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子急急地上前几步,扶住她的手腕,声音里透出几分焦灼:“主子,是不是那景阳妃下了药?小卓子去叫太医。”
“没有,我没事。”
小卓子愤愤然地替主子打抱不平,一面搀着千叶,一面愤慨万千:“待皇上回来,一定告她一状。”
“那景阳妃不是简单人物,皇上都要让她三分,更何况是我,以后,谁也不要去碰景阳宫的人,遇到了就让着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卓子瘪瘪嘴,十分不明白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怎么就怕区区一个景阳妃,如在以前,主子看到其他人欺负底下的奴才,一定第一个站出来为他们出头,碧玉也对主子的处事方式大惑不解,她跟在他们后头,闷闷地走了半晌,开口道:“主子是不是有喜了?”
小卓子不明白,持着稚气未脱的童音嚷道:“什么叫有喜?”
有几个浣衣局的小丫鬟提着洗好的衣物经过,听到这个消息,齐刷刷地朝千叶跪下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小卓子。”千叶气急败坏地瞪了一脸无辜的家伙,这个大嘴巴,竟然将还没确定的事喊了出来,可是一碰到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便再也说不出半句嗔怒的话了。
碧玉见状,给几个宫女打点了银两,小声嘱咐道:“今天的事不得说给外人听。”
浣衣局的几个人退下之后,千叶皱紧了眉头,凭刚才自己的反应,即使不用叫太医,怀上孩子的几率已是八九不离十,偏偏后宫争斗风生水起,她拖着这幅身子……
“主子?怎么了?”
“以后,我们只在广泰宫内待着,悉数膳食全部在宫中烹煮,碧玉你留下几个伺候人宫女,其他的各自遣到宫里其他地方!待皇上回来,再召回他们。”
小卓子和碧玉见主子脸色凝重,知道事态严峻,回到宫中之后分头行事,按照主子吩咐的遣退无用处的宫女,寻常烹煮小事均由碧玉负责,而近身伺候之事,则由小卓子一人包办,以防小人迫害。
紫月下江南抚恤民心,只留下千叶一人每日住在龙天殿内,她在燹国孤零一人,有权有势站在她身边的只有藑懋郡王司徒东翰。殷家趁机撩拨起后宫纷争,千叶和殷素素两股势力剑拔弩张,三宫六院的佳丽们皆嗅到了双方要争个你死我活的火药味,一个个坐等着看东风西风互相倾轧,看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来。
谢刀回到宫中之时,便已经略有耳闻后宫之事,他是大内第一高手,此次跟随陛下南行,一路危机重重,几次遭遇匪徒袭击,幸而皇上机敏早有所备,才免于遭难,而陛下却在危机重重的时刻密令他回宫保护皇后娘娘,足见他对皇后的一片心。
他一路行至龙天殿大门外,由侍从进内禀告,等了半晌,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儿,眉清目秀,双目炯炯有神,颇显出他的伶俐可爱,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番怜爱之心,如果他当下知道这个小娃儿不仅蠢笨,而且还是个被阉割了的小太监,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像现在这般欣喜雀跃的心情。
“大人,主子让我来迎你进去!”
“小娃儿,你几岁了?”
“十一周岁,我不是小娃儿,大人叫我小卓子吧!”
谢刀纳闷地盯着他的身形,皇帝最是宝贝这皇后娘娘,怎么可以放心让一个小男孩近身伺候左右,心里想着,嘴上已经不知不觉地问出口了:“小卓子,皇上怎么让你伺候皇后娘娘?”
“我……我……我是个阉人。”
“哦,难怪!”谢刀心里微微一沉,有种说不出的郁卒感受,他正值舞象之年,平日里只懂习武,不懂男女之间****之事,只是见了小卓子,便生了爱怜钦慕之心,他看着小卓子后脑勺的发髻,小小身子被一件锦缎宫服覆盖着,瘦小的肩膀随着脚步抖动,他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却也觉得他干净的脸上定然是认真虔诚,仿佛他刚才说到主子二字时流露出来的神情。
“大人,到了。”谢刀来不及停下脚步,一脚踩在小卓子的脚后跟上,结果把个小人吓得往前踉跄几步,撞到了门框上的铁环子,环子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在寂静的广泰宫内飘荡。
谢刀慌忙挽住他的小腰,却被小卓子拍了开去。他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臊的,竟然红森森的似乎能滴出血来。
“小卓子,又摔跤了,进来让我看看!”里面传来一个有条不紊的声音,显是见惯了他的蠢相。
“主子,小卓子没事,谢大人已经到了。”
“引他进来吧。”
谢刀随小卓子进入赫明堂内,只见卧榻上躺着一个女子,肚子微凸,脸色有些苍白,眸子间透出几分睿智,虽然有孕在身,却并不影响她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的姿容,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小丫鬟,正在倒水沏茶,茶香四溢,长途跋涉之后的人,自然口干舌燥,忍不住用舌头抹了嘴唇四周。
千叶见谢刀焦渴的模样,笑着抬手道:“大人,请坐,先喝杯茶,再把陛下的情况说一遍。”
谢刀入座之后,抿了一口清茶,芬芳的茶香渗透身子的每个角落,舒缓了他舟车劳顿的疲乏,他放下杯子,开口道:“娘娘,陛下命臣回来,保护您的安危。”
“陛下他还可好。”
“一切都好!”
“那就好!”千叶也不多追问,即使真的不好,紫月也不会派个近身侍卫回来烦扰她的心,她怀了龙种之事,还是等他回来当作惊喜告诉他吧,就不知那景明妃如何,那景阳妃已经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定然更不简单,“陛下他和景明妃处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