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然脸上一排黑线，“这个形容倒也算贴切。”
他一踩油门，车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如离弦的箭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云左左被吓了一跳，点评道，“……性能不错。”
莫景然笑得狡黠，“谢谢夸奖。”
车里的空调打得很足，冰冷的身体好像一点点暖和起来，云左左把蜷缩着的腿渐渐放直，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莫景然手握方向盘轻巧地打了个旋，“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填饱肚子先。”
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云左左只吃了一点就推说饱了。
邻桌坐了两个女孩子，似乎也看到了今天的新闻，悉悉索索地评论。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你居然还崇拜白曜，哈哈，他可不是一般的花心啊，你看他换女人换得多勤，一礼拜一个还是三天一个？”
“什么啊，你少来，我偶像可不是这种人，肯定是这几个女助理一个个巴上去的，你看看杂志上这张照片，分明是这云左左强吻我偶像啊，恶心死了。”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云左左脸色很是难看，莫景然皱眉，问她，“这里太吵了，我们换包厢吃吧？”
她摇摇头，背起包包说，“不用了，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坐在车里，云左左似是犹豫了很久，终于问他，“莫景然，全世界都觉得这个八卦是我为了要炒作，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连想都没有像过，你会不会相信我？”
莫景然忽然停下来发动车子的手，他回过头，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笨丫头，你怎么会问那么傻的问题，我当然相信你啊。”
云左左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涩。
原来……还是有人相信自己的。
见她这副泫然若泣的摸样，莫景然有些手足无措，“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哭啊……”他在车里找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翻到一颗薄荷糖，塞到云左左手里，“呐，乖啊，吃糖，吃糖……”
云左左点点头，拆了包装，把糖放进嘴里，一阵清凉。
车子驶了很久，莫景然忽然说，“云左左，你出道吧。”
沉默，再沉默。
好半天，云左左才迟疑地发出一个单字节的声音，“嗳？”
她旋即看了一眼莫景然一眼，重新思考了这句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话，然后摆摆手说，“什么嘛，我已经没事了，不用特地开玩笑逗我开心……”
莫景然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改变，“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云左左被彻底弄糊涂了，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跑车一路开进了光盛大厦的停车场，一头雾水的云左左一路跟着莫景然走进了电梯，他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最高楼层的按钮。
“呃……三十楼好像是CEO的办公室哎……我们这样贸然进去没问题吗？”云左左提醒道，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那么高的地方，但当助理那么久，她对这幢大楼的楼层分布还是知道一点的。
莫景然露出一个让她宽心的笑容，“没事，一切有我呢。”
电梯门开了，他直直地走了进去，总裁秘书看到他，立刻恭恭敬敬地说，“莫少，您怎么来了？”
云左左感觉自己像被雷劈到一样……
莫……莫少？
下一刻，她听到莫景然问她，“我爸在哪？”
秘书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莫总裁就在办公室里。”
爸爸……莫总裁……
云左左忽然恍然大悟，一个是莫光盛，一个是莫景然，啊啊啊啊，他们竟然是父子？
眼前这个一直露出坏坏笑容的风纪委员……居然是光盛娱乐集团的太子？
怪不得他会买得起昂贵的跑车……
云左左抬起头，忽然发现莫景然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她忽然大骇，既然他是娱乐公司的太子，那他刚刚的说要让她马上出道，不就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吗？
莫光盛看起来是个很注意生活品质的人，他的工作环境十分舒适，一组沙发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灯光也调节得刚刚好，既不会太亮，也不会显得昏暗。
此刻他正喝着秘书刚刚端进来的咖啡，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咖啡，香气很独特。房间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气息，但环顾四周，云左左也没找到是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
云左左坐在莫光盛的对面，沙发很软很舒适，她却如坐针毡，表情十分纠结。
刚才莫景然没说一句废话，就直接说了一句，“我准备和云左左签约，尽快让她出道。”
莫光盛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之后，整个房间就成了僵局，死气沉沉。
这其间，她偷偷地瞄了两人一眼，只觉得两人似乎眼神交会间火花四射……
