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传来温温的触感。
“太郎，给我削个苹果。”毛小小混混沌沌地说。
沈墨寒坐到床边，跟她贴了贴脸。
“太——”她张嘴。
他趁机吻住她的唇，一个冗长的吻结束，沈墨寒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小小。”他闭上眼睛，轻声唤道。
毛小小懵懵地睁开眼睛，这才醒转过来。
“沈，大哥。”她有点干巴巴地叫道。
“跟我回家。”沈墨寒轻轻松松的将她横抱起来，毛小小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桃太郎拎着午餐从走廊的另一端迎面走来，他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运动衫，上衣后面还连着一个帽子，头发长了些，只是还是不能梳个什么发型出来，一头短发看上去毛茸茸的。
走到约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沈墨寒和桃太郎同时停了下来。
沈墨寒不动声色地看着桃太郎，关于这个人，曲恒跟他说过了，还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沈大哥，我还是住在医院吧。”毛小小反应过来，她可不敢再去沈家，两只母老虎非撕巴了她不可。
“乖。”沈墨寒温柔地说。
桃太郎静静地站着，长长的睫毛彻底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毛小小怔怔地看着他，她是喜欢他的。
“以后我来照顾小小，不用你了。”
恍恍惚惚之间，沈墨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说完那句话，沈墨寒抱紧了怀里的女人，绕过桃太郎，径自走了。
桃太郎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下来，打开饭盒，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心中有一团无名火在到处乱窜，他真想扭断点什么东西才好。
他的斜眼短腿犬跟人跑了。
“子钰，这是小小阿姨。”沈家别墅里，沈墨寒弯腰将毛小小放到沙发上。
对面的小沙发上，坐着一个跟毛斯差不多大的男孩。
“小小阿姨，您好。”沈子钰坐得笔直，毕恭毕敬地叫道，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五官清秀，是个好看的少年。
“您好。”毛小小连忙点头回礼。
刚在车上，沈墨寒简单跟她说了一些情况。
沈子钰一直住在外公家，生母池冰去世，他一个星期前从瑞士飞回来奔丧。
“你们聊聊。”沈墨寒亲昵地捏一下毛小小的脸，柔声说。
他起身朝楼上走去，子钰是个很有家教的孩子，小小是个开心果，他觉得他们两个能相处好。
“小小阿姨，吃巧克力。”沈子钰微微欠身，将巧克力盒子推到毛小小面前。
“谢谢。”毛小小拿起一块巧克力，刚要撕开外面的包装，突然改了主意，将手里的巧克力递给沈子钰。
“爸爸不让我吃巧克力。”沈子钰微微张嘴，露出一口不怎么好的牙，他这个表情总算是带了几分童真，毛小小一下笑了。
她塞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里面有果仁很好吃。
“这是从瑞士买回来的？”毛小小低头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盒问。
“是的，小小阿姨。”沈子钰礼貌地答。
毛小小顺手抓了一把巧克力塞进口袋里，这是瑞士的巧克力，抓些带回去让桃太郎尝尝。
毛小小一块接一块地吃着，边吃边拿，直到她的上下四个口袋再也装不下了。
沈子钰浅笑着望着她，那笑只是维持在唇角上，黑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妈妈自杀，就是因为这个坏女人？他恨恨地想。
吃晚饭前，沈墨寒有事出去了。
现在就毛小小，沈子钰，沈薇然三个人坐在餐厅里吃晚餐。
毛小小只坐了椅子的四分之一，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跑路的准备，一旦对面的沈薇然冒出要揍她的苗头。
空旷的后厨里，桃太郎端个碗坐在小凳子上往嘴里扒拉米饭，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其他人都下班走了。
后厨的铁门被推开，池澈第一个走进来，然后是齐天，柳尘风，沈墨寒最后一个走进来。
曲恒在外面关上铁门，七八个人一起守在了门外。
住院部天台的监控录像清楚地录下了一切。
桃太郎嘴里含着米饭，抬眼望向他们。
“杂碎，吃饭呢。”齐天歪着嘴笑道。
桃太郎垂下眼睑，脑子慢悠悠地转着跑还是不跑，肢体已经比意识先行一步，手里的饭碗朝齐天的脸上砸去，他跳起来朝后门跑去。
齐天一偏头，碗砸在了地上，米饭和菜洒了一地。
几个人也不着急，任由桃太郎飞奔到后门，拉开门。
