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我也是无意中买到的报纸……”庄亦辰说了个小慌,昨天晚上他在清风苑小娅那里过夜,小娅的车子昨夜就出了点毛病,无法启动,所以他第一次送她去上班,毕竟要去两个地方,方向不同,便让司机开车早点到清风苑等他,想要出门得早些,这样谁也不受耽误。
路上的时候,小娅想喝个豆浆买个茶叶蛋,庄亦辰可不吃茶叶蛋那种东西,小娅自己下车去买,然后瞥见报纸,看到就气得牙痒,买了早餐也没吃,一直骂江钊骂到“YA ” ,他也一直听,并没有同她讨论,只是在她下车的时候,问她要了报纸。
看了报纸就决定要找江钊当面谈谈,找江钊带着司机不太方便,让司机打车去公司,他开车。
他和江钊绑在一条绳上多年,江钊的利益几乎和他的利益密不可分,这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一旦因为江钊的下台而终止,怕是再也难寻到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
关键是从十几岁就认识,再怎么相互利用,信任总是比别人多上几分的。
“你今天够早的,难得啊,看来昨夜睡得很好。”江钊轻轻的玩味笑道。
庄亦辰也笑了笑,江钊这人,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揶揄他?自身都难保了,还一副闲看风起云涌的姿态?不过若是表现得太急躁了,倒不像江钊了,除了次次被云朵儿搞得暴走,其他时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江钊。
“对,我对你简直太好了,老爷子和司令都还没给你打电话吧?”若不是他今天太早,若不是今天小娅下车去买报刊亭搭个大电饭锅卖的茶叶蛋,他起码要到公司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向江钊告知这个消息的,应该是江秦两家的长辈。
“哈哈。”江钊将报纸一合,大笑道,“确实,还是你对我好,不过,我外公这时候在晨练,打太极的时候,谁敢去吵他?我爸今天倒是有可能在休息,估计没人敢吵他。到七点吧,七点钟开始我的手机就要开始爆了。”说到最后,敛了些笑意,抬腕撩开袖口,这时间看来要走得很快了,一眨眼间,电话可能就要一个接一个的来轰炸他了。
江钊的西装没有庄亦辰华丽,除了裁剪和面料上等,多是以素静沉稳为主。
两人的西装虽然都是深色为主,但庄亦辰的西装小领子做了一角光绸,而且是只有半边领子做的光绸,这种不对称的样子,一下子就在沉闷单调的西装中跳了出来,显得时尚了些。
江钊把手里的报纸折好放在边上,然后往座椅边上坐去,这样就半边屁股在座椅上,身躯往前一探,长臂一伸,就拉住了庄亦辰的西装小领子,目光里都是笑意,轻轻拉了拉,“哟,不错啊,我发现你经常穿的西装都要比我的好看些,等我不当官的时候,也可以穿这样的西装了,哈哈。估计是邱小娅的品味,反正前几年邱小娅这个女人没有出现的时候,你的穿衣风格和我差不多。”
江钊随口一扯,又提到了小娅,庄亦辰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衣领被江钊握住的位置,再捏下去,怕是要皱了,虚拍掉江钊的手,江钊的手便摊开,又坐回老位置,跷起腿,靠着背,晃着脚尖。庄亦辰不禁好笑,“看来我这是没事找事呢?你是一点不着急,我倒是干着急。”
江钊轻耸了肩,轻松的跟庄亦辰调侃,“这就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不对,是太监不急,急死皇上。哈哈。” 庄亦辰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太监。
江钊不以为意,“本末倒置,你这是毁典故。”
庄亦辰呼了口气,看来江钊是有思路还没有理清楚,暂时不能讨论,那么再说下去就没有太多意义,“那算了,你不急,我就走了,下车吧,我可不想送你上班,我这车很耗油,很不划算。”
“好。那我先走了。”江钊刚刚拉到车门。
庄亦辰喊住他,“钊哥,你这是要自暴自弃,还是要想要反手制人?”他一来的确担心江钊最近似乎心事太多,如果这事情一来,还就真啥也不管顺应了天命,那可不行。
“等我查到谁在整我先吧。”江钊淡淡的说,但拉住车门扣手,已经忍不住用了用力。被人阴这么大一桩,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怕等你查到的时候,你已经下课了。”庄亦辰说的可是实话。
“下课又不是放学,放学又不是双休,双休又不是放暑假,就算放暑假也并不代表就毕业了,学海无崖嘛。”紧接着江钊又爽声一笑,但庄亦辰已经听出了江钊笑声里的冷意。
两人默契合作多年,他觉得自己是了解江钊的,江钊的手段不如自己的狠绝,那也不过是因为江钊的地位不允许。否则江钊这种人若不是红门背景和自己的政治权利约束着,怕是杀人越货,没有他不敢做的。
“难道你不想让我把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查出来?”
