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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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四团浴血奋战打开天险腊子口

徐海东率部结束长征北上永坪镇

腊子口的阵地上还飘散着硝烟,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就站在沟口预言:“四团打开了这道天险,红军的全盘棋就都走活了。”事隔几年之后,周恩来写信赞扬藏族土司杨积庆在达拉沟一线让道济粮支援红军北上,是功德无量。徐海东、刘志丹两军会师延川永坪广场,红二十五军第一个结束长征。从此红十五军团的战旗高高飘扬在黄土地上。

走在今天的大地上

站在“腊子口战役纪念碑”下,听副乡长索南拉姆讲腊子口的故事。

索南拉姆,是位年轻美丽的藏族姑娘。由于车子几次抛锚,加上一路的蒙蒙细雨,我们赶到腊子乡政府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看到乡政府院子里那面飘扬在雨中的国旗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位打着一把红伞的女子站在路边的雨地里。迭部县武装部的张日堂政委说:“快看,拉姆在路边等我们呢。”

车子还没停稳。拉姆就带着一身的雨水上来了:“走吧,再往前开几公里就到了。”

车子开动后,她才想起问我们是不是从县武装部来的。张政委说“就是”之后,又一一向她介绍了我们。拉姆听后马上进入副乡长的角色:“我代表乡党委、乡政府欢迎各位领导,来我们乡检查指导工作,参观访问腊子口战斗遗址。下面我给各位领导简要汇报一下我们腊子口乡的基本情况:我乡地处迭部县东北部,北距省会兰州340公里,西北距州府合作市210公里,西距迭部县城105公里。乡政府驻地康多距腊子口战役发生地5公里……”

她几乎是一口气给我们背完了全乡的地理、历史、人文、经济等情况,惊得我们不由得鼓起掌来。

张政委打趣地说:“好利索的女乡长,难怪在县上老包(县党史办包世明)说到腊子口参观,不听拉姆的介绍是一大遗憾。”

拉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不是像个导游?”

我说:“不像。你是十足的官员。”

她说:“没办法的事,我分管的就是这块。”

途中,拉姆又给我们介绍了当地的一些情况。她说,“腊子口”由藏语“腊子库”演变过来的藏汉合音。单是“腊子”一词,在藏语有“陡峭的山坡”或是“山脊”之意,而“腊子口”藏语念“道饶隆哇”,就是“山脚下很窄的山谷”,也可以译为“又长又窄的山沟”。“当年红军北上的战场,如今成了中外游人瞻仰、参观、访问的胜地。现在开发出来的景区东西全长34公里,南北宽26公里,总面积达400多平方公里,是甘肃南部有名的红加绿旅游景区。”

她说:“所谓红加绿,1935年红一方面军北上,1936年红二、四方面军北上都是从腊子沟过去的,一年之内红军两次攻打腊子口,在这条沟里进行了十余次大小战斗,留下了很多遗址、遗迹和珍贵的革命历史文物,像这样密集的红色印迹。在整个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上,都是不多见的,这就是红。而绿,则是因为这里山峦叠嶂,森林茂密,水流纵横,群山巍峨挺拔,形态各异,千姿百态,又集山、水、湖、瀑等自然景观于一沟,有移步换景之说。加上整条山沟平均海拔3000米以下,气候受暖温带和高山气候带共同影响,为半湿润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降水适中,各种植物种类达几千种,有二十余种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同时,这里还处在半农半牧的文化地带上,也是汉藏文化的结合部,民俗民风独特,是城里人旅游、休闲、度假、探险的理想去处。”

真没想到,这条因当年的腊子口战役而名扬天下的“川甘古道”上的“隘口”、“咽喉”,让这位女乡长描绘成了人间天堂和世外桃源。

细雨依旧在轻轻地下着,雾也渐渐浓了起来。车子无声地停靠在了腊子口战役纪念碑前的广场上。拉姆带着我们站在雨中的纪念碑下。庄严肃穆的鞠躬仪式之后,拉姆递给我们一人一朵小花(那是途中我们修车的时候,她从路边的山野上采来的),当我们将花一一献在纪念碑前后,她又像讲解员一样讲起了这座纪念碑历史:“1980年,甘肃省人民政府,为了纪念腊子口战役的胜利和在战斗中牺牲的烈士,报请党中央和军委批准,在当年的战场遗址上修建了这座‘腊子口战役纪念碑’。纪念碑碑体总高(不含基座)9.16米,代表1935年9月16日,红军进攻天险腊子口的时间;碑身长2.5米,;宽2米,分别代表二万五千里长征和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西、南面的“腊子口战役纪念碑”八个大字,由当年率领红四团攻打腊子口的杨成武将军亲笔题写:东北面镌刻着甘肃省人民政府撰写的碑文。同年8月,甘肃省人民政府正式将其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雨中,我记下了纪念碑的全部碑文:

一九三五年九月十六日,毛泽东、周恩来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在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途中,越过雪山草地之后,突破了国民党重兵扼守的腊予口天险。打开了通往陕甘革命根据地的胜利道路,实现了北上抗日的伟大目标。

腊子口战役的辉煌胜利将永远彪炳我国革命史册!

