南便处在解放军的包围中。守住济南,是当时国民党军的战略需要。蒋介石为了屏障徐州,隔断华东、华北两解放区的联系,并使青岛不致处于孤立,决心确保济南。当时驻守济南的国民党军为第2绥靖区司令官兼山东省政府主席王耀武所率的3个整编师(军)12个旅共11万余人。
在解放军结束胶济路中段战役后不久,王耀武鉴于其所部在胶济路上连连被歼,感到“分散兵力,处处设防,易被击破,况济南形势又十分孤立,只靠现有的部队是无论如何守不住的”,即于5月15日乘飞机到南京见蒋介石,向他报告军事情况。
蒋介石亲自出来迎接,这属破例。蒋介石此前还未曾出门迎候过任何一个文官武将。这与其说是看重王耀武这员大将,不如说是看重济南这座孤城。
几句寒暄后,蒋介石直入主题:“俊才此次来京,你要找我谈些什么?”
“此次来京,主要是想将济南的军事情况向校长报告一下,同时谈一下我个人的想法。”王耀武小心翼翼地说。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来我听听。”蒋介石微有诧异,因为,对于济南的方针政策他已经明确:死守。
王耀武也顾不得许多了,把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校长,共匪转入全面进攻后,山东战场上我所指挥的部队伤亡日渐增加。从今年3月到现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在胶济路上我部就伤亡了8万多人。学生感到分散兵力,处处设防,易被击破,况且,当前济南形势又十分孤立,只靠现有的部队要守住济南难度很大。因此,根据当前的形势,学生建议放弃济南,将在济南一带的军队撤至兖州及其以南地区,与徐州一带的部队连成一片,巩固徐州至兖州的铁路交通,以利而后的作战。不知学生所虑是否得当?请校长赐教!”
蒋介石听到这个建议,不满意地说:“你应从大处着眼。对于济南的问题,我曾考虑过。我们必须确保济南不能放弃。第一,济南是山东的省会和华东的战略要地,济南至徐州的铁路已修好通车。为了不让华东及华北的‘匪区’打成一片,不让他们掌握铁路交通的大动脉,必须守住济南。第二,为了不使驻在青岛的美国海军陷于孤立也必须守住济南。否则,不但在军事上、政治上于我们不利,且将影响美国对我们的援助。因此,无论华东战况如何变化,济南绝不可放弃。第三,我们有空运大队随时可以增派援军。在空军优势的条件下,济南并不孤立,没有后方也可以作战。”
最后蒋介石给王耀武打气说:“济南如果被围攻,我当亲自督促主力部队迅速增援。只要你能守得住,援军必能及时到达,我有力量来解开你们的包围。为了确保济南,必要时还可以增加防守部队。打仗主要是打士气。鼓励士气,首先自己不要气馁。你要知道,我们的失败是失败于士气的低落。你们如不发愤努力,坚定意志,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本是鼓气,他自己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蒋介石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祥之兆吧!
4、 打济南,毛泽东亲点许世友
1948年9月初旬末,胶东大地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高粱吐红,玉米泛黄,沉甸甸的谷穗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成群的麻雀不时在谷子地里腾空而起,又像下雹子似地纷纷散落在玉米地里或满是尘土的道路上。
一辆美国军用吉普车,扬起长长的烟尘,风驰电掣般地由东向西疾驶。副驾驶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土黄色粗布军装的中年军人。尽管车速已经达到了极限,中年军人似乎还嫌慢。他右手抓着车扶手,目视前方,焦急的表情告诉人们他恨不得马上就到达目的地。
这位中年军人,就是胶东人民家喻户晓的解放军山东兵团司令员、现任济南战役攻城总指挥的许世友。一个月前,许世友、谭震林率山东兵团部队攻克兖州后,许世友腿伤复发,行动困难。华东野战军首长依据中央军委“拟令许谭于攻克兖、济后,休息两星期,即向济南攻击”的电报指示,批准许世友去胶东蓬莱县艾山汤治疗。因此,作为济南战役攻城部队总指挥的许世友,在济南战役的谋划阶段实际上不在“现场”。
也就是说,从济南战役的作战构想、作战方针、兵力部署、突击重点到物资筹措,等等,都是在中央军委直接指挥下,经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兼代政治委员粟裕、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兼山东兵团政治委员谭震林等领导人反复研究后,一项项具体部署的。
华东野战军一开始向军委推荐的济南战役攻城总指挥不是许世友。毛泽东得知后,直接出面进行干预,亲自点将,明确提出必须由许世友担任攻城总指挥。
起初毛泽东没有注意到许世友没有参加济南战役的谋划阶段,直到有一天,当毛泽东批阅华野关于济南战役作战方案的电报时,发现没有许世友的签名,很是生气,并专门发电查问许世友在哪里。
华东野战军接到毛泽东查问许世友下落的电报后,一面立即给毛泽东回电,报告许世友在蓬莱艾山汤治疗腿伤的情况;一面给许世友发电报,说毛泽东点名叫他指挥攻打济南,要他立即赶往济南前线。
许世友真有点“受宠若惊”,毛主席的信任使他万分欣喜。虽说腿伤还没养好,走起路来既疼且瘸;但他全然不顾,连晚饭也没吃,坐上3月份在周村战役中缴获的美国军用吉普车,迎着夕阳,日夜兼程,向千里之遥的山东兵团司令部驻地泰安飞驰。
许世友来到泰安,已经是第二天(9月9日)的晌午。这时,山东兵团政治委员谭震林、副司令员王建安、参谋长李迎希、政治部主任谢有法等军政首长,早在门前迎候。他们一起吃过午饭后,即谈起了济南战役攻城的准备情况。
身经百战的许世友深知责任重大,认为这是一场只能打赢不能打输的大仗。
怎样才能打赢?许世友反复考虑济南战役的指导方针。从兵力对比上看,攻城兵力14万人,守敌11万人,我军虽然占有优势,但作为大规模攻坚战的进攻一方,这点优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济南城防工事坚固,外围防御纵深大,兵力雄厚,火力凶猛。部队如何打进去呢?
许世友手提马灯,瘸着腿走到挂满山墙的济南城防图前,把敌人整个守备情况、工事设置与我军的攻坚计划、兵力部署对照研究。一天两夜,他除了出来吃两次饭,几乎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到9月11日早晨,他才叫值班参谋进屋去,交给其一份电报稿,让立即发出去。
这份电报,是许世友亲自拟稿,直接发给毛泽东的。电报首先报告他已到达济南前线,接着谈了对攻击济南部署上的一些个人看法。
毛泽东收到许世友的电报后,非常高兴,立刻拿给朱德看,兴奋地说:“许大将军终于出山了!”
5、 战前王耀武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