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历代赋评注·汉代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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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河东赋并序

扬雄

本篇见《汉书·扬雄传》,又载《艺文类聚》卷三九。“河东”指今山西西南部,因黄河经此作北南流向,本区位于黄河以东而得名。汉代于其地祭后土。《河东赋》即赋其事。凌稚隆评此赋云:“雄意临川羡鱼,不如归而结网,盖望帝之自兴至治,以臻帝皇也。‘轶五帝"’蹑三皇‘四句,正以此意讽帝云。”(《汉书评林》)

其三月[1],将祭后土[2],上乃帅群臣横大河,凑汾阴[3]。既祭毕[4],行游介山[5]。回安邑[6],顾龙门[7],览盐池[8],登历观[9];陟西岳以望八荒,迹殷周之虚,眇然以思唐虞之风[10]。雄以为临川羡鱼,不如归而结网[11],还,上《河东赋》以劝。其辞曰:

[1]三月:指奏《甘泉赋》同年之三月,亦即成帝元延二年(前11年)之三月。

[2]后土:土神或地神,亦指祀土地神的社坛。此处指前者。

[3]凑汾阴:颜师古注:“凑,趣也。”趣同趋。汾阴,汉县名,治所在今山西万荣县西南宝鼎,因在汾水之阴,故名。汉武帝时于此得宝鼎,因有改元元鼎及作《宝鼎歌》之事。又《汉书·武帝纪》:“(元鼎)四年冬十月……东幸汾阴。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于汾阴脽(shuí)上。”

[4]毕:从《类聚》补。

[5]介山:《汉书·地理志·河东郡》“汾阴,介山在南。”《水经注》:“山即汾山也。其山特立,高三十里,周七十里。”

[6]安邑:相传为夏禹之都。秦置县,属河东郡;西汉仍之。今属运城县。

[7]龙门:即禹门口。《书·禹贡》:“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在山西省河津县西北和陕西省韩城市东北。黄河至此,两岸峭壁对峙,形如门阙,故名。

[8]盐池:《说文·盐部》:“盐,河东盐池也。袤五十一里。广七里,周百十六里。”在今山西省运城市与解州县之间。明王世贞《弇州续稿》:“《黄帝经》序曰:’黄帝杀蚩尤,其血化为卤,今之解池是也。‘蚩尤之主盐池,盖数千年。”

[9]历观(guàn):颜师古注:“历山上有观也。”今山西永济县东南,其地有雷首山,一名历山,有舜水。

[10]陟西岳三句:颜师古注:“陟,升也。西岳华山之上高峻,故言’以望八荒‘;殷都河内,周在岐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皆可相见,故云’迹殷周之墟,思唐虞之风‘也。虚读曰墟。”虚,《类聚》径作“墟”。宋祁曰:“《注》文’之上‘当作’其上‘。”王先谦补注:“官本《注》’相‘作’想‘,是。”按:迹,追踪。眇,远。风,风尚。既“陟西岳”则已返程渡河回至关中。

[11]临川羡鱼,不如归而结网:比喻空有愿望,而无实际行动。《淮南子·说林训》:“临河而羡鱼,不若归家织网。”颜师古注:“言成帝追观先代遗迹,思欲齐其德号,故雄劝今自兴至治,以拟帝皇之风。”

伊年暮春[1],将瘗后土[2],礼灵祇[3],谒汾阴于东郊。因兹以勒崇垂鸿[4],发祥祉[5],钦若神明者[6],盛哉铄乎[7],越不可载已[8]!

于是命群臣,齐法服[9],整灵舆[10],乃抚翠凤之驾[11],六先景之乘[12],掉奔星之流旃[13],彏天狼之威弧[14],张耀日之玄旄[15]。扬左纛[16],被云梢[17],奋电鞭,骖雷辎[18],鸣洪钟[19],建五旗[20]。羲和司日[21],颜伦奉舆[22],风发飙拂,神腾鬼趡[23]。千乘霆乱[24],万骑屈桥[25],嘻嘻旭旭[26],天地稠嶅[27],簸丘跳峦,涌渭耀泾。秦神下詟[28],跖魂负沴[29];河灵矍踢[30],爪华蹈衰[31]。遂臻阴宫[32],穆穆肃肃[33],蹲蹲如也[34]。

[1]伊年:乃承上《甘泉赋》而叙述,故云。伊,颜师古注:“伊,是也。”

