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第一野战军第2兵团的第3、第6军向罗局地区之敌右侧背进攻,第18兵团附第7军由东向西进攻,逐渐紧缩包围圈。在第2兵团和18兵团前后夹击下,到12日中午,敌3个军大部被压缩于午井以西、高王寺以南、罗局镇以东之渭河河滩上。下午3时,野战军发起总攻,8时左右,胡宗南部除一部南渡渭河逃命,大部被歼。
第1兵团在全歼敌90军24师等部后,攻占{左(眉)右(阝)}县以西地区,将泅渡渭河的8000多敌人全部俘获。12日午夜,第2和第18兵团在罗局、午井地区胜利会师。接着各兵团乘胜西进,至14日先后占领蔡家坡、岐山、凤翔、宝鸡和益门镇等地。
6、 神军突然来临
10日下午,担任穿插任务的第2兵团指战员们正精神抖擞,整装待发。在礼泉城东一个窑洞里,许光达和王世泰又一次召开了师以上干部会议,他们以十分严肃的表情,对到会的军师干部说:“我们绝不能辜负彭总的期望和兄弟部队的信赖,坚决堵住敌人!”许光达要求部队于当晚7时出发,向临平以西、漆水河以东地区集结,在封锁消息的情况下隐蔽开进,7月11日20时发起进攻。
太阳慢慢地落下山了。西北的7月傍晚,天气还是那样的燥热,没有一丝凉风。在第19兵团和第61军先期行动的掩护下,当晚,第2兵团分别从礼泉城西和城南出发,以迅速敏捷的动作,沿渭河北岸急行军,来到了漆水河前。
漆水河位于两座高垣(西北方言称平坦的高地为垣)之间,是一条河谷,河水并不深,河面也不太宽。借着夜暗的掩护,部队很快越过了漆水河。
第2兵团越过漆水河后,绕道向西行进,冒着酷暑炎热,长途强行军,隐蔽集结于预定地区。
7月11日拂晓,第2兵团又迅速攻占了青化镇和益店镇,并悄悄地从胡、马两军防线之间的空隙入,由北向南,突然,秘密地迂回到胡宗南部第3、第65、第119军的侧后。其中,担任第1梯队穿插任务的第4军经过150里路的急行军,于7月12日3时占领了罗局镇,接着占领了{左(眉)右(阝)}县车站,切断了胡宗南部西逃宝鸡的退路。
解放军的突然来临,完全出乎国民党军的意料。
7月10日下午3时左右,国民党军第119军第244师师长蒋云台给38军打电话说:武功东北漆水河对岸的一个小高地上发现几十个人在那里活动,好像是共军侦察我们的阵地。第244师没有山野炮,迫击炮射击距离不够。要李振西通知第177师,把该师的山炮连借给他们使用一下。
在38军军长李振西通知把山炮连开到武功的同时,又问副军长刘孟廉前方的情况,刘答道:“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第65军第187师师长曾颖向军部报告说,据骑兵第4团报告,兴平车站附近堆积的粮食很多,大概是共军征集的军粮,他们准备要抢回来。
黄昏后,第177师山炮连回来,也说好像有些人在那里活动,打了几十炮就不见了。到了夜间12时左右,驻小寨归军部直接指挥的第177师第530团团长王立志忽然用电话报告:“扶风益店镇东北狗咬得很凶,还发现有手电闪光,恐怕那里有部分共军活动,第1营2连连长强居信是本地人,他已带该连去搜索。”
不久,王立志又来电话说:“听见益店镇方向有机步枪声,是不是第119军的部队和加强连发生了误会。”
李振西当即打电话向119军军长王治岐,他说那里没有他们的部队,大概是同抢粮的地方部队发生了误会。
这时,李振西有点不放心,又问蒋云台、刘孟廉前方有没有情况。蒋云台讽刺李振西说:“你的感觉过敏了,你以为我们借山炮,就认为情况紧张,其实是我们那些人没有见过美造山炮,听说你们的美造山炮能打1万多米,所以借来看看。你睡吧,没事,我们又不是死人,难道共军能越过我们的防线,跑到百里以外的你们军部后边,我们还不知道吗?如果由马继援那边过来,他们早已通知我们,马同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
李振西认为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也就放心了。到了11日晨4点多钟,王立志又报告说:“益店附近的确有不少的共军,我们的搜索部队,被迫退回到后河北岸监视。”
这时,李振西又打电话问王治岐,他还不相信这是事实,总认为是地方部队同自己的搜索部队发生了误会。
李振西同时给第18兵团司令李振报告,而李振的看法,也同王治岐差不多。
拂晓前,38军第530团第1营全部投入战斗,接着全团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因为发现迫击炮声,李振西才肯定不是同地方部队发生误会,也不是少数共军或武工队的袭扰。
兵团司令李振虽然不相信确有其事,但是他却怕万一真是共军大部队把罗局镇切断,机械化部队损失了,无法给胡宗南交账。即决定叫机械化部队由鼎县车站附近撤到塬上,先通过罗局镇开到宝鸡,等到情况弄明后再定行止。
李振西要求李振把这种情况同裴昌会交换一下。李振说:“我刚才要宝鸡指挥所的电话,据电话兵说,裴睡觉后,照例不敢叫,因而不接电话。你由塬上的电话线上再要一下。”结果,指挥所的电话兵照样拒绝了。
当人们总结国民党军失败的原因时,常常会归结为他们是代表的少数人的利益。其实,战场上的官僚主义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种官僚主义就是一种腐败。
战斗地区愈来愈扩大。
奇怪的是不但第38军北边的第119军,就连南边的第65军也不相信是共军的大部队进攻。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共军究竟由哪里来?来了多少?为什么各方面都没有情况,偏偏在第38军的后方发生了这么大的战斗!