江钊摇摇头,“换了其他事,我一定找你来查,但这件事,这么铺天盖地的写我跟青梅竹马的前女友之间的暧昧,既要让我难看,也要让名门闺秀欧阳妍难看,你说说,七点钟后,当我外公和来庆兄看到这样的报纸的时候,他们会不查?他们一定会查,而且正大光明的拉线查,不一定会比你慢,我只是不想浪费资源。但是……”
江钊说到这里,放在门锁柄上的手又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轻敲的时候,俊眉轻轻一皱,“但是这件事情查出来后,我家里不方便动手的地方,怕是又要劳烦你。”
“哈哈。”庄亦辰等的就是这句话,江钊只要这样一说,意味着,他又可以说两个字,“好处?”
“好处?”江钊笑得跟庄亦辰同样恣意,“好处就是如果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还可以去更高的位置上,你会有更多好处。但是坏处……”江钊轻轻一顿,眸光如狐狸似的狡黠一闪:“坏处就是如果我从现在这个位置上下来,再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去的话,陈同在庄亦风这件事情上,帮不了你,即便是他跟你一条战线也不可能,因为我背后有秦家,有江家,而他,只是陈同。而你在这方面做的好多努力,都要宣告白辛苦了。”
庄亦辰吸了口气,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他一直侧着身子跟后座左门边坐着的江钊说话,这时候却坐正了看着前方,“看起来,是个大好处。”
江钊手机在这时候尖锐的响起,看了一眼来电,给庄亦辰说,“有事联系。”
下车后,接起电话,“喂……”
“喂,爸。”
“你个小崽子” 江来庆的声音穿过听筒跟雷管炸了似的,江钊把一手拿着公事包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一边把手机拿开,离耳朵远了一下,听到没什么大叫的声音了,又拿回来,“你简直是个兔崽子”
在江家,什么这样小崽子,兔崽子,狼崽子,那是长辈的口头禅,他们有的是特权,要是敢顶一句,“不管是什么崽子,那都是您的崽子。”
那可了不得了,二十几岁了也指不定一巴掌往后颈上拍下来。
“爸,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吧。”气氛轻松的时候,江钊叫江来庆那都是来庆兄,其实江钊在这方面的情商比弟弟江锋要高,至少表面上的江钊看起来没有江锋叛逆,但江钊想要逆着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往往更容易。
他这时候叫江来庆一声爸,一来说明事态严重,二来把主动权抛出来扔给江来庆,一副任你处置的姿态,但实则是在寻求江来庆的庇护。
江钊从来都承认,能这么年轻走到今天并非自己一已之力,并非自己天资聪颖以一敌百,他不会狂妄到那种地步。
所以他跟庄亦辰说,他背后有秦家,有江家。
这话并不是豪门三代的纨绔姿态,而是实事求是的分析自己的优势。
“怎么办?你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你还跟我说怎么办?你这个混帐东西”江来庆每句话里都要骂上一句才会觉得自己解气,他就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江睿结婚前也经常跟点女明星上上头条,那也是些有头没尾的事。就算有头有尾又怎么样,江睿是做生意的人。
江钊怎么能一样,江钊是从政,最怕的不是行歪为污,这下好了,不但自己名声搞臭,现在欧阳家的闺女也不要出去见人了
关键是他这张老脸也没法见人了,部队这种地方,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儿子不争气的确是多得很,但他不一样,江锋虽是年纪小点有些叛逆,却从不惹大事,了不起爱玩,现在事业在国外也做得风声水起,不久便会回国,他觉得说起来那也是光彩的。
江钊自是不用说,一直发展得很好,做人做事没个人跳出来说有什么不到位的,手段该强硬的时候,那也是强硬的,从政这条道上,多少人想抓这个高升得快的儿子的小辫子,就是没人抓得到。
人都说江钊是个严以律已的人。不要说一个市长了,就是一个科长,包二奶,养情人的都多得是,圈里人也会议论。可有谁议论过江钊的花边新闻?你就是想挖,也挖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