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亮带着郝权才、柴富东沿着大路一边从几个地方仔细观察了好长时间,然后才返回林子里。
“肖亮同志,情况怎么样?”方岚急切的问他。
“柴富东的侦察结果完全正确。大路两边全是鬼子兵在站岗,只是我们看到的就不少于两百人。”肖亮说。
“这两天没啥特殊情况,日本人为什么要封锁道路呢?”陈政委说。
“应该是为了运输重要物资吧。如果是其它情况我们也无法知晓。”肖亮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岚说。
“咱们先等上一段时间。等到日本人忙完了应该就会撤走了。”肖亮说。
“时间是个问题。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约定的地方。如果徐家庄的同志因为等不到我们而撤走了,任务就很难完成了。”方岚担忧地说。
“看鬼子的情况,一时半会是不会撤走的。我们可以狠狠打他们一下,把敌人引开。”柴富东说。
“就咱们这几个人,怎么打?只要枪声一响,至少会有五十个甚至上百个日本兵向咱们扑来,怎么抵挡?”肖亮说。
“集中火力,打完就撤,绝对可以制造机会让伤员通过大路。”柴富东说。
“即便这样,任务还是很危险,几个人可不容易逃出上百人的搜捕。”肖亮想了想,说。
“这里的地形日本人不熟,他们哪儿来那么大能耐?”柴富东十分自信的说。
“肖亮,我赞同东子的办法。日本人就在跟前,我们没理由让他们这样嚣张霸道。”郝权才说。
“对,就像柴富东说的,狠狠打鬼子一下。”严梅馨神色激昂的说。
肖亮一时拿不定主意,将眼光慢慢望向陈政委。思考了片刻,陈政委说:“我们应该先等上两个小时,毕竟现在天色还早。两个小时后如果敌人还没有撤退的迹象,我们再认真考虑小同志的这个办法。”
肖亮说:“就依陈政委的意思。我们先原地休息两个小时。如果那时敌人还没撤退,就按柴富东的方法办。”
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坐在树干下休息的同志来说,只是眨几下眼睛的工夫。肖亮和柴富东又亲自去观察了一番,敌人在路两边依然是戒备森严。
回到林子里,肖亮说:“柴富东,详细说一下你的行动计划。”
柴富东说:“很简单的法子。朱小乐同志和我们三个负责袭击敌人,转移他们的视线,你和朱小乐一组,我和郝大叔一组。两位卫生员和小董负责护送陈政委和郑营长摸过封锁线。”
他的话说完,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没啥意见。谁知严梅馨却说:“我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我也要参加战斗。”
肖亮看了严梅馨一眼,没说什么,柴富东这时紧张地说:“严护士,我并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任务太过危险,你实在不适合参与。”
严梅馨说:“我的枪法并不差,好歹也是个老兵了,你这样说明摆着看不起人。”
柴富东说:“我们要打的仗敌我力量相差太大,需要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跑动速度、体力都不能差,你一个女兵,一旦出了问题,会严重拖累其他人的。”
严梅馨说:“你这分明是个人英雄主义和大男人作风。”
柴富东迟疑了一下,严梅馨说的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这时方岚说:“柴富东同志,你其实并不了解我们小梅。她参军已有两年多了,是所有女兵中枪法最好的,差不多已经打死了有十个鬼子。她要参加战斗,你就让她跟你们去吧。这丫头也是出了名的倔。”
柴富东看了一眼肖亮,说:“你做决定吧。”
肖亮说:“好吧。我同意严梅馨同志参加战斗的请求。”
严梅馨含着笑意看了看肖亮。柴富东神态不变,立刻说:“参加战斗的人重新分成三组,严护士和郝大叔一组,朱小乐和肖亮不变,我单独为一组。”
肖亮又说:“方大夫,只有你和小董两个人保护伤员,一定要多加小心。”
方岚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还有一个问题,任务结束后我们在哪里会合?”
