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的浓郁的咖啡豆香味,优雅的环境,优美的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曲,漂亮的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干净的一尘不染甚至可以映照出人影的地板,银制的勺子和复古的咖啡杯以及挂在大厅中央的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
不得不说,这样子的环境真的是相当的高级啊——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害得我有咖啡不能喝,因为怕喝时发出那种“嘶嘶”声或者用力过度而导致银勺与被子相碰发出声音;还害得我有抹茶蛋糕不能吃,因为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而出尽洋相。
啊!我要回学校,回宿舍,我想念那里的蛋包饭,我想念那里暖烘烘的能够温热掌心的奶茶,我想念……我要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怎么不吃蛋糕?”端起咖啡杯,杜飞扬极优雅地放到嘴边轻啜了口,抬起头笑看着我,“还是说,这个蛋糕不合你的胃口?”
我叹了口气,扔下银勺:“你说,在这种高档安静的环境里,就算再怎么想吃,也不能放开手脚来吃吧?”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叉子,挖了一勺送到我面前,“呐,我喂你,你只管张开嘴吃就好,这样就不会放不开了吧?”
“谁说的?!”脸一红,我猛拍桌子,“你这样子只会让我……”后边的话让那些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给憋了回去,吞了口口水,我赶紧端起咖啡杯,装作喝咖啡的样子,只是嘴唇才碰到咖啡,就被烫了下。
“唔!”捂着嘴,我闷哼。
“怎么了怎么了?被烫到了吗?”他凑过来,抓过我的手推向一边,认真查看起我的嘴唇,“哇,有点红了,很疼吗?”
瞪大眼望着这个突然靠近的男人,我忘了该说什么,只觉得托着我下巴的手有些冰,而那对上挑的桃花眼却是要命的好看!
“怎么不说话?真的烫到了吗?”他又凑近了些,气息喷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
身体往后靠,我干笑几声:“没、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真的没事了?”
“真的真的!”为了证明我真的没事了,我还又喝了口咖啡,虽然最后还是有些烫口。
放下咖啡杯,我往椅子上一靠,正色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说吧,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有半点的隐瞒。”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哎呀哎呀,干嘛那么一脸严肃的样子?不是说好了出来是为了约会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谁跟你说过出来是为了跟你约会的?你别乱说好不好。”
他极委屈地看着我,低下头开始对手指:“难道不是吗?明明都已经答应人家要和人家出来了,你看看孤男寡女的,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在桌子底下狠狠给了他一脚,拎起手提包我站起身,叉着腰望着他:“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
才走了几步,手腕被一只冰凉的大掌紧紧抓住,我回过头,正欲数落几句,见到的却是他那带着恳求的双眸。心里咯噔了下,就连呼吸都顿了顿,原本狠下来的心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起来。
“不要走……”他抬着脸呢喃,眼里的神色有些暗淡,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风采,“不要走。”
“唔——”脸一红,我错开视线,为什么我会有种即将分离的恋人被挽留的感觉?
垂下脑袋,我说:“除非你能保证把我要知道的信息告诉我。”
“……嗯。”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窗户上滑下一道道痕迹。室内的音乐也开始变了其他的曲子,只是依旧悠扬悦耳。
在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之后,相对的我也开始变得放开手脚了些,盘子里的抹茶蛋糕已经被我吃了一半了,咖啡杯里也剩了一点咖啡,还能隐隐看到深褐色的咖啡豆碎末。
把银勺往盘子上搁置,我看向对面望着外头雨天的男人缓缓开口:“那么……那本杂志上所写的都是真的了?你,果然是最具影响力和最受瞩目的摄影师了?”
托着下巴,杜飞扬转过头,对我耸耸肩:“那些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包装罢了,我是摄影师是真的,不过现在是专门为新人拍摄婚纱照的。”
“现在就只做这些?”
“不,有时候为了取景,也会经常去各个地方。”
“这样啊……”我点点头,“但是,就是因为你不落世俗的拍摄和敢说敢做的性格,导致你不想受关注也难,是吧?貌似某次为了拍一个正准备出嫁的新娘而使得某个明星的写真拍摄不得不延迟了,是吧?”
