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短剧原定于星期二上演,可到了星期二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影像作品。据的她说法已经推延到了星期六。
“还需要再修改一些地方。”
“已经拍出来了,怎么修改呀?”
“不是剧本的问题。”
“……”
“其实……主要是宫史,她的表演不太符合我的要求。”
“怎么?”
“她总是按她自己的想法表演,还随意改动台词。”
这不是和你一样么?我在心里偷笑说。姐姐也参加过表演,在高中的时候。那是一个很大的舞台剧,大到县长都亲自来观看排练。姐姐出演一个因失恋而患上精神疾病的女生,她最喜欢做的事是站在桥上跳舞和在树上睡觉。终于有一天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经过一番追求与恐吓后,她终于和他在一起了。
姐姐拿到剧本后苦恼了很久,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表演,而是觉得剧本写得太糟糕了。她觉得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出任意料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剧本的结局太没有新意了。于是姐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然这个大胆是对于姐姐以外的人而言的。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改了剧本。
第二天她把剧本交给导演,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她的想法,导演瞪着不大的眼睛看着手中那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剧本,脸上的表情像吃了苦瓜一样,我想他应该没有听进去姐姐的话。
毕竟想要拒绝一古美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导演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按照姐姐的想法修改剧本。她斟字酌句的衡量了各种利弊,最终决定把结局修改为女孩杀死了心爱的人。
姐姐确实是高兴了几天,而后又陷入了对台词修改的沉思中去了。
舞台剧公演的时候导演因生病住进了医院,在病床上她抓住助理演员的手叮咛她一定要管住姐姐。助理演员信心满满的答应了,但却没有履行诺言。她没能阻止姐姐现场修改台词。
公演结束后,助理演员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痛心疾首的请求导演的原谅。姐姐倒是满不在乎的丢掉剧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准备着期终考试。直到很久以后此舞台剧在电视台获得了优秀剧本的称号,导演才原谅了姐姐。
“那怎么办呢?”
“我再考虑一下吧。”
这个姐姐,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做过的事呢!
姐姐这一考虑就考虑了半个月,以致于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寿司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店主给我涨了薪水,我想我是应该去买一台电脑了吧?
事实上,我倒宁愿店主是我的父亲,我觉得父亲就应该像他那般慈爱。记忆中我的父亲只带我们出去玩过三四次,一次是在我过五岁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辆玩具车,还有一次是父亲升职的时候,另外两次记不清了,但确实是出去了。现在想想父亲希望我和姐姐读附近的大学也是有原因的。
或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永远不会生气,永远不会打骂自己。特别是像我这种一直被父母打骂的人,这种想法尤其强烈。当然这并不是家庭暴力,只是每个孩子在童年时代都会经历的管教。
父亲打我的次数比较多,多到什么理由我都记不得了。他通常是一句话不说就付诸行动,用来行动的工具是一条一米长的藤条,抽在身上火烧火燎般的疼。他打我的时候通常我是不会发出声音的,不是赌气,而是不敢。如果我使他感觉到我受到了惩罚,落在身上的藤条可能会更多。因此在挨打的过程中以及挨打后除了在心里埋怨父亲之外,我还会言不由衷的安慰自己:好啦,没关系啦,幸好藤条没有沾上水,爸爸还是很爱你的哦,你已经很幸运啦。我从小就知道生气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一是脸上会长影响形象的痘痘,二是我一生气就会胃痛。所以一遇到令我心情不好的事情时我就会安慰自己,若实在是控制不住,我就拿刀使劲在墙上划道道。因为这个我又挨了不少藤条。
母亲则与父亲不一样,她是最见不得我挨打的。每次父亲打我的时候她都会在一边阻拦,边阻拦边嘟囔我不听话。其实这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嘟囔,因为声音远远大过我在心中安慰自己的声音。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想:亲爱的妈妈呀,您就别火上浇油啦,爸爸已经比上次多打了我两下啦。母亲最看重的就是礼节,如果我做了什么有损礼节的事情她还是会亲自动手的。她动手的方式与父亲相差甚远,通常是用自己略显粗糙的手进行惩罚活动的。她会先让我自己脱下裤子,露出光洁幼嫩的臀部,然后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像拍打被褥那样拍打我的屁股。对于我来说,这种近似于***的惩罚远比被父亲用藤条抽要舒服的多了。但毕竟挨打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我的心情并不会因为母亲的***而好转。
至于我总是挨打的原因,我一直认为不太合理。有时父母就是会做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这个令我无法接受的原因是,父母打我之前我会保持绝对的安静,这个“绝对”绝不是普通的形容词。按照常规的理论,我保持安静是在反省自己,应该被原谅。但姐姐说我看起来不像是在反省自己,主要表现在从犯错误到挨打真的是一句话都不说。这看起来倒像是在做激烈的抗争。
“可是每次你都还嘴啊,为什么不打你呢?”
“因为你保持安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我还嘴的时候还要狰狞。”
“是吗?”
“嗯……等等,我不是在还嘴,是辩论,辩论!”
直到我上高中,父母打我的次数才开始减少。他们说是我懂事了,我觉得是他们力不从心了。在打人这一点上我很佩服父亲,,我甚至想过如果他不在服装公司上班,就一定是一名专业的进行惩罚活动的人员。我曾和父亲一起回忆我童年的时光,当我说到父亲经常打我的时候,他无辜的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时如果身上有疤痕就好了,就可以作为证据让他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暗自想。但我全身上下摸了摸,唯一的疤痕是被虫子咬了之后我抓破留下的。
我竟然想身体上留疤痕就好了,我是不是疯了?
