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今天这个时代没有健康的身体。大量的河流,它们的流域每年的废水污水排放量都在逐年递增。河流的水质下滑得非常厉害。沿岸的取水口,基本上都受到了来自岸边的污染。城市每年的生活用水、工业用水数量巨大,大都取自河流。由于河流的肮脏,不少城市被迫采取江心取水,以求改善饮用水的品质。这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投资又要高出一两倍甚至数倍。水要让人付出血的代价。人要以血的灵魂去尊敬水,血才可以快乐幸福。
由于遍地的污染,再难寻觅天然纯净的水,眼前有水喝不得的情形苦煞口渴人。大量的水已被侮辱被糟踏,并非没有水喝呀,而是有水喝不得。北方的功能性缺水怪天地如此。天地怎能怪?要怪自己。南方到处都有水,却因工厂的排污、排废水、排生活垃圾和生活污水,使得水再也不能干净地回到人的体内了。这又能怪谁呢?人在自食恶果。想一想,任何动物任何植物都不会向水里排污,也不会向水里弄一些有毒的物质。
水质性缺水的南方比功能性缺水的问题更可怕。
水都变得不干净了,在广大的农村,动物只好硬着头皮喝污水。它们也深深知道污水如毒药,可不喝就无水喝,人对它们的举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农作物动物都从污水中长大。然后人用它们来养活自己,它们被污染的身体全都转到了人体内,人的身体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水都变得不干净了,变成肮脏和愤怒、堕落,再多的漂白粉撒进水里,处理出来的自来水,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生活在城市里的百姓,不喝这些水,又能喝什么水呢?要有干净的水,才能有干净的人。要有干净的水,才能有干净的世界。
大量的人无法获得安全用水,更不用说牲口和农作物。水质差导致生活贫穷和生命质量极差,没有水的卫生,生命的尊严和质量都无从谈起。那些因饮用污染水的人,死于各种恶水并发的疾病,他们的生命原本都可以通过提供安全的饮用水和卫生而获得挽救。饮水问题体现普通百姓的生命尊严。
13.一粒沙不等于一粒茶
对于人来说,任何人都在以水为命。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存方式来看,渔民更加以水为命。在许多有水的地方,在历史上都有渔民以水为生以鱼为命。但现在却只有弃鱼而去,另谋生路,为什么呢?因为渔民从水中找不到鱼了。鱼都到哪里去了呢?鱼为什么放弃水,水又为何放弃鱼呢?皆因水质污染,许多地方的水都进入无鱼的“境界”。无数的渔船上岸了,不再返回它们的江湖生活。船一直习惯在江湖的波浪床单上生活。一旦离开,那些打渔人,又能去干什么?无数人只能远走他乡,进入水泥城市中,或捡破烂或当搬运工……
水不养鱼了,也就没有了梦境,人不允许它做梦。把垃圾、污染强行塞进它的肉体里。如果一个人的饭里有一粒沙,有一点点灰尘或脏东西,都会大惊小怪,可我们给整个一条河流整个一片水域的血肉之躯里都在塞垃圾。不尊重水,说明了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道德修养。
那世代清澈的水不见了,鱼无法在自己的身体里生活。鱼的身体就叫做水,它失去了水也就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鱼的水,就没有与生俱来的另外一种茶叶,就失去希望和梦想,也失去了它能够拥有的理想境界。如果人不干预大自然的水,那么水就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现在人成了水的唯一敌人,逼死了水,让水死去。水死了,人能会有什么好处呢?
水生活在一种死亡境界中,生活在一种痛苦中,它在死亡之后,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它因此对人的仇恨有:工业时代、科学技术机器生产时代的人,算得上最没有自然感觉的人。对自然最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机器电脑堆里,也没有生趣。
江河的水土,它在发生骇人听闻的流失。有的河流流失比为1∶1,甚至流失比为3∶1,侵蚀大于流失。草原的水土流失也极为吓人。沙漠每年向黄河输沙。黄沙入河,每一粒水都在变成一粒沙。一粒水死了,成为一粒可怕的沙子。
曾经有一望无际的森林,现在却水土流失,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季节性河流,每逢暴雨挟带着泥沙可怕的行李直奔黄河。
请不要忘记草木的力量,它们的根能像钉子一样钉牢大地,大地喜欢在根的稳定下过着固定平安的生活。泥土都不喜欢离开大地的心窝,水土为大地的心头肉,好比孩子为娘的心头肉一样。有健康的草木就有健康的水土,只有健康的草木能给水和土快乐生活的条件和环境。尊敬草木,水能得到绿化,草能得到绿化,人的梦和目光都能得到绿化。
14.大地下跪讨水喝
在母亲水窖爱心行动所援助的那些地方,缺水的痛苦,如不身临其境又怎能体会到。沙漠地带,都有许多严重缺水的地方。在那里,生活着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是另外的我们,我们怎能忘记他们。
当人与沙漠进行血肉厮杀时,那种惨烈恐怕很难用文字形容出来。栽下的树,要在沙漠中活下来,远比人生在白色恐怖中生存要艰难,草木所付出的努力,挣扎大于人所付出的汗水与泪水。你不是一棵树,又怎能知道一棵树的痛苦。你不爱一棵树,又怎么能说有爱心呢?
