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走在夏日街头的他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想到要补考,就让一向自尊心较强的他宛若沉入了万丈深渊,再无抬头之日……直到,他遇见了一个拥有着如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生。”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屈起食指以指骨敲击着桌面。
这是我在感到不难反或者是无聊时的一贯动作,至于现在……纯粹只是无聊而已。
你说吧,狗血剧就是狗血剧,那些到处充斥着狗血的偶像剧或者小说也都是这样铸造而成的,这样的剧情太常见,常见到就跟你每天都要吃饭那样的平常。只是出于尊重,我还是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明明不过是个高二生而已,什么世面也没见过,更不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把她的棒棒糖给我,我就会没事了一样。很傻很天真,是不是?”
杜飞扬低头看着他的咖啡杯继续开口,却让我意外地发现,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柔和,眉眼之处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但更傻的是,那个年轻的摄影师竟然觉得,仅仅只是这样一张笑脸,一番无关紧要的话,就让他从里面涌出了无形的力量,像泉源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他想留下她的笑容,永远地留下来,便给她拍了一组照片,即便不是正式的。”
“本来以为,这只是两个人各自生活中的插曲,自那以后也就再没有交集,然令他想不到的是,在经过了四年之后,他竟然意外遇见了她,只是那个时候,却是她要出嫁的时候。”
“他意外地发现,那些被以往的记忆全部回来了,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这几年来他所拍摄的笑容,只不过是想从中找到那张只一面之缘的笑容罢了。当初给过他棒棒糖的那个女孩,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了,虽然心里有小小的失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他还想再见一次那张笑脸。”
“在和即将称为新娘的她聊天过程中才发现,她并不想结婚,在这场婚姻里,她完全是被出卖的,早在结婚的前一晚,她被人下了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知为何,在得知那样的信息之后,他竟有种说不出口的开心,那种开心甚至超过了他门再次见面的兴奋。摄影师便决定要帮助这位被逼的准新娘,帮她逃脱这场滑稽之谈的婚姻。”
唔——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后续啊……我点头应和。只是为不知何,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那次之后,他透过各样的手段获取了那位准新娘的信息,不但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的大学校园所在的城市。故事并没有在这里结束,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他们竟然又一次见面了,只是摄影师见到的是喝得醉醺醺的她。”
杜飞扬忽然抬起了双眸,灯光下的眼眸波光流转,流露着一种让我有些难为情的感情。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摄影师就下了个决定,不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她,即便她已经有了未婚夫,即便她已经是有婚姻在身的人,他……还是要把拥有那抹笑容能融化冰雪的笑容占为己有!不管是强吻她还是带她出来喝咖啡,他,只想能更多地和她独处,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猜猜看,如果那个摄影师向那个女生表白,结果会怎样?”
不知为何,明明音乐还在继续,我却听不到里面的旋律。双耳好像被捂住了似的,隔绝了一切的喧闹,就连外面的雨声也消失了。
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我还不知道这故事里面所蕴含的概念的话,那么,我就是天底下的第一装B者了!
的确,我那次的婚姻之所以没有结成,正是因为我逃跑了。
但我当时是被下了药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然后就出现了一个自称为是我的专属摄影师的美男子,在他的帮助之下,我才得以从婚礼中逃出来,也才能遇到石磊并平安回到学校。
听他这么一讲,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恨面熟,哪里见过似的,原来是在我要出嫁那天那个自称为是我的专属摄影师的人啊。
话说回来,他还是我的恩人呐!
……唉,所以我说,我不喜欢听故事。
手里的纸巾被我绞了又绞,都拧成了小麻花了,就跟我的心情一样纠结。
其实,他的这番话说得我是又窃喜又遗憾,就像每个怀着罗曼蒂克梦的少女一样,在被这样有钱有样貌有事业有身材,几乎女人所向往的都占据了的男人,任谁都会窃喜不已的吧?更何况这样的男人还坐在你面前,幽幽说着类似于“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的表白,换做是谁都拒绝不了。
我承认我的心有一点点飘荡了,但也仅仅只是飘荡,没有动摇。
为什么没有动摇呢?对啊,为什么没有呢?照理来说,就算这样的男人没有跟你表白,你也会死皮赖脸地倒贴上去,没有图到一点爱情,也得图个半分金钱啊。
金钱、名利与爱情,哪个女人不向往这些?那可是面包与爱情共存的世界啊。
我说白乐乐,你最近是不是人品爆发了?怎么有接二连三的好事临到?我觉得我应该跟白夫人通个电话,告诉她她的百倍女儿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想我高中的时候还期盼着能谈个小小的恋爱什么的,只是那时白夫人下达了命令,坚决不让恋爱,反而到了我不想恋爱的时候,她拼命地让我恋爱。现在如果让她知道她女儿除了那个当大学老师的周狐狸做她的未婚夫之外,还有了个金钱、名利、事业并存的知名摄影师来追求她,那么白夫人是不是兴奋地该晕厥了?
看来,我最好去买一下六合彩,指不定就能中个大奖什么的。
几分钟后,我抬起头看着他,极认真也极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杜飞扬,实在很对不起。”
好半天,在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突然叹了口气:“你也太直接了吧?”
我低着头,看着被我拧得不成形的纸巾:“对不起。”
“能给我个理由吗?”
“哎?”我一惊,抬头看向他,抓了抓头发,“理由……你真的要听理由么?”
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说了理由之后,你不准笑话我,绝对不可以!唔……理由,其实,其实是……我不想那么早被束缚,我觉得对比起爱情,单身的自由自在不是更好吗?”
“这、这就是你的理由?”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怪,就好像是那种便秘时特有的。
我点头。
“那……你逃婚也是这样的理由么?”
我继续点头。
“不是因为他么?”
“嗯?他?”
“就是你的未婚夫啊,是之前那个老师吧?”
我愣了下,脑海中闪现那天他生病时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从这些日子以后,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其实这些天,我都已经尽量避免和他碰面的机会了,就算是在课堂上也都是低着头的。连室友们都说我有点不对劲,只是我怕却不知道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我说啊,你这次连点头都有些迟疑呢。”搅拌了下咖啡,他轻轻道,“你,喜欢上他了吧?”
“什么?我喜欢他?怎、怎么可能!”
“不,你喜欢他,即便不喜欢,但至少,对他有感觉的。”
“呃……”
他支着头,语气颇为遗憾地说:“你啊,还真是迟钝的可以啊。”
我怒了,凭什么说我迟钝啊?!我迟钝的话还会写得出小说么?我迟钝的话还能……
杜飞扬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拎起搁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总之,知道你不想恋爱或结婚的原因了,这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走吧,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我想你连寝室也回不去了吧?”
坐着他那辆银色法拉利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不明白他为何要说我迟钝,以至于回来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到达女生宿舍楼下之后,我开了车门出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而雨已经停了,只是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
回过身正欲道谢,发现杜飞扬不知何时也下了车,撑在车身上点了根香烟。
“啊!那个,真的很谢谢你。”
他吸了口烟,红色的火星明灭,灯光下的他被灰色的烟气给熏得迷蒙。走到我面前,把烟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笑看着我:“你啊,光光是这句谢谢就说了很多遍了,难道对我就这么见外吗?”
“不是的,嘿,之前有点走神而已,而且,吸烟对身体不好哦,还会留下口臭,所以……”我上前了步从他那边抽过香烟,丢进一边的垃圾桶,回过身手背在身后笑看着他,“所以,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请珍惜生命,远离香烟。”
他一愣,怔怔盯着我,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后退了步:“那么,我先回去啦,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