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被折腾的世界
1456300000033

第33章 卡尔扎伊的公关 (2)

第十九章 卡尔扎伊的公关 (2)

从获利的角度看,借助反恐战争的东风,美国通过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这两场战争,以及在战争中显示的强悍力量所产生的威慑力,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便相继推翻了堪称心腹之患的萨达姆政权和并不友善的塔利班政权,同时也迫使利比亚的卡扎菲政权作出放弃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计划的决定。

当然了,卡扎菲也最终被美国和自己忽悠了。当利比亚战争爆发后,卡扎菲突然发现,由于自己以为主动放弃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会得到美国的长期庇护,心理放松得连更新武器库都没了积极性。

更搞笑的是,卡扎菲还以为可以花钱买平安。比如和法国,2007年12月,卡扎菲访法,一口气签下价值147亿美元合同,为的就是给刚刚上任的萨科齐提气。结果呢,2011年3月,正是法国率先对利比亚发难。

卡扎菲结结实实地做了一把东郭先生。

但美国还是敲山震虎地达到了目的。颇为戏剧性的是,两个在美国压力下都主动表态(或销毁武器,或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国家——伊拉克和利比亚——最终都未能躲过美英等国的打击。

让美国无可奈何的,倒是硬扛的朝鲜和伊朗。

伊朗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伊朗领导人内贾德也是一个让卡扎菲望尘莫及的人,伊朗也是硬得让人尊敬的国家。

事实上,早在伊拉克战争开始之前,美国的一些鹰派人物就把伊朗列为下一个猎物,只是出于战略需要才按捺住了“进食”的冲动。随着萨达姆政权的垮台,美国在西亚和中东地区的政治影响力在不断增强,而这一地区的另一个“邪恶轴心国”伊朗也就很自然地被视为美国的心腹之患。

当时,对地缘政治尤其是冷战政治研究颇有心得的国务卿赖斯,曾毫不隐讳地说,美国乐于见到伊朗有一个不一样的政权,一个“不积极追求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政权,换句话说,美国希望看到伊朗的“政权更替”,而政权更替正是美国打击伊拉克的目标之一。

但伊朗不是伊拉克。

姑且不说伊拉克战争开启之后留下了多少后遗症,仅就打击的难度而言,头脑清醒一点的人会意识到,当初“倒萨”时世界上最强的军事大国打击的是一个没有空军、没有新型武器、被12年的制裁彻底削弱力量的国家,这个国家的武装部队士气低得可怜,然而在开战后的第一周里,它们还是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并且后续的抵抗今日仍绵延不绝。

试想一下,如果面临一个拥有现代化军队和民族自豪感并且要比伊拉克领土广阔、地形也复杂得多的国家会怎样?

伊朗的反侵略决心也非常之大。

针对美国和以色列的军事压力,伊朗高层表示,如果美国或者以色列向伊朗发射任何“子弹或者导弹”,伊朗军队就会实时攻击以色列的中心,以及美国在波斯湾区内的32个军事基地。战火一旦点燃,从阿富汗到伊朗,从伊拉克到黎巴嫩以及巴以地区,都很可能会燃烧起来,中东形势将不可想象。

而在历史上,美国人已经多次领教了伊朗人的厉害。

从精力上看,无论是美国还是以色列,都有着后顾之忧。就以色列而言,不仅国内政局不稳,而且在中东还面临来自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黎巴嫩真主党等组织的压力,开启对伊朗的战争之门,可能产生的连锁反应不可小觑。

就美国而言,它在伊拉克已经深陷泥足,在阿富汗也是进退两难,如果贸然对伊朗动武,或者以其他方式加剧这一地区的紧张局势,中东的形势乃至油价,都将让美国人头疼欲裂。

在一个地区同时经营三场战争,对美国来说,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

现实的窘困和内贾德政府的强悍,使得美国在敏感的对伊朗动武问题上,始终是态度暧昧,每当以色列暗示要对伊朗动武之际,白宫都会强调说不会放弃外交努力,并且力压以色列不要轻举妄动。