柴富东说:“天黑以后我们会去徐家庄那边找你们的。你和小董要进庄的话给我们留下口信。”
方岚说:“好的。大家准备行动吧。小梅,多注意安全。”
严梅馨笑着说:“放心吧,大姐。我不会有事的。”
柴富东几个人往北移动了二百米,出了林子,找到了一块地势较高、视野比较开阔的山坡地。
柴富东前后左右先观察了一番,然后对另外几个人说:“这儿距大路大约是三百米。咱们先打上几下冷枪,把敌人吸引过来,然后再加强火力干掉一部分鬼子。接下来我们必须快速后撤,顺着小路就往那一片林子里钻,敌人再要找我们可就千难万难了。”
几个人都点了下头,柴富东说:“咱们现在散开吧。每个人都别忘了节省弹药。”
各小组找好了位置,隐蔽到位,严梅馨小声对身旁的郝权才说:“大叔,没想到柴富东打仗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郝权才侧过脸,说:“这小子聪明着呢。不过这些能耐大部分都是赵排长教给他的。对了,丫头,一会儿打起来时刻紧跟着我,你要是受伤了我没法向其他人交待。”
严梅馨慢慢抬起肩,用手指勾住扳机,说:“大叔放心,我是一个老兵了。”
三百米的距离,只有柴富东和郝权才有一枪命中的绝对把握。柴富东趴在土坡后面,将黑色的步枪枪管慢慢伸到荒草外,调匀呼吸,瞄准一名鬼子士兵,食指用力十分均匀的扣下了扳机。
那名日本兵被准确无误地击中后心,应声而倒,片刻之间又是一声枪声响起,一名间隔不远的日本兵也被郝权才的二四式步枪击中要害。
日本士兵立刻出现了一阵骚乱,反应快的立刻蹲下身去,有的人则把身子转向了大路对面的山坡。“砰”、“砰”又是两声枪响,两个敌人又在顷刻间死于非命。
所有的日本兵都蹲下身子,有的开始向山坡上匆忙进行射击。很快这一情况被通报给临时负责指挥的少尉耳中。
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开枪,因此日本人对敌情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士兵们,向对面山坡发动攻击。第一班、第二班给我往上冲!”那名少尉下达完命令,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
大约三十几名日本兵手握步枪,成分散队形向山坡上冲了过来。他们跑动的速度很快,互为依托,看来是有一定的战场作战经验。
日本士兵前冲了大约一百米,三个小组的枪声立刻密集的响了起来。步枪精确而极具穿透力,冲锋枪火力密集又有很大的杀伤力,日本兵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通”、“通”地倒下去十来个。
其余的鬼子兵全都蹲了下来,用步枪向山坡上慌乱的进行射击,一时半会儿很难向前再推进一步。
“八嘎!第二小队第一班、第二班给我全力增援。机枪掩护射击!”那名少尉立刻下达新的命令。
大路两边的哨兵大部分都被调过来参加对山坡上敌军的攻击,柴富东他们的战略意图很快就实现了。只是两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持续射击,让几位抗联战士的火力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压制。
看到大约五十名鬼子兵已经逼近到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柴富东缩回身子,喊道:“敌人马上上来了。各小组开始掩护撤退。”
郝权才立即对严梅馨说:“丫头,你赶快撤,我来掩护。”
严梅馨已经打死了四个日本兵,听到郝权才的话后有些不舍,又匆忙开了一枪,然后开始慢慢向后爬去。
由于朱小乐大部分时间是采取跪姿射击,肖亮为了掩护他,不小心被一名日本兵打中了肩膀,一直连止血的时间也没有。他们同时开始向后方撤去。
日本人的攻势越发凶猛了,郝权才也开始后撤了,只剩下柴富东一人不停变换位置进行顽强抵抗。
郝权才后撤到中途,向柴富东喊了一声,他才急速撤离了阵地。
柴富东掩护郝权才撤到林子里,又打死了两个敌人,才在鬼子密集的枪声中跑进安全地带。这次战斗他的杀敌记录是十三人。
日本兵虽然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因为有其它任务需要执行,而且自身伤亡也不轻,并没有进林子继续追击,只是在周围进行了小范围的搜索和警戒。
柴富东他们在午夜后穿过大路,然后进入徐家庄找到了方岚和小董,几个人于第二天凌晨动身返回了师部驻地。
后来这件任务的详细情况赵德友并没有向师部汇报,他还不太情愿地训了柴富东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