草木庄稼在缺水时,它们的痛苦惨状远比人没有水喝时的痛苦惨状更为揪心。大地缺水时,泥土缺水时,泥土缺水时所遭受的罪远非人的想象。草木泥土、大地,它们都有自己伟大的心灵。先有它们的心灵,然后才有我们的心灵。没有它们,就没有我们。
缺水的悲惨,整个一个悲惨世界,连动物都被缺水逼入了黑暗之中。夏天,烈日,一群羊从来不见一滴水,它们突然不再做羊,做起狼来了,一群羊迫不得已狠命杀死自己的一只同类,众羊抢饮其血。羊不羊,成为狼,改写生命的本性,已成异端,无异于人成为魔鬼。干旱的牛久未喝水之时,蹲下来,跪下来,向人讨水喝,牛向人下跪,大自然派它的牲口为代表向人下跪。黑白已经颠倒了,颠倒了。大地下跪,向人讨水喝。
2006年3月,台湾的大学生,身涂油彩,躺在地上30个小时,不喝水,体验那种缺水的痛苦。意在唤醒台湾民众珍惜水。台湾也是一个非常缺水的地方。
缺水从源头开始。黄河三个源头又有两个断流,神圣的乳房不再向黄河供应乳汁。连正源卡日曲,也因常年干旱断流,水量减少,几乎没有水或很少有水流入鄂陵湖、扎陵湖了。黄河的源头正在逐年下移,只有鄂陵湖扎陵湖还有水流入黄河,这两个湖之间的连接黄河在1997年、1998年、1999年间出现了断流。两个湖的水位每年都下降1米。源头无水,昔日的辉煌不再,昔日的水不再回来。一个巨大的象征的水源和现实不可缺少的水源,使大地与我们的心灵都隔入双重的痛苦。
水的嘴可以说出万物的幸福,一旦水的嘴渴了,水渴了,它自己没有了水,万物就失去了源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还埋怨自来水脏,漂白粉多,河流受了工业污染,不干净,可总归还有水喝。但比那干旱地区缺水的村庄,还显得很幸福,他们那里连有毒的水都喝不上。如果一个人流几滴泪水,都要用舌头去把泪抹进嘴里。一个缺水的村庄,一个女孩子出嫁,有一桶水作为嫁装,就幸福了。一个从来没出过大学生的村庄,一个女孩子考上了大学,在村庄里扔下了“核武器”,全村最隆重的庆祝在于,每家每户拿出一点水,让女孩子洗个澡,干干净净去上大学。农户的钱可以扔着不上锁,但他家的水一定要上三把锁。残酷的锁说明,水才叫做真正的生命。
15.杀草木等于杀茶
植物的绿色用水做成。用水酿酒一样能把绿酿出来。只有水才有这个本事。在草原,在高原,过度的放牧,过量的牛羊把绿色啃完。大自然的确在人的手中被布局到牛羊嘴里被吃掉。青藏高原在过去号称中华水塔,由于过度的放牧,使得高原的草地一片荒凉,根本看不到水汪汪的绿。那种诗意的绿,能让眼前一亮的绿根本不再存在。有一个令人震憾的数字,可以说明人把自己怎样变成庞大的牛羊队伍,怎样吃掉绿色吃掉大地——最初只要3亩草地养活一只羊,可谓水肥草美,后来要5亩草地养活一只羊,水草依旧很好,再过了十来年,就需要30亩草地养一只羊,现在需要1000亩草地才能养活一只羊,可见大地的退化,牛羊都退化了,唯一没有退化的只有老鼠。牛羊凶残吃大地,好比不孝子啃父母的血汗钱。而这些牛羊,由人这个作者吃掉了,实际上仍旧表明,人在吃大地,把大地啃得奄奄一息。内蒙古许多草原的退化与青藏高原的草地情形如出一辙,好像复印出来的灾难一样,那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情景永远只能留在古代的诗句中了。草原的退化引发大地的不安和愤怒,沙尘暴一怒便冲到了北京。
大地听一棵棵草的话,小草为它心中长出的公主,大地当然喜欢自己的掌上明珠。大地爱一棵棵树木,树木为它心中的一个个王子。华夏大地许多地方,从过去的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到湖南的某一个无名山头,斧头让树木快速倒下、把山砍倒、把大地砍得真正倒下,砍伐的速度曾经如同火车提速。请判斧头的刑吧,斧头犯下了弥天大罪。
大地上有森林才有希望,但一次性筷子消费、造纸的消费已经超过了树木成长的速度,树木在成长之时担忧自己的立足之地像墙一样倾刻倒下,它们的担心伴随着其成长。在紧张中长大的树木,它们内心充满了恐惧和压力,可同时依旧挺身而出在奉献着绿。
我们还没有真正向草木道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沙漠和水泥都不会给人带来好日子。
16.睡觉的茶一旦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