俄罗斯则是又一个让美国头疼的角色。在处理伊朗核问题上,美俄关系面临着一个事关俄罗斯集体安全的挑战。在俄罗斯的决策层中的一些人看来,美国对伊朗问题的强硬处理,将会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到俄罗斯的安全,无论是战事开启带来的军事和反恐威胁,还是美国可能的对伊朗的占领和控制,都是俄罗斯人难以接受的局面。

也正是基于安全的考虑,俄罗斯倾向于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避免伊朗也陷入伊拉克式的境地,毕竟,伊朗在军事、政治和能源方面,都是俄罗斯重要的合作伙伴。

国际社会显然也不希望伊拉克战争一波未平,伊朗战争一波又起。在面临着通胀压力、油价高企、粮价飙升、全球变暖以及恐怖主义威胁等一系列全球性挑战之际,人们更希望的是稳定与和谐,是各国尤其是各大国通力合作,化解危机。可以预见的是,一旦美以对伊朗动武,国际社会又将面临新的分裂,而地缘政治灾难也将转化为经济危机,是不能承受之重。

缺乏必要的国内支持是华盛顿谨慎面对德黑兰的关键所在。

经济和国内政治因素对外交政策的影响,在伊朗核问题上表现得十分充分。从政治上看,无论是布什政府,还是奥巴马政府,都相继出现了支持率高台跳水的状况,而国会也绝无可能像当初发动伊战时那样一边倒地站在政府一边。

更何况,奥巴马一直都主张与伊朗对话,这也是他能够战胜希拉里的一个重要原因。

事实证明,在选举智慧上,希拉里远远不如奥巴马,她先是听信布什忽悠,力挺对伊朗动武,导致支持率大降,而后破釜沉舟地叫嚣抵制北京奥运,结果布什偏偏全家都去了北京捧场,希拉里的人气也就彻底歇菜了。而奥巴马,只是悠悠地看着,乐见希拉里自己忽悠自己。

美国的经济情况也使政府很难心无旁骛地对付伊朗。在金融危机“后遗症”不断发作的情况下,美国磨刀霍霍向伊朗,既无底气,也难有民意支持。

不仅如此,对伊朗的磨刀霍霍,还会加剧石油市场的动荡,这对于经济恢复乏力的美国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更何况,油价的居高不下,会加剧通胀压力,对民生是极大的挑战。

作为欧佩克中第二大石油生产国和石油储量世界第三的国家,伊朗如果出现战事,对世界经济将是巨大的震撼,油价上升的幅度将会非常惊人。也就是说,即便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来看,理性应对伊朗核问题,也是投资者所希望的事情。

2011年年初发生在北非和中东的一系列动荡,也使得美国及西方更加没有精力与伊朗周旋了。值得一提的是,2011年3月17日,正值法英美等国对利比亚摩拳擦掌之际,伊朗则宣布已建造出世界上第一艘“飞碟”式太空船。

尽管伊朗的核计划遭到了西方制裁,但这艘飞碟能够证明,伊朗有能力在其他科学领域取得重大突破。

2010年,伊朗宣布成功将一枚火箭发送到太空中,里面有老鼠、乌龟以及虫子。伊朗还坚信,能够在9年内将人送上太空。这气魄,让在天上的萨达姆为之汗颜。

从华盛顿到德黑兰,途经巴格达。

耐人寻味的是,伊战给伊朗核问题带来新的变数,布什政府最初设定的以重建的伊拉克作为伊朗榜样、促使伊朗发生政权更迭的设想已基本失败了,甚至还发生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就像普通的伊朗民众所说的那样,“看看伊拉克甚至是阿富汗所发生的一切,我们的真正选择似乎不是民主或独裁中的一个,而是稳定和动荡之一。