正当云左左觉得自己就快要变成一块石头，僵死在这里的时候，莫光盛终于说话了，“今天她和白曜的绯闻闹得很大，的确是个出道的好机会。”
莫景然说，“我不想谈这个，反正尽快让她出道，多拍几组宣传照，宣传企划我已经想好了……”
云左左倏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是要利用这个绯闻，让自己趁势出道？
“等一下……”云左左打断他们，“我没有要炒作我自己啊……”
莫光盛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任何的辩解，你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娱乐圈从来都没有苦衷，只有结果。而现在你和白曜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就个结果。”
云左左争辩道，“可如果我真的现在出道了，不就等于让公众误会我是为了想红才炒作的吗？”
莫光盛笑了，“我是个商人，我只觉得现在的你确实通过这个机会知名度大增，你有了签约的价值，其他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不重要！他竟然说除了利益别人的一切对他来说不重要！
听完这句话，云左左愤然起身，推开门冲了出去。
莫景然一拳捶打在桌上，“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故意把她气走？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莫光盛的视线落在莫景然身上，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浅饮了一口咖啡，答非所问道，“呵呵，你改变意见打算继承家业了？”
莫景然恶狠狠地瞪着他，虽然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但却总是如同一个帝王一般对自己颐气指使，从小到大，他读的学校是莫光盛欣赏的，穿的衣服是莫光盛看得顺眼的，就连买的车也得是莫光盛挑选的。
他连给自己挑一条裤子的权利都没有，所以高中的时候他和父亲大吵一架，拒绝读莫光盛为他申请的美国名校，而是赌气选择了黑桃艺校，并且抛下重话说自己不会继承他的家业。
可现在，莫景然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他想要把云左左捧红就必须借光盛集团的力量和资源……
莫景然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还没有打算继承家业，但我一定会让云左左出道，然后亲手捧红她。”
将茶盏轻轻放在桌边，莫光盛笑得淡然，“你的意见很好，我是批准的，对你雄心大志，我很期待。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想签的人好像还没有做好出道的觉悟，演艺圈好像并不是一条很好走的路。”
莫景然咬牙啐了一口，转身追了出去，他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云左左就在面前。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了倾盆大雨，云左左就冒着雨冲了出去。
“云左左！”莫景然喊了她的名字。
云左左应声回头，粉色的短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可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赌气似转身继续跑。
莫景然只能继续追出去。
雨水像是卯足了力气往下掉，细细密密，像是有人在天上打翻了消防栓龙头，那些雨水打在云左左脸上，顺着脸颊滑下脖子，忽然就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其实真的很奇怪，可以出道了，这明明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自己并不是依靠实力，而是因为这条可恶的绯闻，自己才有了出道的资格，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乱七八糟的绯闻，乱七八糟的演艺圈。
太奇怪了，这个记者乱写一通，还把事情推倒自己身上，明明都是记者的错，可现实却告诉自己，她其实还应该感谢这个记者呢。
雨水把她全身都浇湿了，冷风又忽然一吹，刺骨的寒意。
“呜…”她终于停下脚步，小声呜咽。
莫景然从后头冲上来，看她冷得哆嗦，一下子脱了外套，然后牢牢地裹在她身上，“你是笨蛋吗？那么大的雨还往外跑，天这么冷还淋雨，回去肯定要感冒。”
云左左仰起头，狠狠地说，“我不出道！”
“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她执拗地说道，“我不管，我就是不出道！我不能做这种无耻的事！”
言景然拿她没辙，只好说，“好好好，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谈。”
莫景然就近在超市里买了一罐热乎乎的咖啡，递到云左左面前让她暖手，“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啊。”
“哼。”云左左扭过头，用鼻子出气。
莫景然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笑着坐到沙发另一侧，“我为我爸爸的话向你道歉。”
云左左缓缓地侧过脸，鼓着腮帮子问，“你也认同你爸爸的想法吗？”
“不，完全不。”莫景然低眉旋转着手里的可乐，“他只把艺人当做商品，当做摇钱树，这是我最厌恶的一点。”
云左左不接，“那你还让我和公司签约？”
莫景然微微颔首，眉头的阴影随着动作而加重，“我是为你考虑才劝你签约的，你和金记者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你，如果有居心叵测的人把这件事公开，你肯定会被舆论压死。但如果现在你签约出道了，舆论的指向性就会变化，观众都会认为这太巧合了，绝对是公司的炒作行为，然后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