在腊子口战役中光荣牺牲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甘肃省人民政府

一九八○年八月二十一日

在去往当年红军攻打腊子口主阵地的路上,拉姆告诉我们。原来这里的地势更为险要,30多米长的峡谷,两边都是500米高的悬崖,下面只有五六米宽,到山顶上最窄的地方只有一两米,从下面往上看真是一线天。解放后,政府多次投巨资拓宽、改造这条公路,把两边炸掉了好多,现在的路面有近十米宽了。

沿着奔流而下的腊子河,我们很快来到了隘口。拉姆把我们带到悬崖边的河岸上,指着水中的一截木桩说:“当年红军就是从这个地方,向守桥的敌人发起进攻的,但是敌人在正面的碉堡里,用四挺机枪封死了桥面,还拆掉了桥上的木板,只留下了几个木头桥桩。这一根就是当年的木桥上留下来的桥桩。小时候我们经常到这里玩,那时候,记得还有好几根呢。后来在边上修了水泥桥,好多木桩子就慢慢地烂在了河里。太可惜,现在就只一根了。”

站在木桥遗址前,抬起头来,两边全是笔直的峭壁,恐怕连鸟儿从这里飞过,稍不留神就会撞到山崖上去。当年的八千红军又是怎样从这里冒着敌人的弹雨穿过的呢?难怪当年给毛泽东牵着马从这里走过去的陈昌奉,43年后又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摇着头说:“不可思议,真是奇迹。”

细雨之中,一骑摩托裹着一团水雾,迎面而来。

原来,是拉姆安排来接我们的黑多村党支部书记金西和乡里的专武干部赵宏伟,因为当晚的食宿就是黑多村的农家乐。

金西书记和赵宏伟都是藏族。拉姆告诉我们:“金书记的爷爷给当年打腊子口的红军带过路。”

金西说:“我爷爷说,红军冲锋时候就是从这地方往桥上跑的。敌人就在桥那边用好几挺重机枪往这儿打。手榴弹像下冰雹一样往下砸,红军和藏民都牺牲了不少。人快打光了就退下来,补上人再冲,几次都没冲过去。”

赵宏伟是退伍军人。他指着右侧悬崖说:“你们看,当年红六连的苗族战士云贵川等人,就是从那个地方,抓着用背包带和绑腿接起来的绳子爬上去的。要不是他们几个从敌人背后打下来,腊子口是很难攻下来的。战斗中云贵川牺牲了。直到现在人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据说,战斗刚结束,团长王开湘和政委杨成武就问主攻连连长毛振华带头攀崖的那个战士叫什么,可惜,全连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姓刘,是跟随红军走过云贵川的苗族战士。”

红军用了一天一夜才打开了腊子口,接着就向北开去,进入了今天的岷县境内,夺取了大草滩。

雨就在我们说话间停了。傍晚的霞光驱散了峡谷的雾气,柔和的橘红洒满了山谷,腊子河欢快地唱着歌顺峡而去。

遥想当年,红四团的勇士们也是在这样的晚霞里,簇拥着被硝烟战火熏染的红旗,欢呼胜利。

去黑多村的路上,我们才知道拉姆的“底细”。原来她也是红军的后裔,她还有一个汉族名字叫曾莉。她的家就在离腊子口不远的大洛乡,她是兰州工学院毕业后主动回乡的大学生。她的奶奶刘桂女,是四川阆中人。14岁参加红军,从四川开始跟着红军长征,1936年跟随四方面军进入甘肃后。在大洛附近腿部负伤,掉队后就流失在离腊子口不远的大洛乡,伤好后也追不上部队,就留了下来。后来就嫁给了当地的一个藏族青年。从此,就在大洛生活了半个多世纪,到后来,藏化得连汉话都不会说了。

难怪。索南拉姆这么爱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

啊,索南拉姆,战火硝烟中走来的红军后裔,女神是你的名字!

站在历史的天空下

记得还在旺藏的时候,迭部县委党史办的包世明对我说:“当时,红军如果不拿下腊子口,就得被迫掉头南下,重返雪山草地;如果西进,就要绕道出青海北上。或东渡嘉陵江,取道陕南进陕北。那样,就会钻进敌人重兵布下的‘口袋’。腊子口,是红军北上的唯一出路。为什么毛主席在茨日那,非要红四团三天拿下腊子口?那是因为主席知道腊子口左右两侧的胡宗南部和杨积庆的骑兵还没完成集结,北上的路只有一个鲁大昌挡着。三天拿不下,敌人就可能从三面包上来。迟一天红军就有可能被逼再退回草地去。”