人们也许并不喜欢伊朗,但是,没有人希望它陷入骚乱之中”。

深知伊朗民族性的土耳其学者赛义夫?塔施罕就此警告说,如果美国采取单方面行动,那么它将引起不可逆转的效果,整个伊朗社会将团结起来反对外来敌人。这不仅是因为伊朗的民族性使然,也是因为伊朗社会具有相对稳定性,外来的压力只会使得人们更加团结。

尤其让五角大楼中的鹰感到畏惧的是,伊朗复杂的地形和伊朗人血脉中的波斯精神都将成为可能越界的美军的致命杀手。在一场伊拉克战争已拖得美国人焦头烂额、灰头土脸的情况下,强行开启打击伊朗之门,进来的可能就是洪水猛兽而不是财富和“成就感”了。

别忘了,美国在过去几十年,打击的对象,基本都是格林纳达、巴拿马这样的国家,伊拉克就已经算是其中的大个头了,而且还完全搞不定。

欺软怕硬惯了,真的碰上巨石,不搞得头破血流才怪。

内贾德更是让美国人忌惮的政治强人。

在很多国家的女青年心目中,内贾德是除了普京之外,又一个很爷们儿的政治家。事实上,自从2005年以“政治黑马”身份上台后,内贾德便在国内外掀起了一场世人瞩目的“内贾德旋风”。

内贾德真的有点像普京。

在国内,内贾德有效地解决了国家发展究竟“相信谁、依靠谁、为了谁”的方向性问题。目睹了伊朗贫富分化严重的现状,内贾德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多数民众一边,还是在2005年竞选时,就提出要“将石油收入放到每个家庭的餐桌上”的口号。上台后,内贾德更是将社会经济政策明显向中低收入阶层倾斜,而他本人也一直保持本色,住小房子,开旧汽车,“平民总统”形象深入人心。

事实证明,国内多数民众的信任和支持,正是内贾德敢于大声对西方特别是美国说“不”的底气所在。

在核问题上,内贾德不仅表现强势,也十分注意“手腕动作”,经常是“进两步,退一步”,每次突破国际社会设定的核底线后,都会主动向国际社会伸出橄榄枝,从而最大限度地缓解外部压力。

在复杂的美伊关系上,内贾德更是表现得游刃有余,特别注意观察美国国内形势的变化,每当白宫无暇他顾时,就放些狠话出来,每当五角大楼回过神来,就适时地伸出橄榄枝。

事实上,正是在内贾德任内,美伊开始借讨论伊拉克和阿富汗问题,开始一对一接触,并历史性地多次出现缓和迹象。

2006年5月8日,在西方对伊朗施加巨大压力之际,内贾德却突然直接致信美国总统布什,在令人意外之余,也展现了伊朗和谈的诚意。并且,内贾德此举还是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导致两国断交以来,德黑兰和华盛顿之间最高规格的直接沟通。

市场很快作出了积极响应,油价应声回落,而美国也突然不知拳头应该挥向哪里。

猫捉老鼠的游戏被德黑兰玩到了极致。

更重要的是,内贾德将西方的核压力与伊朗人的尊严联系在一起,十分善于鼓舞士气。

当美国威胁要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时,内贾德在国内议会的主席台上说:“他们想通过多少决议就通过多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他们无法阻止伊朗的进展。”这引发了议员们在台下的同声怒吼:“美国去死吧!”

当美国威胁对伊朗使用武力时,内贾德说,波斯语字典里没有“害怕”一词,伊朗民众则告诉前来采访的美国记者:“我们早已从两伊战争中学会了如何从地雷上走过,以使后人踏着我们的身体前进。”

遇到了伊朗这样的国家,还有内贾德这样的对手,无论是布什,还是奥巴马,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从理性的角度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的确还是需要耐心,需要沟通,需要大国的努力。比较可行的是,参照“六方会谈”的模式,举行有美国、伊朗、俄罗斯、欧盟、中国和以色列参加的伊核六方会谈,在充分考量伊朗自身发展需要以及地缘政治安全的情况下,不断将谈判深入。

不幸各有各的不同,但成功的道路,却往往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