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科上尉在看到日军的车队时,心中的惊讶更胜于狙击手西蒙。
出现这样的意外,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情报人员的工作出了差错,二是日军的护卫车队突然变更了计划。没有时间对原因再做深究了,他必须考虑怎样应对这种突发情况。
扬科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下趴在旁边的赵德友,赵排长低声问他:“为啥这么早?现在怎么办?”
扬科说:“确认了松本的身份后,我鸣枪下令,大家就按计划行动。”
赵德友说:“赶晚不如赶早。我吩咐下去,就等你的枪声了。”
扬科向他点了下头,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搜索着。
三辆摩托车之后,是一辆敞篷的军用吉普车,上面坐着两名军官,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紧跟在吉普车的后面。依靠望远镜的8倍放大倍率,扬科在黑色轿车的后排发现了间谍松本和他手里的公文包。不过扬科并没有马上鸣枪,他还在认真观察车队。
最后面是三辆敞篷的军用运输卡车,每辆车上的士兵大约在30名,除了普通的步兵,还有机枪手、迫击炮手和两名医护兵。
据扬科的判断,整支车队应该是由日军一个未满员的中队组成,100余名士兵,轻型重型机枪、迫击炮、医护用品一应俱全,中队长亲自护送。如果不能用第一波攻击重创敌人,打掉他们的整体士气,接下来的任务几乎是无法完成的。
了解到敌人的全部情况,扬科没有多等待,他用手枪向远方开了一枪。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攻击的命令立即传达给了小分队的每一位战士。
第一个响应者是冲锋枪手朱小乐。他瞅准时机,一拉炸药的引绳,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后,日军的头两辆摩托车被炸成了散件,第三辆摩托车也遭到了破坏,司机倒在了座位上。就连埋设炸药的路面,也被炸成了一个直径约有两米的土坑。
看到车队前方遭遇不测,后面的车辆都及时的停了下来。从卡车上刚下来5、6个士兵,赵排长他们几个人的手榴弹就扔了过去,“澎”、“澎”的爆炸声如炸了锅一般响着。平均每个人扔了有3颗手榴弹,冰冷、黑洞洞的枪口才指向了日军士兵。
有两辆运输卡车遭受了严重的损毁,日军车队已经丧失掉很大一部分机动能力,没有人还会愿意待在车内了。日本人此时一枪还未发,已经损失了三十几名士兵。
车队前半部分的日军动作比较快,下车后依靠车体作掩护,发现了朱小乐藏身的地方后,南部制式手枪、三八式步枪、用两脚架撑起枪身的“歪把子”机枪一起朝他狠狠射击。朱小乐距离敌人只有不到四十米,刚往回跑了两步,就被敌人的火力逼得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柴富东负责掩护朱小乐从日军眼皮子底下撤出和压制敌人,他的位置距敌人大约一百米,也高出路面地段一大截。他一直用心瞄着敌人,到现在却是未开一枪,他的任务不允许自己随便暴露潜伏位置。
一名日军士兵打完5发子弹后,没有重新装填,而是取下挂在身上的“香瓜”手雷,正准备拔掉插销,柴富东迅速瞄准了他的头部,扣下了扳机。出膛的子弹速度奇快,穿透钢盔后击中了那名士兵的头部,他带着惊愕的表情仰面倒了下去。
柴富东的枪口不再沉默。他已经出手,除了快速制敌、全力以赴,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第二声枪声响起,日军的那名轻机枪手倒在了地上,同样是被击中头部,前一秒钟还在肆意呼啸的轻机枪仿佛突然被掐断了脖子的鸟儿,横尸于地。日军士兵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全都紧张、有序的趴在了地上。
朱小乐这才猫起身子,继续向他的隐蔽点跑去。一名日军少尉发现了朱小乐的形踪,蹲起身子瞄准后刚要开枪,柴富东已将枪口移动到位,一枪打中了那名少尉军官的胸部。
一百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清晰的看到目标,再加上身上没有什么伪装物,三枪过后,柴富东的位置已经暴露给敌人。日军6、7名士兵的步枪火力又集中到了他的潜伏处。