[2]瘗(yì):祭名,祭地曰瘗。

[3]灵祗:灵神。

[4]勒崇垂鸿:勒崇名而垂鸿业。勒,刻。

[5]发祥(tuí)祉(zhǐ):显现祥瑞,下降幸福。降。祉,福。

[6]钦若:敬顺。

[7]铄(shuò):美,美盛。

[8]越:粤,乃。已:矣。

[9]法服:天子行礼时穿的合乎规定的衣服。

[10]灵舆:天子的车舆。

[11]翠凤之驾:天子所乘为凤形而饰以翠羽的车。

[12]六先景(yǐnɡ)之乘:驾着超光影的六马之车。六,这里用为动词,驾六马。秦以后皇帝之车驾用六马。景,日影。六先景,《类聚》作“驰光影”。

[13]掉:落,往下(后)落;此指落在后面。奔:奔星,流星。流旃(zhān):飘动之曲柄旗。

[14]彏(jué):急张。天狼:星名,在东井南。威弧:星宿名,即弧矢,又名天弓,属井宿,简称弧,共九星,在天狼星东南。八星如弓形,外一星像矢,分属于大犬、南船两星座。

[15]玄旄:黑色的以牛尾为饰的旗。以上是说,天子命群臣准备好法服,整理好车舆,于是就手抚翠凤之车驾,登上六匹疾快马拉的乘舆,将奔星的光流留在身后,急张天狼星下的弧矢,展开耀日黑牛尾所饰的旗帜。

[16]纛(dào):大旗。左纛,因在车的左边,故称。

[17]被云梢:颜师古云:“梢与旓同。旓者,旌旗之流,以云为旓也。”被,同“披”。旓(shāo),旗旌上的飘带。

[18]奋电鞭,骖雷辎(zī):挥动电鞭,驾起雷车。辎,本指有遮盖可坐卧载物之车,此代指车。

[19]鸣鸿钟:颜师古注引《尚书大传》:“天子左右五钟。天子将出,则撞黄钟之钟,左五钟皆应;入则撞蕤宾之钟,右五钟皆应。”黄钟、蕤宾,皆属乐律十二律。

[20]五旗:《类聚》作“逐旂”。颜师古注:“《汉旧仪》云:’皇帝车驾建五旗。‘盖谓五色之旗也。以木牛承其下,取其负重致远。”

[21]羲和:传说中驾六龙车御日运行之神。《汉书》“羲”作“義”,从《类聚》改。

[22]颜伦:古之善御者。详见《韩诗外传》卷二。

[23]趡(cuǐ):奔跑。

[24]千乘霆乱:千乘车发出如雷霆般的声音,一片纷繁。

[25]屈桥(jiǎo):犹夭矫。《说文》:“夭,屈也。”《汉书补注》王先谦按:“桥,”矫“借字。”

[26]嘻嘻旭旭:嘻嘻,欢笑、喜乐貌。旭旭,《尔雅·释训》云:“旭旭、,憍也。”按:憍即今骄字。颜师古注:“嘻嘻旭旭,自得之貌。”

[27]稠(diào)嶅(áo):动摇貌。

[28]秦神:秦文公时之怪。苏林注:“秦文公时,庭中有怪,化为牛,走到南山梓树中,伐梓树,后化入丰水。文公恶之,故作其象以厌焉。今之茸头是也。故曰秦神。”按此神又名“怒特”,为一体健气壮的牛。事在秦文公二十七年。文公于武都郡立怒特祠以祀之。下詟(zhé):颜师古注:“言此神怖詟,下入水中。”詟,惧怕;丧胆。

[29]跖(zhí):跳跃。沴(lì):服虔云:“河岸之坻也。”晋灼以为“渚也”,王先谦注:“跖与蹠同字。《说文》:’楚人谓跳跃曰蹠。‘言秦神詟惧,其灵魂跳跃远避,而负倚坻岸也。”

[30]河灵:河神,此指巨灵神。矍(jué)踢(tì):惊动之貌。踢,通惕。

[31]爪:作动词,以掌击。颜师古注:“爪,古掌字。”恐非。华(huà):华山。《水经注·河水》云:“华岳本一山当河,河水过而曲行。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两。今掌足之迹仍存华岩。”衰:衰山。《史记·封禅书》:“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华山,薄山——薄山者,衰山也。”衰,一本作襄。衰山异名甚多,《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薄山,亦名襄山,一名寸棘山,一名渠山,一名雷首山,一名独头山,一名首阳山,一名吴山,一名条山,在陕州芮城县北十里。此山西起雷山,东至吴坂,凡十名。以州县分之,多在蒲州。”按文中所列仅有九名,然据《汉书补注·郊祀志》此段文字之齐召南注“薄山,而后人谓之蒲山者也”,则又有“蒲山”之名。今习称中条山,在山西永济市东南、芮城县西北一带。

