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圣雪,若是他日我真的死在你这妖孽的手下,越晋远是不是还要将你送去别的男人身边?”
帝天蛮上前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只要想到如果他当真死了,她便会去承欢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娇/吟喘/息,帝天蛮就气得浑身怒颤。
她的炙热,她的哭吟只能是他帝天蛮的,即便伴着她的愤怒、她的挣扎和她的仇恨,都是他帝天蛮的,谁人都不许试图觊觎。
碧眸盛满冰色,他眼中的憎恶深不见底,越圣雪从未像此刻这般畏惧着眼前的冷血魔鬼。
在他的眼中,她就只能是个那么不堪的女子啊……
“哼!越晋远以为可以借你铲尽所有敌手,到时他就将是天下的王?!哈哈哈,本王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帝天蛮仰天狂笑,他的笑比冷更可怕。
越圣雪幽怨地垂下眸,这就是她的结局嘛?终是逃不过一死,他宁愿与越国开战,也要杀了她这个害人的妖孽!
可——
“陛下若是想要圣雪的命,圣雪绝不会为自己哀求半句,但请不要战争好不好?圣雪知自己有多自私,父王曾对弩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但汉人百姓是无辜的,陛下也曾看到弩人血流成河,对汉人憎恶痛觉,可这份罪孽能否让圣雪来承受,圣雪不愿再见同样的悲剧发生在汉人身上,只求陛下不要向越国开战,求您了……”
越圣雪声泪俱下,一道道凄楚的清泪震撼着帝天蛮的心,瓦解着他内心筑起的怀疑高墙,最后幻化为一条刺藤抽痛他的心。
这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为了拯救汉人百姓的性命?!
她不是为了越晋远一统天下的大愿,而是就这么简单,就只是不愿苍生血流成河?!
她明明该是只诱惑男人沉沦的狐狸,假面具下却藏着一副福萨心肠?!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越圣雪,你以为落几滴泪就会让我相信你不是在做戏?哼!你是越晋远的女儿,即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能洗刷你身上的罪孽!”
勒紧她脖子气力就这么加重几分,说着与心相违的话,帝天蛮怒吼着,那咆哮不是手下的伊人,而是自己。
眼见这张倾城的容颜逐渐失去血色,滚烫的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一道道滚动下来,明明勾起他心口的痛,他却强逼自己无视。
可眼底的挣扎已背叛了他,帝天蛮清楚得很,如果想要了她的命,他断可以就在这一刻再加重几分力道,可手违抗着心,气力停留在能让她保命的那一点上再也不忍多加重一份力道。
老人们常说:嘴巴再怎么不老实,身子总是诚实的奴仆,不管你想不想知道那答案,它都会坦坦白白的告诉你。
这就是他身子的回答吗?
他竟然不舍得这个女人死,难道留着她对他有何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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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受罪比死更痛苦,本王说过不会轻易让你死,本王要你活着,越圣雪!你的罪孽岂是一死能了断?”
帝天蛮松开手,羸弱的身子就这么如断开的绸缎跌坐地上。
为何又再放了她?
越圣雪沉溺在绝望的海中,却在就要溺死的一刹抓住了一块浮板。
帝天蛮,你当真恨我入骨?只有见到我生不如死,你才能释然心中的仇恨?
可你知否,如果我活着能解救天下汉人苍生,那我愿意承受,无论多痛都愿意承受。
“可圣雪若是妖孽在世,难道陛下不怕圣雪会连累陛下?”
她是在为他担心?宁愿一死也不愿伤了他?!
冷冽的眸光终被她眼中的泪软化,帝天蛮收起不能投向她的怜悯目光,越过她凌弱的身子打开门,“本王命硬,无须你担心!”
“……”
晚风吹来,撩起她三千青丝,掩住了她的泪,也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裸露的背后那多半开的曼珠沙华竟随风眨眼消失——
该死的,我不准你消失!!
“越圣雪,休怪本王没提醒你,你别妄想自残,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意图想死——”
意识到自己杵在越圣雪的身后竟伸出了手,立刻拭去脸上的惊慌,帝天蛮将手敏捷收回,口快过于心,他怎会这么警告她,难道他的心察觉到她心如死灰,根本无心贪生?
“圣雪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但圣雪有一事相求!”
越圣雪用尽浑身仅剩的点点气力才站起身,转过身抬眸对上帝天蛮的眼。
晚风依旧在吹,吹起残破的衣衫,纤纤素手掩住前/胸,让人蠢蠢欲动得想要一探那被遮掩下的美景。
她真的是个堕入人间的妖姬,不过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美得缭绕双目。
“说!”
帝天蛮撇开眸子不能让自己再看她一眼。
“请陛下——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你有了?”
鹰眸猛地睁得澄圆,撇开的视线不出片刻又重新交汇,帝天蛮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惊是喜,他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就将越圣雪打横抱起放上床,眼神紧紧得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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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会了?!
她并不是说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而是日后她若有了他的孩子,恳求他不要因为恨她就连孩子都不放过,可——
这紧张关切的表情可以视作他已经给了他不会伤害她孩子的答案吗?
越圣雪睨着帝天蛮凝着小腹的表情,灌满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对她展露这样的温柔,就如阡婉柔小产时他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几时有的?”
帝天蛮大手抚上越圣雪的小腹,另一手搂过她裸露的后背将她纳入他的怀中,宽大的肩头让她有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掌心的暖意沁入她的体内,越圣雪就要沉沦在这突来的柔情之中时,骤然回过神来,他的温柔只是对孩子罢了,可她——
“陛下,圣雪并没有身孕。”
越圣雪不知自己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句,她能感觉到帝天蛮的身子一僵,很快……他这突来的温柔就会变为愤怒的咒骂吧?
娇小的身子自主地往外挪开,与其被他推开,她宁愿自觉地来开他怀间的温暖。
他的触碰就那么令她厌恶吗?
察觉到她的离开,帝天蛮揽在她腰间的手猛地一用力,“越圣雪你敢本王,你——”
“不,圣雪只是恳求,有朝一日圣雪若是怀有龙胎,望陛下不要牵连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越圣雪倚着帝天蛮的肩头缓缓抬起眸,泪光闪闪、粉粉莹润的唇就在他的唇之下,它颤动着,他的心失落过后竟是跟着狠狠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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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越圣雪左手伸入怀间拿出摸索着那出一包他强占她过后,丢在她脸上的七星断魂草——
“这药从那夜后从未离开过圣雪的身,圣雪不曾妄想苟活,在圣雪还清所有陛下认为圣雪该还的罪孽后,圣雪定会服下它,但请陛下放过孩子,不要伤他,他会留着你的血脉,所以求您放过他!”
“越圣雪……”
多情的低唤,用情之深连帝天蛮都讶异,痛已不能形容此刻折磨他心口的疼楚。
她竟将这个随身携带,该死的,在她眼中,他从头至尾都是个连自己骨肉都不放过的魔鬼?!
帝天蛮从不知原来呼吸也能带起四肢百骸的痛,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做到了,他竟然让他那么痛,浑身都在痛!
“越圣雪,你以为弩人都似你们汉人,只为自己的野心可以无情无心,灭杀一族,还断送至亲的一生?!本王不在乎你的生死,但本王的血脉绝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指桑骂槐,冷漠绝情。
冰冷的气息全数打在越圣雪苍白的脸上,她竟笑着落泪,绝美得又勾起帝天蛮的心痛,为何他竟如禽/兽般吼出这般冷血的话伤她,她可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哀求保住他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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