幸好朱小乐也很快回到了自己事先选好的藏身处,汤姆森M1式冲锋枪的几个长点射,打的日军又缩起了身子,也给柴富东赢来了松上一口气的时间。
卡车里的几十名日军士兵刚一下车,遭到的就是赵排长他们蓄势待发的火力齐射。三八式步枪、二四式中正步枪、四四式骑步枪、波波沙41式冲锋枪和SVT-40式半自动步枪同时开火,火力猛烈、密集而且十分有效,打的日军猝不及防,哀痛连连。
因为有破损的几辆卡车做掩体,敌人还是在几分钟内就布署了足够的火力点,把赵排长几个人的火力优势压制了下去。至此日军又有二十几名士兵倒在了小分队战士的枪口下,就连射击位置最不理想、枪法并不突出的严梅馨也打死了两个日本人。
此时双方的战场情势逐渐趋于平衡,快要形成一种对峙状态,小分队有位置上的优势,日本人有武器和人数上的长处,任何一方的实力都不弱。如果战场格局不产生变化,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击垮对手,接下来的只是一种拉锯式的整体战斗力的消耗。
距战斗打响过去了差不多8分钟,小分队中应该算是枪法最好、最具杀伤力的西蒙还没有开过一枪。他的第一枪不允许出任何差错,他有非常明确的重要目标,他必须做到一枪毙敌。他的身份是一名狙击手。
车队一开始遭到伏击的那会儿,间谍松本并不是十分慌张,他并不确定敌人进行伏击的目的,他只是弯下身在车里面躲险。枪声稀落下来后,他发现敌人在丧失原有优势下却没有任何撤退的迹象,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和手上的文件就是这些人唯一的目的。他不愿意待在车内成为明显的被攻击目标,他需要一个更安全的避难处。
松本下车后,没有移动半步,只是蹲在车身旁躲避危险。西蒙虽然在瞄准镜里发现了目标人物松本,并确认了他的身份,但因为射击角度不太理想,松本的周围又有三个日本人护着,他只是伺机等候,一直没有开枪。
旁边有一个日本军官突然被击中倒在地上,蹲在车旁的松本神色更显慌张,待在此处的安全感一下子少了很多。发现士兵们的位置都在向路南的壕沟旁移动,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也在沟坎上架了起来,松本用手指给旁边的人指了一下,“那里”,站起身第一个向安全地带跑去。
可惜他刚跨出第一步,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起,西蒙手中的狙击步枪响了。7.62毫米的步枪子弹毫发无误的击中了他的头部,松本的身子在倒地之时,眼中满是那种惊疑不解的神情。这致命一枪出现的方向,射出的时机,是每个敌人都猜想不到的。
松本倒下的同时,他手里攥着的黑色文件包也掉往地上。始终陪护着他的那名军官见状十分惊讶,抬起眼睛刚望向大路的西边,莫辛-纳甘1891/30型步枪浑厚的枪声再次响起,一发子弹随即击中了军官的头部。黑色轿车的司机发现惨状后,也警觉的看向路的西南方,仅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向其他人报警,头部已被西蒙的第三枪打中。
日军士兵都明白此次行动的意义何在。看到护送的那位重要人物倒地后,一名士兵快步跑到跟前,伸手刚要捡起掉落的黑色文件包,西蒙的第四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脖子。那名士兵倒地后没有立即死亡,四肢神经反射似的往前挪动,嘴里不停溢出血来。
“狙击手!敌人狙击手!那里!”一名日军军曹首先发现了战场敌情的特殊,匆忙向其他同伴大声喊着。
在那名军曹的指挥下,两挺“九九式”轻机枪、十几名步枪手的火力很快就覆盖了西蒙的射击位置。藏身处暴露后,他虽然还有开枪杀敌的机会,但危险的处境已把他的作用大大限制了。
又有两名日军士兵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企图捡回情报人员掉落的文件包,幸好被朱小乐和柴富东及时予以击毙,柴富东还打死了操纵歪把子机枪的日军副机枪手。
以此时的火力优势来说,小分队仍然是处在下风的,由于日军的两门迫击炮已经在安全地带架好,双方也不可能再胶着下去。这次任务的所有重心必然的都落在了扬科的肩上。
假设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决策者,他更需要证明自己在行动时的能力和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