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颗子弹利落地穿过眉心,守在防空洞外面的四个萧家军栽在了地上。
沈墨寒,池澈,柳尘风三个人相视看一眼。
池澈率先朝布满爬山虎的洞门走去,驻扎的那几个月,他已经摸透了这里的地形。
防空洞里的三个奶妈子一个下女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四个人就中弹倒地。
毛小小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望着从洞口走来的三个人。
柳尘风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啊——”毛小小陡然发出高分贝的惊叫声。
柳池二人手持枪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
“小小。”沈墨寒在轮椅前蹲了下来,柔声叫道。
“沈大哥。”毛小小颤声叫道。
“不怕,我接你回家。”沈墨寒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闻言,毛小小失声痛哭起来。
柳池二人搜遍了所有的洞,既没找到沈子钰,也没找到其他任何人。
不再耽搁,沈墨寒横抱起轮椅上的毛小小,三个人原路返回。
毛小小头枕在沈墨寒的肩上,泪眼朦胧地望向防空洞里面,还好他们没找到太郎。
一个房间里摆着一张硕大的石床,石床是空心的,萧麟和夏树并排躺在石床里面。
从没和萧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至少在他清醒的时候没有过,夏树觉得一阵一阵眩晕,就算现在死,她也觉得值了。
在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瞬间,毛小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沈家,毛小小看到了一个中年妇人,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几个不怎么高的年轻男人。
中年男人嗷呜一声抱住沙发上的毛小小边哭边说着日本话。
中年妇人紧紧握着毛小小的手,眼泪哇哇地流。
几个年轻男人也红了眼睛。
“里美被绑架,受了刺激导致失忆……”一旁的沈墨寒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着。
毛小小一脸的茫然,看起来真是个失忆的样子。
加藤幸男当即携妻携子,全家跟沈墨寒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沈桑,阿利亚多锅砸一麻死。”加藤幸男撅着臀说。
“都已他洗妈洗塔。”沈墨寒客气地说。
一个星期后,毛小小在加藤幸男一家的陪同下登上专机,奔赴日本,认祖归宗去了。
沈墨寒一直陪着她,给她当翻译。
毛小小脑袋嗡嗡的,原来她是个日本人。
她打量着对面的加藤幸男,小短腿,一只眼睛有点斜,她那几个哥哥统一的短腿,斜眼。
“沈桑,里美失忆怎么会忘记母语了?”加藤幸男问。
“这大概是选择性失忆。”沈墨寒沉吟着说。
毛小小在一栋奢华的房子里住了半个月,怕刺激到她,加藤幸男决口不再提以前的事,就连她以前的照片全都收起来了。
沈桑说里美之所以会选择性失忆,大概是由于以前有她不愿意想起的事,既然忘了,那就彻底忘吧。
毛小小也正如受到刺激的样子,整个人一直都恹恹的,时常会发呆,两眼发直。
关于那里的战乱,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政府军所归属的那三个国家不约而同的封锁了消息,他们害怕引起外界的关注,从而引来国际头号强盗派兵过来“反恐维和”。
加藤幸男非常感谢小沈桑救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在财力上给予沈桑无限的支持,并且将沈桑当成最佳女婿的不二人选。
凭加藤幸男如今在政坛上的显赫地位,他能给沈墨寒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沈墨寒礼节性地谦虚一下,然后一一笑纳,顺便再问加藤幸男要了一块偏僻的地,供他投资建厂。
从日本回来,毛小小拥有了一栋别墅,这是加藤幸男送她的小礼物。
别墅里来了好多佣人,还有一个管家。
车库里停放着七八辆顶级跑车。
她还有好几张没有限额的附属卡。
毛小小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富豪千金。
每到周末沈墨寒会带她去玩,教她打高尔夫,带她去赌马,或者乘游船去公海豪赌。
曲恒死了,齐天死了,柳尘风成了老四,毛小小成了老五。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转眼就到了沈薇然的二十岁生日。
生日派对很热闹。
毛小小一身黑色劲装,斜靠在阳台上,嘴里叼着细长的女士烟,悠悠吐着烟圈。
好多人死了,日子还是要过。
她失去了最亲的亲人,现在又得到了一大家子亲人。
上帝关上了门的时候,总会有个狗洞给你留着。
她有时会想起萧麟,也不对,她其实一直在想他,可是她也绝对不会再跑去那片土地,她还不想死。
她喜欢沈墨寒,她爱萧麟,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要为了爱情去死的想法,她没活够,她才二十。
沈薇然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走下楼梯,她还在读着大学,再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毛小小隔着袅袅烟圈,遥望着那个小公主,沈薇然真是个公主。
跟她同岁的毛小小,却有种千帆过尽的沧桑感。
毛小小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盘腿坐下来,她仰头一口一口吐着烟圈,白色的烟圈在她头顶慢慢散开,她咧嘴一乐,觉得自己像个神仙。
神仙毛小小当晚在距自家别墅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被人绑架了。
绑架的方式很老土,一块手帕捂了她的鼻口,手帕上有麻药,她立竿见影的晕了过去。
绑架她的人来自日本的社团,是加藤幸男的宿敌,那个垂垂老矣的黑帮老大。
游船上,毛小小穿着三点式站在铁笼子里,她被人卖了。
铁笼子自动旋转着,里面的毛小小也随着笼子在转。
一束白光打在铁笼子上。
