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染病 (8)
病案六
张某,男,7岁。
1987年4月19日初诊:主诉阵发性痉挛性咳嗽10天,经当地用青霉素、链霉素及镇咳药治疗5天不见效而来诊。半个月前曾出现流涕、咳嗽,继之咳嗽加重,4天后呈阵发性咳嗽,昼轻夜重,日发10余次,咳时弯腰弓背,两手握拳,满面红赤,颈脉怒张,涕泪并流,呕吐痰涎及胃内容物,咳后发出鸡鸣样深吸气回声,眼胞浮肿、瘀紫,舌边尖红,苔薄黄微腻,脉弦数。体温372℃,听诊:两肺呼吸音粗糙。白细胞224×109/L,中性粒细胞028,淋巴细胞072。证属肝火犯肺,风痰相搏。治拟清肝泻火,镇肝止咳。
处方:柴胡6克,白芍9克,龙胆6克,青黛3克,赭石12克,钩藤9克,僵蚕5克,胆南星3克,硼砂15克,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1剂。
4月22日二诊:服上方3剂,痉咳次数大减,咳势亦轻,眼胞浮肿见消,舌质淡,苔薄白。白细胞173×109/L,中性粒细胞038,淋巴细胞062。上方去龙胆、青黛,加茯苓9克。再进3剂。
4月26日随访,痉咳已止,眼胞浮肿消退。
5月12日再访,未再出现痉咳,已入校学习。
按语:痉咳难治,自古皆然,“时医到此,束手无策”。所以难治,根源在肝。痉咳多见于春季,而“病在肝,愈于夏”。痉咳以肝失调达为本,治当从肝立论。王肯堂说:“火乘肺者,咳嗽上涌,涕唾出血,甚者七窍出血。”小儿肝常有余,患病极易化火生风,肝火循经犯肺,火灼肺金,炼液成痰。肝热生风,风痰相搏,痰阻气道,气机不利,肺失宣降,则痉咳作甚。阵咳之后,痰与胆汁呕出,则肝火得泄,气机暂畅,故咳休止。肝火再逆,风痰再动,则痉咳再作。这就形成了顿咳之典型的痉挛性咳嗽之症。这一病机可概括为木火刑金,风痰相搏,其咳在肺,其制在肝。(《儿科名医证治精华》)
病案七
患儿,男,1岁。
初诊:咳嗽20余日,夜间咳甚,阵作连声,咳则面赤唇青,涕泪交流,咳终呕吐痰涎,有时伴鸡鸣样回声,舌苔薄白。证属顿咳。治以平肝宣肺,止咳化痰。
处方:紫菀10克,百部10克,杏仁10克,蜈蚣3条,橘红6克,半夏10克,茯苓10克,赭石15克(先),钩藤10克,甘草2克。
二诊:上药3剂后,咳嗽大减,呕吐渐止。又服3剂,咳嗽渐平。继予百部糖浆内服告愈。
按语:顿咳即百日咳,病位主要在肺、肝二经,特别在痉咳期,多为木火刑金使然,而西药多鲜效。治疗顿咳常在止咳化痰药中配以蜈蚣、甘草以解痉镇咳。蜈蚣有毒,入肝止痉,配入甘草,一则缓蜈蚣之毒,二则助润肺止咳,用之常获良效。(《江苏中医杂志·儿科用药经验琐谈》)
病案八
白某,女,4岁。
初诊:阵发性痉挛性咳嗽近1个月,夜间加重,咳毕有鸡鸣样回声,咳吐白色黏液痰,颜面浮肿。检查:体温376℃;双肺呼吸音粗,偶闻干性啰音;白细胞总数13×109/L,中性粒细胞046,淋巴细胞051,单核细胞002,嗜酸粒细胞001。舌苔薄白,脉滑数。诊为百日咳痉咳期。
处方:芦茎12克,桃仁6克,橘红6克,炒紫苏子6克,冬瓜子9克,薏苡仁9克,百部9克,苦葶苈子3克。2剂。水煎服。
二诊:药后阵咳间距延长,持续时间缩短,夜间咳嗽次数明显减少,饮食增加。继进原方3剂,诸症大减,颜面浮肿消退,精神、食欲恢复正常,脉现虚数。前方加入党参9克,款冬花9克,麦冬6克,健脾润肺以善其后。
按语:顿咳病程较长,发展至痉咳期后症状顽固,治疗颇为棘手。本证系痰饮与热毒互结于肺。阻碍气机所致。百部为治顿咳之要药,与“千金”苇茎汤合《医宗金鉴》苏葶丸,共奏清肺化痰,降气化饮之效,对痉咳期效果显著。(《山西中医·治疗小儿时行疾病验案3则》)
病案九
乔某,女,10个月。
