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脑中嗡嗡作响,晚一分一秒,尉迟婴都可能会有危险。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计划了什么,但总觉得会出事,有人会离她而去。
“殿下可有说去了哪里?”
那丫头摇头,“不知道,殿下只说如果皇妃娘娘回来,一定不能让娘娘离开,况且娘娘脚受了伤,如果殿下知道了,也不会让娘娘再外出的。”
“你先起来。”她将那丫头扶起来,又问,“洛嵘可在?”
“殿下出去后不久,洛近卫也出门去了。”
洛嵘也不在,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
“将云舒叫来,快。”
那丫头看她的神色焦急,知道出大事了,懵懵的点头,向那边跑开了。
子虞见她走远,抽身从最近的侧门出来,绕过一个小巷,到了街市上,雇了一辆马车,将头上的玉簪子拔下来,对车夫道,“一盏茶之内赶到皇宫,这簪子就是你的。”
车夫认得那是好玉,猛的勒了马缰,掉头向皇宫去。
一盏茶之内,果然将子虞送到了皇宫门口,她将玉簪给了车夫,散下的头发随意一挽,行到宫门口。守门的卫士拦下她,让她出世腰牌。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带着腰牌,卫士却是只认腰牌才放行的。正到这里,宫门外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行来,到宫门口停下。车夫跳下车来,将腰牌给卫士看过,宫门大开。车却没有进去,仍是停在那里。隔了一会儿,车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正是那个江侍郎,他对她略略低头行礼道,“莫大人恭请皇妃娘娘入车。”
原来这是莫白的马车。子虞暗暗觉得这件事与莫白也有关系,便上了马车去。
江南留在了车门外,与车夫并作,子虞进了马车,见莫白谢倚在软榻上,一双黯淡的眸子,冷冷的看向窗外,清声道,“坐。”
子虞上前去,与他同坐在一个软榻上,隔了些距离。他偏过头来,落下眸子,见她的脚踝红肿,便俯下身去,捉起她的脚踝看了看,并未伤及筋骨。袖间滑出一个药瓶,拔起塞子,为她上药。
“多谢莫大夫。”
他并不抬头看她,也不答,只是安静的扯下衣摆,替她包扎。
两人都沉默,车厢内只听得轮子压过路面的声响。
包扎好后,他站起身子,看了她许久,忽然俯下身子将她抵在马车软榻后座上,双手按住她的手,双眼冷冷看入她的眸子,“这一世,我为他什么都付出过,可是为什么他爱的人只有你。”
他冷笑一声,吻了上来,疯了似的占据她的唇舌。子虞没有避开,她知道莫白素来对她有敌意,也猜到他对慕之的用情。
她不避,他反而停下了动作,凄然一笑,坐回软榻上,别脸看向窗外,“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你亦有了家室,我要你离开他。”
“这段日子你做的事,他如果知道了,必定不会原谅。你以为他还会容许你留在身边?”
子虞知道慕之的个性,一次背叛过,他就绝不会再留。
莫白转过身来,眸中煞红,她与他对视,丝毫没有惧怕之意。逐渐,他的目光慢慢失了锋芒,转而变得冰冷无力。
“就算留不住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死。”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森寒如冰。
子虞淡然一笑,“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以为他想要的是这天下,所以你费尽心力想要得到这天下,以为这样他就会留下。我只能说,你和我都误解了他。”
“还有什么遗言,一齐说完。”
“你恨的人是我,不要累及无辜。”她淡淡偏头看向车窗外,已经过了中门,再往里走,就是正殿了。
莫白冷笑,袖中滑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放进她的手心,“我答应你,不取七皇子的命。”
子虞握住药丸,侧脸看向他,“我说的是所有人。”
他也看向她,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也不再坚持,别开脸去,答道,“好。”
子虞将那药丸服下,两人并不再说话。
马车行到大殿拱门之前,两排羽林卫涌上来,拦住了进殿的路。领头的锦衣卫总管玄英认出这是莫白的马车,向马车行了礼。
江南越身下车,“玄总管既认得这马车,怎么还要拦?”
玄英的手始终不离佩剑,态度确实很恭敬的,“先帝驾崩,正殿已经封锁,只许出不许进。”
马车中,莫白和子虞均是一愣。这个时候,没想到陛下竟然……
江南也顿时失言,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莫白推开门,下了车来,转过身牵了子虞下车,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服下的毒名唤鹣鲽,若是离了母毒十丈,便会毒发。母毒在我身上,若不想死得太早,跟紧我。”
子虞也并不想离开,她知道沈默含要对付的人是莫白,只要跟着莫白,尉迟婴也一定会出现。
莫白抬起眸子,对玄英道,“玄总管,且放我们三人入殿悼念。”
玄英握紧了剑柄,低头答道,“先帝临终前,已经传位给七皇子殿下,卫国太子尉迟殿下为证。七皇子殿下如今已是大仓皇帝,皇帝陛下有令,不许放任何人入殿。”
莫白转眼看向江南,江南会意,指间一根银针飞出,极准的刺入了玄英的御灵穴,玄英眼中当即瞳孔涣散,失了焦距。江南行到玄英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玄英木讷的点头,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御林军道,“放行。”
子虞看出玄英已经失了神智,受控于人,心下暗叹,世间原来真的有摄魂术。从前在慕之的书房里读到这些方术,她也未曾全信过,由此看来,那些方术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走。”莫白侧脸,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