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锥心刺骨的痛。她已经憋住气息,却依旧无法阻止孩子的离开,小菊一直在她身边哭,哭的撕心裂肺的,她求她不要挣扎,求她让孩子安心的离开。
身下腥红的血依旧流淌着,涟漪不肯吃药,也不肯让御医止血。当血液流尽了,她也就可以解脱了吧。远离纷争,好好的去投胎。
“娘娘,小菊求求你把药喝下吧。小菊不要你死,不要离开我。”小菊手中端着温热的药碗,跪在涟漪身前。可是涟漪依旧淡淡的摇了摇头,推开了小菊手中的药碗。
“娘娘。”小菊再次哭出声。
“将药给我吧。”突然间,头顶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小菊手中的药碗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接过。
“出去吧。”纳兰夜染吩咐了一声。待小菊出去后,挑起衣摆坐在涟漪的床边。并温柔的将她揽在怀中。
涟漪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那一双眸,依旧闪着明亮动人的光泽。可那神采却是异常的哀伤,伤的让人心痛心折。
“是你!”涟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似乎是等待了许久,却又对他的出现十分的肯定。
“才几日不见,怎么将自己弄成如此的样子呢。不知道我会心疼吗?”纳兰夜染轻柔的开口,语气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反而透着浓浓的哀。伸手将药递到涟漪唇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开。
“涟漪不要任性了,不止住血,你会死的。”纳兰夜染紧紧的将涟漪拥在怀中。
死吗?那又如何,她的孩子一个人离开定然很孤单吧,她要去陪着他,她要保护他。
涟漪露出一个浅显的笑靥,铅白的素手心疼的扶上纳兰夜染绝美的脸颊。“还记得我在悬崖底对你说的话吗?涟漪很胆小,不敢表白感情……”
“别说,什么都不要说。”纳兰夜染伸手捂住涟漪的唇,阻止她接下来的话。他明白,涟漪在做最后的诀别,她要了无牵挂的离开。可是他不要她离开,所以他什么都要听。
涟漪虚弱的拉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握紧我的手,让我带你走出忧伤痛苦,你的杯子将永不干涸,因为我将是你的生命之泉。用这支蜡烛,我将照亮你生命中所有的黑暗。用这只戒指,让我成为你的妻子。”
倦意再次袭来,涟漪想要紧紧的抓住纳兰夜染,而手臂却丝毫使不出力气的滑落了下来。他连什么是戒指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懂得她的心意。所以此生,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妻子。
“涟漪,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纳兰夜染心疼的将涟漪紧拥在怀中。若是平日,涟漪定然会趾高气昂的回他一句,凉拌。可此刻他怀中的涟漪却不再有丝毫的感觉。
纳兰夜染的眼竟不自觉的湿润,温热的泪一颗颗滴落在涟漪脸颊,他的心那么痛,可是她永远都不知道。
端起药碗,大口的灌入口中,然后覆在涟漪柔软的唇瓣上,将药喂给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死。
天亮的时候,纳兰夜染便消失了踪迹。而涟漪竟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身下的血也止住了。她在小菊的搀扶下起身,终于走出了屋子。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涟漪下意识的用手背遮住眼睛。
她没有死,她活了下来,涟漪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既然她没有死,那么,她就要纳兰烬为她的孩子偿命,她要报仇。
“娘娘,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好多补品,要,要如何处置。”小菊怯怯出声问道。
“既然太子殿下那么有心,本宫当然要照单全收。”涟漪冷冷一哼,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尽快的养好身体。
涟漪在鸾凤宫中静养了多日,而纳兰烬从未看过她一次。反倒是传来了落宣落水的消息。当涟漪赶到鸾凤宫中时,落宣平静的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已经奄奄一息。
“落宣。”涟漪坐到床边,轻唤了一声。
似乎感应到了声音,落宣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半响才缓缓张开。看到眼前的涟漪,先是错愕,然后慢慢的专为失落,深深的失落。
“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落宣虚弱的开口,并断断续续的咳着。
涟漪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开,落宣的生命便会流逝。涟漪清楚,落宣是稳重的女子,平日从不会走出离花苑半步,又怎么会粗心的跌入水塘中。
“涟漪,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落宣强行的撑起身体,看着涟漪的眼中有几分动容。
涟漪满脸疑惑的点了点头。但紧握着落宣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落宣沉默许久,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好半响才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女孩子,虽不是倾国倾城,也算娇羞动人吧。她一直是爹娘的瑰宝,疼着护着。可是有一天,家里出了事,他爹爹贪污赈灾钱粮,罪无可恕。无奈之下,爹爹只能忍痛将她送入了宫中。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女子,哪里忍受的住深宫凄苦。大病小病生了数十场,而她的夫君,总是很忙,成婚一年之久,他们相处的时日竟屈指可数。”
说到这儿,落宣顿了顿,又不住的咳了起来。像是想起了很唯美的回忆,落宣的嘴角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靥。“就在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他就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给了她温暖,也动摇了她的心。他们相爱了,并且,并且有了越矩之事。”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说到此处,落宣时候变得特别紧张,用力的拉紧了涟漪的手。“那天,他们醉了,事后,她真的是很后悔的。”
“我相信,我相信。”涟漪不住的安抚她,此刻的落宣,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很害怕,不敢再见那个男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的夫君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子嗣。只有这个女子,她很怕,因为她不敢确定这个孩子是谁的。”落宣说道此处,眼中竟然闪烁出冰冷的神色,冷的有些可怕。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若是让她的夫君知道了,一定会要她的命。”落宣的手臂下意识的扶上小腹,眼中有恐慌、疼痛,也有些许的无奈。“所以,她,她只能狠下心来,将孩子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