初诊:20日来阵咳频作,气呛成顿,咳剧则呕,咳后可听到吼声,痰鸣,精神饮食欠佳,肌肤不丰,二便自调。经治疗无效转诊来院。查体:心、肺、腹无明显异常,舌无垢腻,指纹淡紫。诊为百日咳。证属痰热互结,邪阻肺络。治以清肺化痰。
处方:炙百部5克,南橘络5克,炙桑白皮6克,川贝母3克,黄芩5克,瓜蒌皮10克,麦冬10克,知母6克,枇杷叶6克,焦麦芽10克。
二诊:服上方3剂,痰热渐退,阵咳间隔时间由20~30分钟1次延长到1~3小时1次,每次顿咳由10分钟减少至2分钟左右,诸症大减。又服6剂,热已解,痰尽退,偶有1~2声轻咳,睡眠、饮食、二便如常。再予清肺化痰宁嗽之剂善后调理。
处方:南橘络5克,炙桑白皮6克,川贝母5克,黄芩6克,焦麦芽10克,麦冬10克,炒杏仁3克,枇杷叶6 克,知母5克。
按语:咳在初期,多治以宣肺散寒,清热利咽为主;咳到中期,则治以清热化痰,宁嗽平逆。本方采用橘络、百部、川贝母、瓜蒌皮清肺金而涤其痰;桑白皮、黄芩、枇杷叶宁嗽而去其塞;麦冬、知母润肺利咽清热兼以肃肺。治百日咳,重在清肺化痰,使邪有出路,大忌过早使用收敛之品(如白矾、罂粟壳等)恋邪为患,复生他病。(《赵心波儿科临床经验选编》)
病案十
赵某,女,2岁。
初诊:患百日咳兼旬,曾在某医院治疗无效,前来就诊。察其眼睑浮肿,连声痉咳,日轻夜重,咳剧时面部青色,甚至窒息,其父对口吸气始苏,咳后呼吸迫促,呕吐痰涎,便溏尿黄,舌红,苔薄黄,指纹青紫透关。证属久咳伤阴,肺金受损,病名疫咳。治宜养阴清肺,化痰敛咳。为疏尖贝葶苈汤加沙参、玉竹主之。
处方:川贝母(尖贝)45克,麦冬9克,葶苈子24克,百部6克,炙枇杷叶6克,炙款冬花45克,五味子24克,杏仁6克,沙参6克,玉竹6克
二诊:上方连服3剂,痉咳显著好转,惟大便仍溏,完谷不化。守上方去玉竹、葶苈子,加牡蛎、神曲,嘱服4剂,已不咳,大便正常。改服叶氏养胃汤加牡蛎、鸡内金,遂告痊愈。
按语:百日咳为小儿急性传染病之一,祖国医学大多概括于“疫咳”“顿咳”“天哮”等病范畴,其中描述症状扼要而典型。如秦景明《幼科金针》云:“天哮者,盖因时行传染极难奏效。其症嗽起连连,呕吐涎沫,涕泪交流,眼胞浮肿,吐乳鼻血,呕衄睛红。”足以说明祖国医学对百日咳已有卓越的认识。近年有关本病疗效报道亦多,不外从“风”“痰”“热”等论治。作者临床经验,初期固宜疏风化痰止咳,病入痉咳期宜掌握久咳伤阴的治疗原则,如见咳血、鼻衄则为阴虚火旺之象,又当滋阴降火,敛咳止血以治,因拟尖贝葶苈汤,20年来对治百日咳屡获奇效。姑举一剂,以见一斑。(《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王震辉百日咳案》)
病案十一
杨某,女,3岁半。
初诊:阵发性痉挛性咳嗽8天。10天前患儿发热,体温386℃,鼻塞流涕,咽红,咳嗽不爽。经西药治疗热退,但咳嗽日渐加剧,干咳少痰,昼夜阵咳10余次,以夜间为多,时伴呕吐及回声。曾注射青霉素6天。胃纳不振,大便干燥难行,两眼睑轻度浮肿,舌系带下有溃疡,咽充血,扁桃体肿大(+),舌尖红,苔少略剥,指纹偏紫。血象:白细胞21×109/L,中性粒细胞026,淋巴细胞072,嗜酸粒细胞002。诊为百日咳痉咳期。
处方:炙百部6克,浙贝母6克,南沙参6克,北沙参6克,地龙6克,天冬6克,麦冬6克,化橘红6克,姜竹茹6克,鹅不食草6克,炙紫菀6克。
3剂后痉咳明显减少,白天2~3次,夜间3~4次。前方加炙桑白皮6克,继服7剂。
痉咳基本控制,咳痰转松,苔花剥。原方去姜竹茹、地龙、鹅不食草,加生地黄6克,天花粉6克,加减调服1个月,咳止。化验血象正常,病告痊愈。
按语:百日咳进入痉咳期已是表邪入里化热,热灼肺津,伏痰与邪热互结,阻塞气道,肺气不利而痉咳阵阵,必待咳出痰浊后而已。此时不仅肺气升降受阻,而且肺阴日渐暗耗。肺为娇脏,不耐邪侵,喜清润而恶燥逆。本方清润肺金,化痰降逆,切中痉咳期之病机。其中南沙参、北沙参、天冬、麦冬为清润肺金之要药,炙百部、地龙、鹅不食草解痉镇咳化痰显著。[《中医杂志·盛利先百日咳证治(专题)马莲湘医案》]