坐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们,抽着雪茄,喝着红酒,目测着笼子里东西的价钱。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粗糙,腿不够长,胸不够大,脸不够美,甚至头发都不够长,只是及肩。
转了三分钟,没有人愿意出价。
负责拍卖的拍卖师有些着急了,这货已经积压一个月了,愣是没有买主。
甚至她肚子上还有丑陋的妊娠纹,明显是生过孩子了,既然孩子都生了,那就不可能是雏儿了。
又丑又不是雏儿,男人们一致蹙眉,没人再有兴趣看下去了。
毛小小再次被锁进了船舱里,里面本来还住着另外十几个女孩的,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了。
当晚毛小小被当成残次品处理,从游艇上下来,换乘一艘小破渔船。
渔船里挤了一船的女人,都是偷渡客。
在海上荡漾了一个星期,渔船靠岸了。
漂亮的,身材好的女人先被挑走了,她们即将奔赴********营生。
毛小小蓬头垢面的蹲在地上,跟她一起蓬头垢面的还剩十几个。
“有会做饭的吗?”一个中年妇人问。
所有蓬头垢面一起举手。
“有会说日语的吗?”中年妇人接着问。
三个蓬头垢面一起举手了,毛小小也在其中,她会说的日语加起来不超过十五句,而且多是日本军官用语。
“你们谁有护理经验?”中年妇人走到这三个蓬头垢面跟前问。
三个人还是一起举着手。
“抬头。”中年妇人说。
三个蓬头垢面一起仰头。
中年妇人在她们的脸上溜了一眼,最后挑中一个长得稍次的蓬头垢面,这人两只眼睛都斜得没边了。
毛小小再次登上一艘游艇,中年妇人拿着一套佣人服,让她先去洗个澡。
游艇载着毛小小抵达一个私人岛屿。
“以后你就负责伺候我。”中年妇人幽声道。
中年妇人是个厨娘,她负责伺候主子,她自己也需要有人伺候。
四面是海,毛小小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这片岛屿很漂亮,毛小小扫着落叶,觉得心情特别宁静。
与佣人房遥遥相对的是一处城堡,毛小小属于下等佣人,是没有资格靠近那城堡的。
一辆白色古董车从城堡里驶出来,佣人急忙按下大门,两个小少爷出门散心了。
“子钰哥哥呀。”毛斯一边开着车,一边傻笑。
沈子钰坐在副驾驶座上,柔柔地笑望着他。他的两个膝盖被萧麟敲碎了,他再也不能走路了,不过自从见到毛斯后,他又觉得开心了。
城堡里的草坪上,两岁半的萧桃穿着小裙子,挥舞着小手咯咯地笑着。
夏树和萧麟并排坐在草坪上,微笑着望着萧桃。
萧麟非常想杀了毛小小,可是他又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他不知道该怎么惩罚她。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带走她最爱的人。
他设计了那场爆炸,她果然痛苦不堪。
看着她痛苦,他心里好受多了。
战争打了近一年时间,政府军终于妥协了。
夏树替萧麟挡了一枪,她第三次救了他。
数月前,萧麟带她来到这个城堡,这里很适合调养身体。
下等佣人毛小小趴在沙滩上看日落的小螃蟹,她用小棒将螃蟹翻过来,让它四脚朝天,挥舞着小脚,费力地挣扎,感受到小螃蟹的痛苦,下等佣人毛小小又在螃蟹的雪白肚子上放上一个大贝壳。如此这般后,毛小小心满意足地笑了。
毛小小摩挲着自己的小肉下巴,眯起眼睛朝不远处的沙滩望去: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背着另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背上的少年偏着头轻轻啃噬着另一个少年的脸颊。
好一个基情四射的画面,毛小小赶紧收回视线,不太好意思盯着瞧。
毛小小朝沙滩的另一侧望去,有一家三口在海滩上散步。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年轻的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牵着小女孩的手。
毛小小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小螃蟹,朝那三口之家狂奔过去。
小女孩吓得躲到了漂亮女人的身后。
毛小小扑上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正面地抱住了男人的腰。
这画面太过经典了,如果她换身衣服,上身穿针织衫,下身穿裙子,再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男人也不能闲着,手里一定要拿根木棍在沙滩上画圈圈。
“oba——”她再哀怨的叫一声,齐活了。
可惜这不是拍偶像剧,现实是,毛小小像狗一样一口咬住了萧麟的手背,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下来。
夏树赶紧抱起萧桃就走,萧桃将脑袋埋进夏树的怀里,她被吓到了。
发愣的毛斯也被背上的沈子钰一声呵斥,“是小小呀!”毛斯兴奋地说。
“回去!”沈子钰将毛斯的耳朵拧成麻花。
毛斯疼得龇牙,只得背着沈子钰离开沙滩。
萧麟像是扯狗皮膏药似的,将毛小小从身上扯下来,一个过肩摔,将她重重地摔了出去。
他从不记恨,可是他却记恨上这个女人了,恨得实实在在,咬牙切齿。
“萧麟,你给我一个解释——”毛小小爬起来,发疯似的再次扑上去。
他莫名其妙在她脚上开两枪,她以为毛斯和萧桃被炸死了,她被人卖到游艇上,现在她却在这里看到了他们,她到底做什么了,他要这么欺负她,这么欺骗她,这么作践她。
还没近到他的身,他一脚将她踹飞。
毛小小捂着小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萧麟冷眼望着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居然都能在他的私人岛屿上“邂逅”她。
沈墨寒还真是手眼通天了。
毛小小蜷缩在沙滩上爬不起来,他又将她踢伤了。
萧麟优雅的抬腿从她的身上跨过去,单手斜插在裤兜里,施施然地走了。
从她拿刀刺向他的那一秒起,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嘴里一股甜腥涌上来,毛小小吐了一口血沫子,这个男人,心比蛇蝎还要毒上几千倍,感觉身上就像是被毒蛇爬过一样,毛小小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全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