这时,裴昌会的电话虽然接通了,可是他不相信有整师整团的共军,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第38军军部的后边,专打第38军军部。裴昌会叫李振西把归军部指挥的第55师第165团开上去,夺回罗局镇,捉几个俘虏问明情况后,再决定处理,不要为少数人的扰乱而影响全盘计划。直到这时,裴昌会还不相信会有共军大部队出现。
此时,第165团同第530团一样,被解放军打得动弹不得。
7月12日拂晓,我4军突然在罗局、{左(眉)右(阝)}县车站等地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敌65军撤退的前卫团,搞得敌人晕头转向。
敌人根本没有预料到我军会如此神速地出现在他们的后方,截断了他们退往宝鸡的退路。惊慌失措之际,不得不缩回于家堡、李家原等地区。
我军立即调整部署,构筑工事,准备阻击敌65军、38军突围逃窜。10师控制的地段正是陇海路西安至宝鸡的咽喉部分,这里北倚高原,南临渭水,宽不过1300多米,我军一个师堵在这里,敌人插翅也难飞过。
当4军完成第一步截击任务后,野战军总部接到4军截断陇海路、占领{左(眉)右(阝)}县车站的捷报,彭德怀拊手击掌,呵呵笑了。嘴里不住说着:“神!神!真神!”当即,他向4军全军人员发来嘉勉令,鼓励他们再战再捷。
7、 俘虏当司机,首长乘车指挥战斗
7月11日,扶{左(眉)右(阝)}战役开始。贺炳炎率第1军协同第2军围歼周至与{左(眉)右(阝)}县之间的敌24师及61师一部。战斗中,贺炳炎军长和廖汉生政委各自乘坐一辆不久前缴获的吉普车,好不威风。他俩追赶仍在肃清残敌的部队,一直向西赶到横曲镇。
这是贺炳炎和廖汉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坐汽车调度部队。这车是前一段时间从敌“青年军”缴获的,当时共缴获3辆吉普车,但无人会开,只好用牛车拖了回来。路上有一辆翻到山沟里报废了,只剩下两辆,军长、政委各一辆。贺炳炎命令战士到俘虏中找司机,可有人担心俘虏兵不牢靠,弄不好会把首长给摔死。
贺炳炎笑笑说:“俘虏兵会开车,政治上也许不是那么牢靠,可能会把我和廖政委摔死;但是我们总不能用老牛拉着小车去打仗吧,那样更容易像上次那样翻到山沟里去。要相信俘虏兵。”
战士们很快从俘虏兵中找出了两个原车的司机。
此次战役,贺炳炎军长和廖汉生政委由于乘车,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抓住先头1师3团,直接命令该团及2师4团、6团3营立即不停顿地向{左(眉)右(阝)}县大踏步前进,命令3师插向{左(眉)右(阝)}县以西。
战斗结束后,贺炳炎命令战士们到渭河里洗个痛痛快快。一时间,渭河里欢声笑语,战士们一边擦洗身上的污垢,一边打捞敌人丢弃的枪炮。
8、 胡宗南、马步芳等相互抱怨
扶{左(眉)右(阝)}战役不仅打垮了胡马联盟,使关中地区全部解放,而且为解放全西北、支援西南战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扶{左(眉)右(阝)}战役后,甘、青、宁的马家军,陇南的王治岐军,西安绥署胡宗南的各军,相互抱怨,吵成一片。
马步芳抱怨胡宗南部闻风逃窜,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几乎使他们全部被歼灭。
王治岐埋怨西安绥署战前一点情况都不给他们通报,结果他们3个师糊里糊涂地开上来,又糊里糊涂地被歼灭。
胡宗南则埋怨马家军撤的时候不通知西安绥署,结果解放军由马家军的防区内插进来,把他的几个精锐军弄光了。胡宗南还埋怨王治岐对共军那么大的兵力把他们包围了还不知道,影响了全盘计划。
第18兵团司令李振抱怨裴昌会不及时接电话,贻误了战机;责备第90军军长,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就擅自西撤。第38军则埋怨李振在该军战斗紧急的时候,不适时增援,反说第38军两个团叛变。
至于其他军与军、师与师,甚至团与团之间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阵争吵埋怨之后,胡宗南由南郑到双石铺第5兵团司令部,追查战事失败的原因,并叫李振西同李振及绥署副参谋长沈策三人研究。
李振首先把失败的责任推到裴昌会没有及时接电话上,沈策也赞同李振的说法。李振西则另有高见,说:“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我们对共军的行动丝毫无所知,而共军对我们的一切,却了如指掌。直到第38军军部被共军包围,激战了半天,第18兵团司令部还不相信,说是自相惊扰。特别像我们摆的‘羊拉屎’的阵地,本难应付临时发生的突然事变,在这种情况下,连我们在战场上直接指挥作战的人,都不知道怎样处理才适当,就是裴昌会及时接了电话,也怎能作出适当的处理呢?”