[32]阴宫:指汾阴后土神之祠宫。

[33]穆穆肃肃:皆端庄恭敬、宁静严肃之貌。

[34]蹲蹲:行而有节之貌。上三句是说,于是就到了汾阴的后土祠宫,静谧庄肃,行而有节。

灵祇既乡[1],五位时叙[2]。缊玄黄[3],将绍厥后[4]。于是灵舆安步[5],周流容与[6],以览乎介山[7]。嗟文公而愍推兮[8],勤大禹于龙门[9]。洒沈菑于豁渎兮[10],播九河于东濒[11]。登历观而遥望兮,聊浮游以经营[12]。乐往昔之遗风兮,喜虞氏之所耕[13];瞰帝唐之嵩高兮[14],眽隆周之大宁[15]。汩低回而不能去兮[16],行睨陔下与彭城[17]。南巢之坎坷兮[18],易邠岐之夷平[19];乘翠龙而超河兮[20],陟西岳之峣崝[21]。云霏霏而来迎兮,泽渗漓而下降[22];郁萧条其幽蔼兮,滃汎沛以丰隆[23]。叱风伯于南北兮,呵雨师于西东;参天地而独立兮[24],廓其亡双[25]。

[1]乡:通“飨”。日抄本作“嚮”。

[2]五位:五方之神。指东方勾芒、南方祝融、中央后土、西方蓐收、北方玄冥。亦称五行之神。时叙:各依时而得其序位。时,季。按,依古人“五行说”,以五方与五时(季)相配,依次为东方春、南方夏、中央昫(长夏)、西方秋、北方冬。

[3]缊:同“氤氲”。日抄本作“烟煴”,义同。天地合气。玄黄:天地之色,天玄地黄。

[4]将绍厥后:此言氤氲之天地,将使成帝有人承继其后。时成帝以无嗣而在郊祠甘泉之后往祭后土,故云。绍,承继。

[5]灵舆:此处指皇舆。

[6]周流容与:安暇豫适地游览。

[7]以览乎介山:由下句看,此“介山”涉及介之推事。但介之推实隐于绵山(亦名介山),远在今晋中介休县东南。《九章·惜往日》:“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水经注·汾水》辩此介山为汾山。郦氏言其致误之由,乃因介山“山上有神庙,庙侧有灵泉,祈祭之日,周而不耗,世亦谓之之推祠。”

[8]嗟文公而愍推:文公,春秋时之晋文公。据《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怀不平,遂偕母俱隐于绵山,“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9]勤大禹于龙门:颜师古注:“龙门山,禹凿之以通河水,故勤劳之。”勤,惜,珍惜。龙门在陕西韩城与山西河津之间,《书·禹贡》:“导河积石,至于龙门。”

[10]洒:分。沈菑:同沉灾,指洪水。豁:开。渎:谓江、河、淮、济等河。全句谓分散洪灾到河渎中去。

[11]播:布也。九河:《书·禹贡》:“九河既导。”指黄河古时在孟津以下分派的河道。今已堙。东濒:东海之滨。

[12]经营:周旋往来。

[13]虞氏:指舜。氏,日抄本作舜。耕:相传大舜耕于历山之下,人皆让畔,此为所喜。

[14]帝唐:指尧。嵩高:犹崇高。嵩通崇,谓孔子云“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一说尧曾游于阳城,故于嵩高山(即嵩山)望其遗迹。因“嵩(崇)高”与下文“大宁”相对,况嵩山远在洛阳之东,故疑后说非是。《水经注·汾水》:“汾水又经冀亭南……京相璠曰:今河东皮氏县南有冀亭,古之冀国所都也。”皮氏即今万荣县(汾阴)北之河津县。由中国上古亦别称冀州来看,冀亭所在之冀国当为唐尧族古地。

[15]眽(mò):视。《类聚》作盻。隆周:隆盛的周王朝。大宁:犹太平。《诗·大雅·文士》:“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今按,周武王姬发率兵灭殷,曾东渡盟津(风陵渡),其地不远,因意中“眽”而及之。

[16]汩(ɡǔ):沉迷。颜师古注:“汩,往意也。”按《方言》云:“汩,疾行也,南楚之外曰汩。”疾行与“低回”之义不谐。又《汉书》与《全汉文》均作汨罗江之“汨(mì)”,非。

[17]行睨:将观。陔下:项羽败处,今安徽灵璧县东南。陔,日抄本作“垓”,通。彭城:项羽所都,今江苏徐州。

[18](huì):通“秽”,指污浊、丑恶。这儿是意动用法。南巢:殷成汤流放夏桀之地。

[19]邠(bīn)岐:周族的兴旺之地,古公亶父居邠(今甘肃宁县),文王去而之岐(今陕西岐山县)。

[20]翠龙:绿耳,《穆天子传》所言周穆王八骏之一。古常以龙喻马,故云。

[21]峣(yáo)崝(zhēnɡ):亦作“峣峥”,高而峥嵘之貌。

[22]泽:雨露。渗(lín)漓:同淋漓,水下流貌。

[23]滃(wěng):云涌起。汎沛:水分充沛。丰隆:传说中之云师,此作状语,同为云起貌。

[24]参天地而独立:颜师古注:“天地曰二仪。王者大位,与之合德,故曰参天地。参之言三也。”何焯《义门读书记》:“此状登华之峻,非如师古所注云’合德‘。”何说是。