当我站在腊子口的战场遗址上时,我深深感到,包世明是站在当年历史的天空下,进行综合思考的。这是一个学者严谨的唯物史观。

腊子口是当年红军北上途中最后、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关口。蒋介石发现红军进入甘南之后,迅速抽调20万兵力,进行堵截。国民党甘肃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电令鲁大昌的新编第十四师和唐淮源的第十二师:“除在夏河、洮岷一线严密警戒外,着由新编第十四师迅速调集兵力,进驻腊子口附近构筑工事固守,并相机截击。另着派唐淮源第十二师前来岷县支援。”

鲁大昌接令之后,即率部在腊子口一线层层构筑工事,安排部署两个整营的兵力,一个连守桥头堡,四挺重机枪排列碉堡内,重重防守阻挡红军,并在纵深配置四个团兵力,囤积了大批弹药和粮草,另有唐淮源第十二师作为后援,想凭借腊子天险,阻挡红军北上。因此,对红军来说,突破腊子口是唯一路线。9月15、16日,毛泽东两次电令彭德怀、林彪,指出:“腊子口是隘路,该敌非消灭不能前进。”

16日下午,当红四团进入腊子沟后,就遭到守敌两次狙击,从此时起,正式拉开了红军长征途中腊子口这场天险争夺战的序幕。

当红四团以勇猛顽强的进攻火力,扫清沿途守敌,进人隘口时,敌人用两个营的兵力,在桥东两处方圆不足几百米的复杂地形上,固守在悬崖上的碉堡群和坚固防御工事内,和后边纵深配置的三个团,相互支撑,一下切断了红军的去路。

根据部队接敌后敌人暴露的火力点。二师和四团领导审慎地研究了地形和敌情,发现敌人有两个弱点:一是敌人的炮楼没有顶盖;二是口子上敌人依托两侧无法翻越的悬崖峭壁,兵力全部集中在正面进行防御。王开湘和杨成武当即决定用一个连,从正面进攻,夺取腊子沟上的木桥;另派小分队,沿右岸的峭壁向上攀缘,迂回到敌人侧后奇袭,摧毁敌人火力点,配合正面部队攻占隘口。可是从山脚到碉堡所在位置,有上百米高,而且又是与地面几乎成直角的悬崖,连猴子爬上去都困难,更何况是人呢?这时六连有一位外号叫“云贵川”的苗族战士毛遂自荐,跟团长王开湘说:“我能爬上去。”他还建议,先上去一人,从上面抛条绳子下来,再接应大家上去。”王开湘和杨成武当即决定,集中全团所有的绑腿和背包带,拧成绳子,让云贵川赤着脚,背着绳子,沿着石缝爬上了山崖。

云贵川攀崖成功后,指挥部决定由团长王开湘亲自带着两支小分队,沿着绳索攀到了崖顶,准备从侧后袭击敌人,正面则由政委杨成武组织火力突击,军团的迫击炮也配给了四团。

9月17日傍晚,迂回部队集中了全团所有的绑腿绳,拧成了几条长绳作爬崖用。勇士们个个精神饱满,背挂冲锋枪,腰缠10多颗手榴弹,在王团长的率领下。渡过腊子沟。沿着云贵川从山顶放下的长绳,爬了上去。山下,杨成武又从二营六连挑选了20名战士,组成突击队,乘着朦胧夜色,慢慢接近敌人的桥头阵地后,立即向正面的敌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将敌人的正面火力全部吸引过来。而这时,王开湘所带的迂回分队攀上山顶后,还没到达预定位置。为了确保山上的迂回分队顺利进入敌后,达成上下夹击的战斗设定,迅速拿下腊子口,结束战斗,杨成武立即改变了原先的战法,在正面改由小分队,反复地不间断地向守桥之敌实施轮番进攻,以麻痹和消耗敌人,然后配合山顶上的小分队伺机夺桥。

山上,王开湘带领的突击队员,到达山顶之后,当即兵分两路,一路循河岸崖壁前进,摸到桥肚底下,攀着桥桩进到对岸;另一路先到桥头,准备从两面夹击敌人。全部到达指定位置后,王开湘命令发起全面攻击。随着山顶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山上山下顿时枪炮声大作,杀声一片。山下战士们抡起大刀,端起步枪,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山上的部队成排的手榴弹一齐投到敌人没盖的炮楼和阵地上。敌人突然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顿时就乱了套。两个连的主攻部队在杨成武的率领下,迅速突破了腊子沟桥,向敌腊子后三角防御地带发起冲击。随后又在崖顶部队的配合下,冲破敌在峡谷后段的第二道防线。敌人抵挡不住红军的猛烈进攻,向岷州方向败退而去。红军斗志正昂,立即穷追45公里,在大草滩又消灭了守敌一个营的兵力。

至此,腊子口一战宣告胜利结束。

战后,聂荣臻和林彪并马回望还飘散着硝烟的战地,自言自语地说:“腊子一开,红军的全盘棋走活了。”

然而,当时的聂荣臻并没想到,当他成为开国元帅之后,腊子口战役被作为红军长征史上六大成功战例,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大典》。

现将腊子口战役战例及点评抄录如下:

1935年(民国24年)9月,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在甘肃省岷县(今迭部)境内,对国民党军的著名进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