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孩子!涟漪的脑中嗡一声鸣响。她实在无法想象,落宣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亲手打掉腹中的亲生骨肉。
“然,然后呢?”涟漪的声音竟不自觉的颤抖。
“然后,然后他发现了,他发好大的脾气,还将我丢到了这里。后来,后来我才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突然一声怒吼打断了落宣接下来的话,纳兰烬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纳兰烬,落宣眼中瞬间火焰跳动,用尽所有力气撑起身体,手颤抖的伸向纳兰烬。而后者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心疼的将涟漪从床榻边抱起。
“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跑出来了。”纳兰烬叹息的说了句。
“太子殿下似乎忘记了,涟漪如此,是拜何人所赐?”涟漪冷哼,挣扎着脱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向门外而去,她不想看到他,一刻都不想。
纳兰烬看着涟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眼中是莫名的疼痛。而转身看向床榻上几近奄奄一息的落宣时,眼中的疼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漫的厌恶。
“真没有想到,嫉妒竟然让你变得那么阴险。你刚刚想说的话,无非就是要害死她。”纳兰烬冷哼。
落宣苦涩的一笑。清澈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在你的心中,落宣就是这样的不堪吗?”
纳兰烬微拧起浓眉,探索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曾经那个单纯、娇羞的少女模样在眼前一闪而逝。
“我只是想在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而已,仅此而已。”落宣再次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纳兰烬宽厚的手掌。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任何的人,更不会去害涟漪。她只是利用了涟漪,见他最后一面而已。
“见了又能如何,就能死的安心一点吗。”纳兰烬冷冷一哼。她早就该死,在她背叛他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当她是个死人了。
情已绝,爱已断。她对他来说无非是个不相干的人,而纳兰烬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纳兰烬终是无情的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落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模糊了一片。
安静的平躺在床榻上,脑海中回荡着的是往日的恩爱缠绵。她任性,他包容。她胡闹,他疼宠。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没有抓住。她狠心的杀害了他们的孩子,其实她早就该去陪他。
她故意掉入池塘中,只是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与命运抗争,与那个男人抗争。可惜落宣还是失败了,那个男人是不懂得回头的。机会,他只给每个人一次,错过了,再也不能回头。
当暮色再次降临的时候,东宫中敲响了悲沉的丧钟声,那个离花苑中温婉恬静的女子,安静的离开了世界。
落宣死后,涟漪变得越发的沉默。整日白衣着身,还经常到河畔洒纸钱为落宣祭奠。
入夜,冷风徐徐而过,拂过皇宫的每个角落。涟漪一身雪纺长裙,孤傲的站在大片的艳红玫瑰园中。那么醒目。
“你好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依旧是那道温暖的声音,依然是那张绝美的脸。
“有点想你了,所以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涟漪清澈的目光凝视着纳兰夜染,笑容都那么苍白无力。
纳兰夜染心疼的将涟漪拥在怀中,而这一次,涟漪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落宣死了,她死的好可怜。”涟漪将头埋在他怀中,低低呢喃。
“傻瓜,生死有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纳兰夜染微叹一声,手掌轻柔的抚着涟漪如瀑的长发。
不,这些都不是意外。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那个无情而残忍的男人。他杀了她的孩子,他杀害了落宣。她不能让再多的人死去,涟漪要拉那个魔鬼一起入地狱。
“夜染,可以唱支歌给我听吗?”涟漪第一次主动环住纳兰夜染的腰,撒娇的偎在他怀中。
唱歌!纳兰夜染俊美的脸庞不由得染上一层窘色。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唱歌。
“就唱一首,好吗。哪怕几句也好?”涟漪抬眸,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期待。
纳兰夜染无奈,只能拥着她坐在花丛中,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唱着一支古老的民歌。涟漪窝在他怀中,忍不住偷笑。可那笑却是幸福着的。
在涟漪心中,夜染是春日里柔和的微风,而纳兰烬却是盛夏里犀利的暴雨。
“纳兰夜染,歌唱得那么难听,你还好意思唱。”涟漪娇憨的开口,带着几丝玩闹。手心张开呈现在纳兰夜染面前。掌心处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支精致的草蚂蚱。
纳兰夜染不解的看着她,一时竟猜不透涟漪的心思。
“夜染,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所以,这个还给你。”
很远很远的地方!纳兰夜染一阵心惊,握着涟漪的手更紧。“涟漪,不要做傻事,我不能失去你。”
涟漪的泪流的更凶了,她也不想失去纳兰夜染。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宽广的海洋,无论她多努力,都走不到他身边。
“涟漪,跟我走吧。离开皇宫,我们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纳兰夜染恳求的看着涟漪的眼。虽然他不知涟漪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但也隐约能感觉到危险。而他不想失去她。
自由自在的生活!多么让人艳羡的词汇,可是如今的沈涟漪已经配不上他了。他值得更好的女子来爱。而涟漪的人生,注定要结束在这冰冷的深宫中。
梅花盛开的季节,是涟漪的生辰。一大早,涟漪便在小菊的服侍下换上了华美的宫装。
今日,她约了纳兰烬陪她一同过生辰。鸾凤宫,摆了丰盛的酒宴,美丽的涟漪安静的坐在桌前,等待着纳兰烬的来临。手中碧玉的酒杯摇晃,通明的液体泛着浓郁的酒香,那么诱人,却也是催命的符咒。
“看来本殿下是来迟了,让太子妃久等。”身后响起了纳兰烬沉重的脚步声,那张依旧丑陋的面容再次出现在涟漪面前。
只是只一次,涟漪没有冷言相向,而是巧笑嫣然的起身为他斟了杯酒。“太子国事繁忙,涟漪怎么敢责怪殿下。”
今日还真是转了性子。纳兰烬哈哈大笑,顺着抓住了涟漪的手腕,爱抚的摩擦。却没有去接她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