“嗯,确实是如此。”
“我说,你是白痴吗?”
他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抬头不解地看着我:“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说。”
我耸耸肩,一脸无奈:“难道不是吗?比起一个默默无闻的新娘,当然是明星来得更加重要吧?更何况还是预约好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放人鸽子。”
“是吗?”低头喝了口咖啡,他若有所思道,“但是,我并不觉得那个明星有比那新娘有多么的重要,其实每个人都很重要,生下来就是平等,没有贵贱之分,不是吗?而且,我也没有觉得拍那位新娘有任何的不值得,倘若那天我没有遇到她的话,只怕,我会遗恨终生的。”
“哎?”我一惊,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个……那个……怎么听都感觉像是那种浪漫偶像剧的狗血镜头。比如说,女主和男主曾经是很要好的青梅竹马,因为男主的双亲搬去国外而导致两个人分开了十几年,喜欢着女主的男主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回国后也一直寻找着她,偶然一次遇见时,看到的却是她有了男友或者步入婚姻殿堂的场景。
话说,他不要这么俗套的吧?
在我的脑子正千回百转时,坐在对面的杜飞扬突然开了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对着那张笑脸,我没由来地寒了下,特别是背脊那一块,明显是感觉被什么轻轻一刺。不知为何,只是听了这个开头,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不好的预感是从哪里来的,总之就是很不好。
如果真要说是从哪里来的话,暂且也只能称作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客气地说:“那你讲吧。”
杜飞扬把头微微右倾,露出他形状姣好性感的锁骨,眼眸低垂着望着窗外,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灯光穿过他的发丝,原本黝黑的头发像是被染过一样,从外透出暖黄色的光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仅剩的半块抹茶蛋糕也被我有一勺没一勺地吃掉了。吃饱喝足,困意也就上来,就在我打着哈欠怀疑着他到底会不会说时,却见他忽然转过了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于是,我的嘴巴就这么张着定格在那边,如果我没想象错的话,那个程度……应该……可以塞下一个鸭蛋吧……
“噗——”他喷笑,身体倚着椅背斜斜地靠在一边,“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太搞笑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打完那个只打了一半的哈欠后把下巴抵在桌子上:“谁让你迟迟没有说的?害得我以为你只是在骗我而已,还在想如果你再不说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说……而且不过是讲个故事而已,也用不着装深沉吧?”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开口:“那我开始讲了,从前……”
才听到“从前”那两个字,我就打断他的发言说:“那个,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从前作为开头?这个可是白夫人为了让我入睡时一直用的开场白啊,我整整听了五年了。”
杜飞扬抬起头,下巴枕着手背,认真地看着我,那眼神,我熟悉无比,简直是熟悉到骨子里去了。
咳咳……不要误会,那并不是什么与爱慕有关的眼神。该怎么说呢,就好比今年的夏天,我们寝室里几个出去买雪糕吃,当时我看到有人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雪糕,而且舔一口就能把雪糕拉长时,心痒后我也去买了根,剥了雪糕外面的那层包装纸就拿来舔。
是舔,不是咬,然后本来是细细短短的一支雪糕,在被我舔了几口之后,就像舌头一样变长了。当然,上面也遗留了特属于我的亮晶晶的口水。
当时,其他四个人看我的眼神就是这么个眼神。
自知打断别人的话有错,于是我端正坐好,不再说话,还做了个请的手势,杜飞扬也就再次开始了他的故事。
“我有个朋友,也是摄影的,因为天赋,使得他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在同行的人中脱颖而出,加上年少就获得过那么多的奖,救经常被邀请去给疙瘩名模明星拍摄,当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时,在鲜花和掌声面前,他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也开始迷失自己。”
“那天结业考的时候,原本以为会顺利通过的他,得打的却是要重考的通知,这对于即将要毕业的他,无疑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意志消沉不说,连往日里要好的朋友也开始奚落他挖苦他,没有一个人出来鼓励安慰,只是给予更多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