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未时,就有水溢带着一干侍卫人等到了贾府,这是水溢自回来后第一次公开露面,贾母带着府中上下迎着溢王爷请了安,全部站到了一边,水溢坐在正中间,看随从清点银子的数量以及查看器具的完整。
贾赦等人意图上前与水溢说话,都被侍卫拦阻,过不多时,就有随从点清银票及现银,二百二十万两一文不差。紧接着清点物品,侍卫们小心翼翼的挨个打开,突然一个侍卫举着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盒子上前,说道:“王爷,盒中不知何物,如今空空如也。”
水溢下巴一指,侍卫来到贾母等人身前,问道:“盒子里的东西呢,请贾太君和贾大人将原物放回,下官好呈上去。”
贾母接过盒子仔细看,半日也想不起里边原来装的是什么,正迟疑着,又有一个侍卫发现了空的盒子,贾母开始慌张起来,林家的东西虽不是价值连城,可不管哪样也值几万银子,如今东西没了,自然要全额赔付,现在这种状况上哪儿找银子去。
贾赦站在身边忙道:“妹夫家的东西可一直是老太太亲自保管的,我们不曾见到。”
贾母越来越慌,不料越急脑中越是空无一物,林家的东西自打黛玉进宫,就全都搁了起来,那会儿还检查过才堆放的,怎么突然就没了,贾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鸳鸯,只见鸳鸯也是迷糊的神色,贾母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身子一软,已倒在了地上。
水溢看随从已经点好物品造册登记,吩咐人装车,又道:“这两个盒子中的东西,还望老太君交出来的好,本王虽不知里边是什么,但宫里皇贵妃,王嬷嬷和雪雁丫头想必一定知道,这就回宫交旨,最晚明日辰时,请贾大人自行交到宫里。”
贾赦等人也顾不得贾母还瘫在地上,急忙跟着一同送了出去,水溢刚踏出大门,就见荣国府被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们请王爷上马,水溢前头带路,一行人慢慢的向皇宫走去。
太后这会儿正在慈寿宫里接见客人,来人正是北静王太妃,她是为着这几日京城内的传言来的,正问着那传言可是真的。
太后说道:“可不是真的,民间都怎么传的?”
北静太妃原就料到其真实性,听太后肯定,便点了点头说道:“听说皇贵妃当日进京时,从江南带来的遗产还有备下的嫁妆,全被贾家人给密下了,皇贵妃几次张口讨要,贾家人仗着是皇亲国戚,欺负皇贵妃心软不肯给,没法子,皇上只能下圣旨催讨。”
太后心知肚明,这必是水泓从中做了手脚,散布了消息,降低对黛玉的影响,叹道:“哀家也没料到贾家竟然如此贪心不足,连个孤女的财产也想霸占,你不知道,他们欺负皇贵妃年纪小,不懂事,把当年的凭据都给撕毁了呢,好在人证很多,王淑人,还有贾琏他们都招了供。”
北静太妃以手抚胸说道:“这可多悬,差点都被他们给占了去,看来老天还长着眼,善恶终有报。太后不晓得,原来臣妾们一直以为皇贵妃是孤女入京呢,贾家人怜其孤苦无依,虽无半分财产也没小看了去,谁料到,啧啧,臣妾们私底下还谈论过贾府的善行,皇贵妃身子弱,见天的服用贵重药材,也没见贾家人有丝毫懈怠,唉,原来花的都是自已的银子。”
太后刚想说是因为王淑人的故意,才导致黛玉身体衰弱,突然想起水泓曾提起要将此事对黛玉的影响降到最低,好容易才忍住不说的,端起茶杯装做喝茶来掩饰方才的尴尬,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皇贵妃也够命苦了,带着身家财产来投奔外祖舅舅,没想到却进了狼窝。”
北静太妃笑道:“可不是,多亏皇上慧眼如炬,选了皇贵妃入宫,若不然还不定在贾家遭多少罪呢,那会儿臣妾与南安太妃还在私底下议论过,这林大人生前可是巡盐御史的要缺,最来钱的官位,怎么……”
北静太妃突然意识到了错误,连忙闭嘴不说,又道:“皇上赏了溶儿四个美人,正好臣妾也想趁这个机会谢恩呢。”
“哦?”这事太后倒从未听说,因不明原因也就哼哈的答应着过去了。
宝钗在府里一直等到各人都散了,才带着莺儿回了娘家,刚刚进门,嫂子香菱迎了出来,互相问候着,知道母亲去了舅舅家,香菱让着宝钗进上房坐,说道:“我们房里太过简陋,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委屈姑奶奶将就些吧。”
宝钗见母亲房中器具少了很多,随手揭开一个柜子,里边空空如也,知道哥哥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心中更加难过起来,看贾府今日的情形,还不知道明儿怎么办呢,诺大个荣国府如今闹的精穷,大老爷那面自然还是有钱的,只是他绝不可能拿出来给二房用。而二房呢,太太如今只在自已房里念佛,诸事不论,赵姨娘守着贾环倒是老老实实,谁也不去招惹,李纨母子过着各人的日子,探春还住在宫里,虽说还是一家人,却早已像一盘散沙。
香菱见宝钗垂泪,劝道:“大爷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姑奶奶下决心了,所有咱们家的铺子全部卖光,只是还没公开而已,只要姑奶奶这边齐备了,咱们马上就走。”
宝钗不舍的只有宝玉一人,一日夫妻百日恩,虽不是真夫妻,可宝钗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宝玉丢下,可宝玉肯跟她一起走吗?
贾母一夜未眠,一半来自对未来的恐惧,一半是回忆着空盒子中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年深日久,连她自已都想不起来了,好在后来宫里来了人,传皇贵妃懿旨,不再追究,贾母才把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