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见机会来了,连忙走近秋若雨,近得能看得清她长长的忽扇着的睫毛,秋水盈盈的双眸,鲜艳欲滴的红唇……他正看得入迷,旁边突然伸出一支手把他隔后几步,明玉郎嫌恶地推开他:“老头,你离远点儿!”
龙七连忙陪笑:“公子爷,对不起,我只是着急把花卖出,忘了自己的身份,差点弄脏了这位姑娘的衣裳,对不起!对不起!”
秋若雨不喜欢明玉郎的态度,哪有这样对待老人家的?她温和地看着龙七:“老公公,您这花怎么卖呀?”
龙七傻了,菊花怎么卖?他怎么知道?眼睛一转,又有了主意:“姑娘,随便您给,能把花卖给你这样天仙似的人,也是小老儿的荣幸!”
秋若雨抿唇一笑,指着一盆花:“那盆花很特别,是什么品种?”那花色泽淡黄,花瓣弯曲修长,亭亭玉立,自有风骨。
龙七简直要抓耳挠腮了,若雨呀,你这不是成心难为我吗?怜儿本要偷偷告诉他答案,龙七竟突然想到应对之法,他立即煞有介事的介绍:“此菊名叫负心菊!关于它还有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英俊正直的英雄好汉,为人善良豪爽,他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没想到就因为他太善良了,他妻子就以为他好欺负,偷偷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私奔了,他一气之下,就杀了妻子和那个无耻的男人,剩下他形支影单,便化作一朵菊花。后人因为他是妻子负心才落到这种地步,就给它起名为负心菊。”
明玉郎暗哼一声,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过?
秋若雨却是兴味盎然,又指着另外一盆紫色菊花:“那这盆呢?”那花姿态嫣然,别有媚态。
“你可问着了!”龙七更加来劲儿,“这盆花就是刚才那盆负心菊的妻子,她背着自己的丈夫与人偷情,受到上天惩罚,也化作菊花,名叫……活该菊!”
怜儿躲在菊花后面,笑得快要肚子疼,龙七干脆又指向一盆粉色菊花:“这花就是那个勾引有夫之妇的无耻男人变的,名字叫——狼心狗肺菊!”
明玉郎忍不住斥责:“无稽之谈!”
秋若雨也笑了,还笑得非常开心:“好特别的名字!只可惜……”
“可惜什么?”龙七连忙问。
秋若雨神秘兮兮地凑近龙七,小小声地说:“我不是活该菊,你也不是负心菊,我和表哥其实是两朵互不相干菊!”
啊!龙七眨眨眼,糟糕,被认出来了!秋若雨看他那副极为滑稽的傻样子,简直是乐不可支。
明玉郎看到表妹竟和一个老头子如此亲近,还有说有笑,不由起了疑心:“表妹,我们该走了吧?”
秋若雨既然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龙七,当然不愿意走,可是明玉郎却一直催促,似乎察觉了什么。
龙七竟然又想出鬼点子:“这位姑娘,我看你虽然喜爱菊花,但了解的却少,不如我做你的向导,给你讲讲各种菊花的故事,怎么样?”其实,他对菊花的了解不比一个白痴多。
秋若雨妙目流转,偷偷向龙七竖起大拇指:“好呀!”
明玉郎急了:“表妹……”
秋若雨笑得可温柔了:“表哥,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先回去吧!”明玉郎一窒,秋若雨和龙七已经走向另一侧的花海,他也只得跟了上去,恶狠狠地瞪了龙七一眼,老不死的!
龙七好象在故意气他似的,走着走着,又突然“哎哟”起来,拍着腿叫累,非让秋若雨扶他不可。没等明玉郎说话,秋若雨就已经伸出手搀扶住他,龙七还假装夸奖了她几句心地善良之类的话,当然换来秋若雨的白眼。明玉郎看得脸都青了。
因为秋若雨搀扶着龙七,两人身体自然越靠越近,龙七连忙把握机会,时不时来几句调情一般的俏皮话,秋若雨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偶尔还会暗中拧他一下,龙七就会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引起秋若雨一阵闷笑。若不是两人年龄悬殊,如此亲密,倒很像一对爱侣。更让明玉郎忍无可忍的是,龙七的手也不闲着,一会儿拍拍秋若雨的香肩,一会儿拍拍她的纤手,有几次差点就握住了。秋若雨还不生气,只是偶尔嗔怪地看他一眼,后者只是嘻皮笑脸。这是什么跟什么?若雨她疯了么,任一个老头子轻薄!
怜儿无聊地跟在他们后面,七哥真讨厌,一见到若雨姐姐就丢下她,还不许她说话。明玉郎更讨厌,阴沉着一张脸,好象谁欠他钱似的?