(鲁博)
十、白喉
白喉病属温病范畴,中医学文献中的“喉痹”“喉风”“锁喉风”“白蚁疮”“白缠喉”“白喉风”等包括有本病。郑梅涧《重楼玉钥》说:“白喉乃由热毒蕴结肺胃二经,复由肠寒,下焦凝滞,胃气不能下行,而上灼于肺,咽喉一线三地,上当其行,终日蒸腾,无有休息,以致肿且滞,溃见闭矣……”
中医学认为,白喉的病因为温疫疠气或疫毒燥热时邪。当素体肺肾阴虚加之干燥气候的影响,如秋冬久晴不雨,则邪易从口鼻而入,直犯肺胃,酿成阴虚阳热而发病。《重楼玉钥》还提到“或多服辛热之物,感能而发”的饮食因素。咽喉为肺胃之通道,外感疫病之毒,直犯肺胃,流过经络。疫毒与气血相搏,故红肿热痛,腐烂而成假膜,以致气道不和或阻塞。热毒内陷心肾,耗阴伤气,以致酿成阴虚阳微之候(约相当于白喉性心肌炎)。热毒流注,阴损络伤,故致麻痹。邪毒痰浊,窒于喉间气管,使肺气的升降清肃功能发生障碍。轻者出现发热喘咳,干咳如吠,声音嘶哑等的痰浊窒盛证候;重者出现面色苍白,痰鸣唇绀,吸气困难等喉部梗阻证候。有的学者认为,白喉发病多见于秋末春初,应属于伏气温病或伏温外加新感触发的范畴。白喉发病,其本在于手太阴肺经,其标在于手少阴心经、足少阳胆经。累及他经者,是火毒弥漫,传变五脏六腑的过程。如果肺中燥火久郁不解,三经本证未罢,更导致五脏俱虚。故可将白喉整个发病过程划分为邪盛与正虚两个阶段。近年来,白喉症候趋于轻化,危重证候较少见。
病案
吴某,男,6岁。
1960年3月2日入院。发热咽痛3天,经门诊快速培养咽分泌物,白喉杆菌(+)。收入中医白喉病房。
初诊:检查见两侧扁桃体高度肿大,并有大片假膜,咽峡发赤,右侧腭下淋巴结肿大,体温38℃。舌苔微黄,脉象细数无力。辨证为阴虚肺燥。治法宜养阴清肺。
处方:养阴清肺汤1剂,煎200毫升,分2次服用。外用二号吹喉药(煅龙骨9克,硼砂9克,珍珠45克,冰片3克,青黛6克。共研细末,混匀,吹喉,1日数次)。每日6次吹喉。
3月3日二诊:体温突然增高至40℃,精神不振,咽肿痛益甚,假膜不减,舌苔黄腻,脉象转实大而数。病势发展转为毒热炽盛,改以清热解毒为主。
处方:穿山甲9克,皂角刺9克,乳香3克,没药45克,薄荷45克,天花粉9克,生石膏18克,白芷45克,川贝母9克,赤芍9克,金银花24克,连翘12克,麦冬12克,玄参9克,牡丹皮9克。
3月4日三诊:体温降至正常,精神好转,咽肿减轻,大部分假膜剥脱,苔腻轻,脉象转弦细。仍服前药不变。
3月5日四诊:右侧扁桃体尚肿,两侧假膜完全消失,脉象重现细弱,苔消舌红。阳盛已解,阴虚又显。仍改服养阴清肺汤1剂。
3月15日五诊:体温正常,脉象和缓,一般情况好转,停药观察。
3月31日连作3次咽分泌物培养(-),痊愈出院。
按语:白喉是由白喉杆菌所引起的一种急性传染病,以咽喉肿痛、吞咽不利及局部假膜为特征,好发于学龄前儿童。中医典籍对本病虽早有记载,但真正定名却与现代医学病名相似如《重楼玉钥》所谓的“疫白喉”,既说明本病之症状体征,又指出其性质是有传染性的。治疗原则以养阴清肺为主,兼顾其他。何世英治白喉案,注重辨证论治,先养阴清肺,继而兼清热解毒,与外用散剂相结合,使药力达病所,实为中医治疗白喉之成功经验。(《现代名中医类案选·何世英治白喉案》)
(李畅)
十一、肝炎
肝炎是肝脏的炎症。肝炎的致病原因不同,最常见的是病毒造成,此外还有自身免疫造成。母婴传播是我国乙肝最主要的传播途径。
新生儿肝炎的主要表现为黄疸,常常出现在新生儿期,因生理性黄疸持续不退而就诊。详见“新生儿黄疸”。
病案
尹某,男,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