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莫白侧脸,对她道。
子虞跟上他,两人走在玄英和江南之后。大殿正门紧闭,侧门开了一扇,门外层层守着御林军。有玄英这枚棋子,他们很顺利的由侧门进入了正殿。江南拔出银针,玄英当即昏迷过去,倒地不醒。莫白行在前面,推开了通向正殿的大门。
当下,子虞又是一愣:正殿上,玄英口中已经驾崩的先皇,正正坐在皇座之上,殿下都是武将,沈默含站在最前面,面色沉稳。众人一齐向走入正殿来的三人看来,陛下叹气,“含儿说莫爱卿有谋反之心,朕始终不肯信,若不是亲眼所见……”
玄英在他们后面,竟然也进了殿来,跪下禀告到,“启禀陛下,一切皆如七皇子殿下所料,逆贼莫白企图对下臣试用摄魂术,令臣违背皇令带其入正殿。”
莫白上前,跪在殿下,叩头,“臣进殿奏事,玄总管却谎称陛下已逝,阻拦臣进殿。臣思主心切,才对玄总管做下此事。”
沈默含见子虞站在莫白身后,眸间一紧,没想到莫白手竟然会握了他的软肋。手下的武将欲上前拿下莫白,他打了个手势,众人按捺了下去。
江南从莫白身后上前,也跪下,叩头道,“启禀陛下,逆贼莫白确实有某朝篡位之心,他私下收藏传国玉玺,这次进宫,正是企图用玉玺逼迫陛下退位,夺权窃国。”
莫白唇上冷冷一笑,并不反驳。
沈默含侧脸,身后两个武将上前去,搜莫白的身。果然从衣带里搜出来一枚玉玺,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将玉玺呈上。陛下接过玉玺,禁不住咳嗽起来,旁边的高公公让太监端了药过来,陛下推开,喘息道,“朕念及你跟随苏爱卿多年,苏爱卿视你为心腹,才将国政托付于你,你……辜负了朕的一片心。”
莫白站起身来,“我自小跟随右相大人南征北战,仓国的半壁江山是右相打下。若说国政,若没有右相大人,仓国绝无今日的强盛。”他看向江南,冷冷道,“江内侍,你说我窃国,在场的各位,有谁比右相更有资格坐那个皇位?是我窃国,还是你们窃国?”
众人哑口无言,沈默含上前来,拱手道,“臣为臣,君为君,自古天下人伦为此。乱国者当诛,窃国者当杀,这也是上古圣贤留下的警训,望母皇遵从圣训,拿下乱贼,严惩不贷。”
“卫国太子在我手上。我死了,卫国太子也活不了,两国战火一起,天下再没有太平。请问陛下,圣人遗训里,可有保得天下万年太平这一条?”莫白有恃无恐,当下仓国的实权半数握在他手上,他又有卫国太子和子虞这两颗棋子,料想他们不敢拿他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沈默含侧过身去,目光淡然扫视过去,众人都齐齐住了口,不再议论。
他看向子虞,她也看向他,对他轻轻的摇头,动了动唇,用口型告诉他,不要管她,想办法保住尉迟婴的命。他略略点头,她才放了心,看来当下的局面,扔在他的掌控之中。
陛下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高公公一边抹泪,亲自将药端到龙颜面前,劝道,“陛下,先饮了药,再议事不迟。”
陛下还是将药碗推开,微微坐起身子,“莫白,朕念在苏爱卿的颜面,饶你死罪。交出卫国太子,朕自会放你出境,只要你不再踏入仓国一步,这件事朕就不再追究。”
莫白唇角勾起冷笑,拍拍手,大殿的正门缓缓被推开,众人一齐看出去,只见门外守着的御林军,全军覆灭,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殿前,血流成河。门外由一群黑衣人,都背着弓箭,将宫门把持了。皇宫正殿,没有圣令,军队是不能擅闯的,此刻没人出得去,自然也不会有军队来救驾。
武将们大多慌了神,沈默含看门外那些黑衣人,腰上都挂着暮月的腰牌。他恍然大悟,他混入暮月,成为墨染堂的堂主,就是为了查出暮月之主,却一直没有查到那人是谁。原来他一直忽略了世上最有可能,也最有资格做暮月主人的人——苏慕之。
苏慕之不在,莫白自然就是暮月的新主子,能调动暮月的武士,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应该都是莫白的心腹。
子虞也认出那些人是暮月的人,只是其中有没有离月堂的人,她没有把握。目光扫过门外的黑衣武士,有一个人微微抬了头,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她心上一热,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分明是洛山大哥。再看旁边一人,一双笑眸正看着她,正是洛川。这么说来,景漠应该也参与了其中。四处看去,却不见他。
再回过眼来,却看见两个黑衣人推着尉迟婴进了殿门,他从容的立在殿上,子虞的心猛然一沉。门外的弓箭手搭弓引箭,箭尖齐齐指向了尉迟婴。她回想起那个梦境,身上发出一阵冷汗。
莫白步上通向皇位的台阶,高公公大怒一声,上来阻拦。自有两个黑衣武士跃上,将高公公拉开。众武将要上前去,沈默含拦下他们。当下不宜轻举妄动,看清形势再做打算不迟。
莫白从容的行到陛下面前,俯视座中咳嗽不止的老妪,冷声道,“卫国太子万箭穿心而死,卫国皇帝岂能容得下仓国?两国战乱一起,生灵涂炭,我想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子虞转眼看向尉迟婴,他也看见了她,只那一眼,他的身子僵住,眉心竟然有些哀伤。
子虞将手按在了心上,他若明白她的心,就不可以死。
忽然他极快的抽了身边黑衣武士的剑,飞身刺向莫白,万箭齐发,都向他射了过来。一切来的太快,也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莫白的心口已经被他的长剑贯穿。而他的身上,也已经是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