龙七看到明玉郎咬牙切齿的模样,伸手戳戳身旁的佳人:“喂!看见没有,你表兄就要变成负心菊了。”
“你太多心了吧?表兄和我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样。”
龙七冷哼一声:“亲兄妹?你家亲哥哥会对亲妹妹情有独衷吗?”
秋若雨柳眉一竖:“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龙七见她真的生气,也顾不得再装老人,连忙拉起她的手,嘻嘻笑着:“若雨,我乱说还不行吗?”
明玉郎再笨也察觉出不对了,先不说龙七那声亲热的“若雨”说明两人早就认识,就只看龙七那修长白皙的双手,哪有一点儿衰老的样子,分明是年轻人的。他又惊又怒,“噌”地跳过去,一把抓起龙七的手腕:“你到底是谁?敢在本少爷面前装神弄鬼!”
龙七装出害怕的样子:“你想杀人吗?救命呀!有人要当街杀人啦!”
秋若雨也皱起了眉:“表哥,大庭广众之下,不可失态。”
明玉郎见他俩一唱一和,心里更加恼怒,右手猛一使劲,就把龙七甩了出去。龙七顺势躺在地上,假装痛苦地捂着前胸,不起来了。
怜儿根本懒得理他,当作没看见,继续在附近转悠。
秋若雨连忙跑过去扶着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龙七疼得好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指着自己的胸口。秋若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依然伸出手,轻揉他的胸口,声音更是温柔得醉人:“七哥,还疼不?”
龙七舒服极了,怪不得少爷就喜欢怜儿给他揉胸,感觉还真是不错!
明玉郎快被他们的“郎情妾意”的样子气疯了,他铁青着脸:“表妹,他是谁?”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表妹对这个“老头”非常在乎。
秋若雨比他还生气:“表哥,不管他是谁,你动手伤人就是不对。”
明玉郎的脸色更是难看:“你竟然护着这小子!”转向龙七,他厉声说:“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装可怜,你算什么英雄?”龙七受不得激,一下子就跳起来:“我到底是不是英雄,你马上就知道了。”
两人竟然在这菊花花展上打了起来。明玉郎是刀神弟子,可以说是年轻一代中少见的高手,但龙七更是云天梦刻意栽培,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明玉郎越打越惊,步步飞退,龙七却被他惹出火来,紧追不舍,两人举手抬足之间带起光影飓风,卷起无数花枝,花瓣散飞,如雨一般洒落。
秋若雨虽然是刀神之女,却没有学过武功,只能一脸紧张地旁观战局。突然,几道花枝如蛇一般缠上她的腰,并把她拽向茂密的菊花丛,秋若雨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人就已经消失在轻轻摇曳的花影之后。
怜儿看到这一幕,慌忙抬手,菊花散飞,哪里还有秋若雨的身影?她用力挥舞着小胳膊,向着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大叫:“两个大傻瓜,若雨姐姐不见了!”明玉郎一怔,脸色一变,也不说话,迅速退去。龙七却站在那里,看着菊花丛若有所思。
怜儿急得不知所措:“七哥,你发什么呆呀?”
龙七指着满地菊花间的几缕金丝:“这种金色的头发,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秦音。”
如闪亮的金色绸缎,这样的头发,龙七只见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
天龙会两湖分坛设在湖北边境大别山下,这里人烟稀少,但单就两湖分坛来说宛然就是一个小城了。城楼、城墙、城堡各种设施齐全,再加上街道房屋,树木成行,不时巡逻其中的警卫,分明是个小小的王国。
夜幕已经拉开,月儿并不明亮,星星也稀稀疏疏地点缀在空中。于是,两个人影趁着黑暗悄悄潜入。
两人藏在大树后,矮个问:“七哥,你认识路吗?”
高个警觉地看看四周:“这两湖分坛我虽然没有亲自来过,但看过这里的地形图,依稀还记得一些!大不了亮出身份,我就不信秦音她敢动我!”
“那我们怎么找若雨姐姐?”
“看情况再说!反正明玉郎就是两湖分坛的督责手,算是实权人物,有他在,若雨不会有危险的。我奇怪的是秦音抓秋若雨要做什么?”想了想,龙七说:“好像转过两个院落就是秦音居住的地方,我们走!”
一路上少不了机关埋伏,若非龙七记性好,许多机关并未触动,还真是步步惊魂。就是这样,那如飞的箭矢也把怜儿吓得小脸煞白,多亏龙七熟悉地形,紧领着她左转右避,总算过关!
两人穿过重重险阻,小心地避过守卫,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处精美的院落,门匾上题着三个大字——别心居。
龙七带着怜儿跳上院墙,四处窥望后,迅速地向院落深处飞掠而去。直到隐隐听见说话的声音,两人才躲进一座假山,并透过假山空隙向里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