因为沈策不同意李振西的说法,两人吵得很凶。裴昌会还以为李振西会同胡宗南顶嘴,怕李振西吃亏,派李振西的侍从副官偷偷地告诉李振西少说话。
其时,胡宗南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在吃饭的中间,指示了第38军、第65军的整补办法。胡宗南人接替第5兵团司令职。临起身时,决定要裴昌会到后方休息去,另派胡宗南回南郑时,又改变了主意,对裴昌会说:“好好的养病……”再也没有提让裴昌会到后方的事。可见胡宗南也深知,即使撤了一个裴昌会,也难挽败局。
后来,国民党军的战史在检讨这次战役时认为:“关中会战,主决战方面由陇东沿泾水两侧指向于西安方面,打击匪军侧背,立案颇佳。”“主决战方面包含宁夏、陇东及第5(含陇南兵团)等兵团,但无统一指挥,不仅未能使打击力量统合发挥,且诸马只知拥兵自重,互相猜疑,各自为战,于不愿损耗各自兵力下,遇局部小挫而擅退,影响全局,功亏一篑。”“绥署对匪第18、第19兵团增援彭匪一事,以及该两匪军兵团之行动,均毫不知情。故西安绥署既不知宁夏及陇东兵团因小挫而退,又不明匪援军之状况,正如兵法所云: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国民革命军战役史》第5部第7册)
9、 盘点
扶{左(眉)右(阝)}战役从7月10日开始到14日结束,仅5天时间,就歼灭胡宗南部1个兵团部(第18兵团)、3个军部(第38军、第65军、第119军)、8个整师另3个整团,共4.4万余人。其中,毙伤敌1.3万余人,俘敌3.1万余人。缴获骡马2400匹,各种炮290余门,机枪1160挺,长短枪9000余支,汽车6辆,电台26部。收复与解放了武功、{左(眉)右(阝)}县、扶风、岐山、凤翔、永寿、麟游、宝鸡、千阳等9座县城,控制了秦岭以北的广大地区。第一野战军伤亡失踪4500余人,与敌损失兵力比为1:10。
扶{左(眉)右(阝)}战役的胜利,是西北战场在解放战争中空前的大胜利,使西北战场敌我力量的对比起了根本的变化,我军由相对优势一变而为绝对优势,战争的主动权已完全掌握在解放军手里。当胡部遭解放军围歼之际,马部曾集结兵力,摆出援胡的架势却未敢动手而坐视其覆没。胡宗南主力被歼,残部退守秦岭,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然无法援马。青、宁二马见胡宗南大势已去,为保存实力,免遭被歼的命运,随即匆忙北撤。胡宗南和青、宁二马之作战联盟,终于被解放军彻底粉碎。
在扶{左(眉)右(阝)}战役的总结会上,彭德怀说:“这次战役我们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大家不要满足,不要骄傲,要乘胜前进,要人不卸装,马不停蹄,刻不容缓地大军西进,直捣马军巢穴,解放大西北,去迎接全国革命的胜利,迎接新中国的诞生!扶{左(眉)右(阝)}战役只是我军与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决战的第一回合。这一回合,我们是胜了。毛主席来电报鼓励我们说:‘打胡胜利极大,甚慰。不顾天热,乘胜举行打马战役是很好的。’同志们,现在我们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向二马进军了!”会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7月17日,《群众日报》为祝贺扶{左(眉)右(阝)}战役的胜利,发表了题为《祝前线大捷》的社论,指出:“西北战场大会战的第一个回合,人民解放军已取得了完全胜利。这个相互辉映的胜利,敲起了胡马残匪最后覆灭的丧钟;这个密切配合的协同动作,表现了解放军高度的组织力量和可贵的革命品质;这次的大胜利,带来了大西北即将全部解放的新图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军事文集》第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