而店主看起来是不会打自己的孩子的人。“如果他能打自己的儿子,我就吞下一只苍蝇!”前岛信誓旦旦的说。她与店主的关系就像是父女,但她自己说她是不会拒绝一个比自己大近五十岁的男人交往的。
“不会吧?你会喜欢一个老男人?那种喜欢?”
“这是流行趋势,我要永远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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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最近热衷于购买电脑,特别是帮同学购买。前岛说她从中拿了回扣,很大的回扣。于是我在心里暗暗的说千万不要让纪景帮忙买电脑,否则我艰难赚来的钱就都流入纪景的钱包了。
“一古,你是不是要买电脑了呢?我知道三池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家电器行,我带你去看看把。今天晚上怎么样?”
听纪景的口气,我似乎已经答应她了。
“真是抱歉,我晚上要工作啊。”我很庆幸有这样一个理由。
“啊!你要小心啊,被传染到疾病就不好了。”
“哦?谢谢……呃,什么疾病啊?”
“当然是那种疾病啊。”
“哪里啦,我是到寿司店做兼职啦!”
“呵呵,我还以为……哪家寿司店?”
“渔民寿司店啊。”
“哦,我不经常去那里,所以不知道。什叶不是说不可以打工吗?”
“只要她不知道不就可以了么?”
“是啊,您怎么会去寿司店这种地方呢?”前岛若无其事的说。纪景看了她一眼,眼中应该是有些内容吧。
短剧上演的时候正好是期终考试前两个星期的星期日,学生们都在熬夜复习,老师们反倒比平日轻松许多,这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的考试前夕。老师们自然是比学生们还要忙碌,学生们尚且可以趁机不完成作业(因为老师们已经忙碌到没有闲暇时间来惩罚自己了),而老师们则要夜以继日的阅读各种试卷。每到这个时候,喜爱偷懒的学生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在上课期间睡觉了。
“我有一个新发现哦!我发现班上总是有几位同学在睡觉,而且总是那么几位呢!”老师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时我们就会互相看看,倒不是因为想知道是谁,而是不做出些反应老师会不高兴。其实她是否高兴我们根本不在乎,只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似的反应。
“大家不要再看咯,因为睡觉的同学已经把头抬起来了,大家看不到了哦!”老师自以为很幽默的笑笑。开始我们也会跟着笑,后来大家都感到厌烦了,便不再理睬她了。
而现在显然老师们不愿意再替我们操心考试的事情了,他们将考试大纲发给我们以后便进入了悠闲的休息时段,我们则要对照大纲将这一学期所学的内容全部记到大脑里去。这时我们才发现什叶老师的严格要求是多么的有用,因为一提及《堂吉诃德》,我们的眼前就会出现什叶老师做骑马动作的影像。
正是因为临近考试,所以观看短剧的观众大多是老师,当然也有学生们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观看一古美灿的作品。纪景虽然一直在说应该利用这个时间陪我去购买电脑,但还是和我们一起来到了放映厅。我在心里奇怪为什么每次我都有足够的理由推托呢?
这个短剧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的内容是宫史出演的佐哀为了寻找走失的弟弟独自一人走进了森林,她看到了一座由珍珠做成的房子,便住了进去。然而当晚房子就倒塌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珍珠粉。她用随身的包裹将珍珠粉装了起来,又踏上了寻找弟弟的征程。第二部分中,壬吉加入了一个盗窃集团,过着以偷盗为职业的生活。一天,他听说旅馆中的一位新客人带着价格不菲的珍珠粉,便与两位“同事”住进了隔壁房间。在第三部分中,佐哀无意中听见隔壁的客人预谋将自己杀害以夺得珍珠粉,便连夜逃走。壬吉三人追了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将要杀害的人竟是姐姐。第四部分的内容是二人回到了森林,盖起了一座木房子,过着安稳的生活。然而壬吉心里一直想得到珍珠粉,便杀害了姐姐。顷刻间,珍珠粉化为烟灰,木房子也消失了,壬吉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姐姐的尸体悲伤的流着眼泪。
放映结束后,我们来到后台祝贺姐姐,在途中听到了不同程度的议论。大多数人对于短剧抱着不可置否的态度,当然也有骂声一片的阵营。对于宫史,更多人认为她是徒有其表。不得不承认,听到这种说法我有片刻的兴奋。
“看来你的看法是对的,宫史果然有些不太得人心。”我不无遗憾的看着姐姐。
“是啊,这是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如果你不介绍她给我,就一定不会这么糟糕。”
“啊?怎么能是我的过错呢?”
……
尽管宫史在短剧中的形象不被大家所认可,但她人气仍然很高。本来漂亮的人就是容易被大家原谅的。
我依旧在寿司店做兼职,,店主说临近考试,允许我周末不做,薪水照常发给我。但我仍然坚持每天工作,倒不是心里感到过意不去,而是我实在很喜欢这样充实的生活。
纪景终于肯进入寿司店了,那是在短剧放映后的第三日。她认为进入这样小的店面不符合她的身份。
“她有什么身份呢?”前岛撇撇嘴。她一直对于拥有这样一位富有的室友而耿耿于怀。
“人家自然是有啦!”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她一样富有了呢,我要把全日本的寿司店都收购下来!”
“全部都叫做‘前岛寿司店’还是‘伊桃连锁寿司超市’呢?”
“就叫做‘寿司店’哦,只要是寿司店,都要归入我的名下呢!”
“想法很好哦,不过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最好马上放下托盘,把围裙也脱下来!”
“嗯?为什么?”
“因为什叶在你的后面!”前岛盯着我的身后,几乎不动嘴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