[25]廓其亡双:、亡,《类聚》作“荡”、“无”。义同。

遵逝虖归来[1],以函夏之大汉兮[2],彼曾何足与比功?建乾坤之贞兆兮[3],将悉总之以群龙[4]。丽钩芒与蓐收兮,骖玄冥及祝融[5]。敦众神使式道兮[6],奋《六经》以摅颂[7]。隃於穆之缉熙兮[8],过《清庙》之雍雍[9]。轶五帝之遐迹兮,蹑三皇之高踪。既发轫于平盈兮[10],谁谓路远而不能从?

(《汉书补注》卷八七上,中华书局影印本)

[1]遵逝:遵路而返。逝,日抄本作“遥”。虖,同“乎”。

[2]函夏:函容诸夏。

[3]乾坤:《周易》二卦名。乾为天,坤为地。此复词偏义,专就乾言。贞兆:吉兆。

[4]群龙:乾六爻皆龙,此喻指天下英雄。

[5]丽钩芒二句:原作“丽钩芒与骖蓐收兮,服玄冥及祝融”,今从宋祁、王念孙之说而改(见王念孙《读书杂志》卷四三)。丽,两马并驾;骖,两服(即丽)之外马。钩芒,即勾芒,东方神;蓐收,西方神;玄冥,北方神;祝融,南方神。

[6]敦:促。式道:带路。

[7]摅(shū):抒发。颂:《诗·颂》,以美盛德而拟诸形容。

[8]隃(yú):通“踰(逾)”。逾越,超过。於(wū)穆之缉熙:《诗·周颂·清庙》有“於穆清庙”,又《昊天有成命》有“於缉熙”。前诗祭颂文王,后诗祭颂颂成王。於,於戏(呜呼)之省写;穆,深幽壮美貌。缉熙,光明。

[9]雍雍:和洽貌;和乐貌。《清庙》:“於穆清庙,肃雝显相。”雝,通雍。

[10]既发轫二句:此是说,既然已经发车起行(指大汉要成盛德之业),谁说路途遥远而不能跟行上(三皇)呢?发轫,车起行。轫,止车之木。平盈,平坦而丰盈的大地。

《河东赋》最早载于《汉书·扬雄传》,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杨侍郎集》据收。成帝即位后,应许群臣“甘泉泰畤河东后土之祠,宜可徙置长安”之议。但后因“久无继嗣,思其咎职,殆在徙南北郊,违先帝之制,改神祇旧位,失天地之心,以妨继嗣之福,春秋六十,未见皇孙,食不甘味,寝不甘席,朕甚悼焉”,遂又复甘泉泰畤河东后土之祠。

元延二年与四年,成帝一再行幸甘泉,郊泰畤;行幸河东,祠后土。扬雄《河东》等四赋,即作于元延二、三年间。本赋为作者随成帝横大河、祭后土,祭祀巡游归来后所作,赋中铺陈了成帝出行和祭祀前后的壮观场面,并因帝“思唐虞之风”而勉焉。河东,指山西地区。黄河流经山西省西,自北而南,因称山西地区为河东。

《河东赋》在扬雄“四大赋作”中篇幅独短(仅458言),然此赋结构极有层次。文共四个部分,初为序曲,先委婉地指出了此行之目的。第一部分写天子帅群臣,仪队威盛而庞大,前往汾阴宫,极尽夸张之能事,显出大汉天子之威灵。第二部分写汉天子浮游周览,役使群神,观览古圣帝王的遗迹而发为嗟叹。第三部分就汉天子归来,极力赞颂汉德广大,以为前古未有,尧舜禹汤周皆不在话下,直可追蹑三皇,希踪五帝。从一个侧面曲折地反映了汉代的隆盛和士大夫的自豪与信心。

为了适应内容,《河东赋》采用了不同句法。“序曲”为叙述而用长短自如的散体;第一部分以描写带出叙述,其句法为三—六—三—四,虽学自相如《子虚赋》而尤为谐整,读之如见一路逶迤情状。第二、三部分为抒情,故借用骚体,又颇有一唱三叹之致。

钱钟书先生指出:赋中“簸丘跳峦,涌渭耀泾。秦神下詟,跖魂负沴;河灵矍踢,爪华蹈衰”数句,与其《剧秦美新》之“遂欲流唐飘虞,涤殷荡周”,铸词奇崛,遂成模式,时地人物,无施不可。影响所及,自汉魏至隋唐,非独辞赋,散文中亦然。

(范三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