夜晨带着十几个人堵在了门外，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桃太郎的脑袋。
桃太郎默默跟他们对视了一眼，安静地关上了后门。
“跑啊，杂碎。”齐天扬起地上的小板凳朝桃太郎的后背砸了过去。
闷闷的声响，凳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桃太郎的后背上，桃太郎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地昏死过去。
“这杂碎是纸糊的？”齐天睁大了眼睛。
池澈走上前，一脚踩在桃太郎的胸口，很是用力地踩了几下。
“带走。”沈墨寒发话道。
柳尘风，齐天一左一右架起死狗一样的桃太郎，拖拉着走出后厨。
桃太郎被带到了住院部的天台上。
“杂碎，醒醒。”齐天用力抽着他的脸，打算先将他抽醒，再将他从楼顶扔下去。
见这个小白脸实在是一个软柿子，柳尘风松开了桃太郎的一只胳膊，将他全权交给齐天。
“大哥，你不教训教训他？”齐天歪着嘴看着沈墨寒，笑问道。
沈墨寒摆摆手，不愿多浪费时间。
齐天笑眯眯地揪着桃太郎的领口朝天台的边角走去，准备将他抛下去。
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突然意识到什么，“——”沈墨寒还来不及喊出齐天的名字。
齐天便向纸人一样被桃太郎反扔下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桃太郎双脚勾住边角的铁栏杆，一个倒挂向下。
沈墨寒，池澈，柳尘风三个人同时举枪射击，枪是消了声的，若不是桃太郎的鞋底被打穿，根本就听不出来有人开了枪。
桃太郎像猴子一样翻到了下一层的空调箱上，一个闪身，就跑没了影。
柳尘风一言不发跟着跳到了空调箱上，追了出去。
他看到了齐天身形扭曲地躺在下面。
桃太郎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朝前跑着，他的两只脚都被子弹打中了，双腿越来越重，他只能拼命往前跑，不能停下来，甚至不能回头。
模模糊糊的画面闪过他的脑子，一个小孩在奋力狂奔着，后面的人开着车跟在后面追着。
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彻底地清楚了。
电梯慢慢合上，桃太郎一只手伸进去，侧身挤进了电梯。
电梯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几个杀手守在外面。
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小孩走出来，女人一身休闲打扮，很漂亮。
桃太郎一手拎着闪闪的小包，一手抱着已然断气的孩子走出医院，电梯的顶盖被他撬开，他将那女人的尸体塞了进去。
将小孩扔进了花圃里，打开闪闪的小包，掏出里面的一叠现金，随手扔了包。
他摘下头上的绒线帽，擦去嘴上的口红，将帽子扔进垃圾桶。
双脚生疼，女人的运动鞋很小，他的双脚已经挤成一团了。
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
凌晨，屠夫医生惊喜地发现，他的老主顾又来了。
毛小小打开出租屋里的灯，桃太郎还没回来，沈薇然到底还是要揍她，她借尿遁颠了。
毛小小一下子坐到沙发上，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静等桃太郎回来。
她没给他买手机，没法跟他打电话。
齐天的尸体被送进太平间，四周很静，几个人站着一点声音没有，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了。
他们从没输得这么惨过，一开始就小瞧对方了，所以一开始就错了。
屠夫医生给桃太郎打了半麻醉，这次从他右脚取出两个子弹，从左脚取出一个子弹。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屠夫医生边缝着他的伤口，边闲话家常。
“萧麟。”桃太郎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答道。
毛小小等了一个晚上，桃太郎也没回来。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火速刚去医院，在后厨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桃太郎。
“曲大哥，你看见太郎了吗？”毛小小急急地挡住了曲恒的道。
曲恒冷着脸，绕开她，一言不发地走了。
毛小小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小肉下巴，真是愁死她了，桃太郎身上只有十块钱，他能跑去哪里呢。
春去夏来，巧克力都融化了，桃太郎再没出现。
毛斯的奶奶驾鹤西去，毛小小开着小卡车奔赴千里之外，将毛斯接过来跟她一起住。
沈墨寒让她带着毛斯搬去给他一起住，毛小小委婉地拒绝了。
跟沈子钰几次接触下来，毛小小发现这孩子精明过人，很具有两面人格，在沈墨寒面前，他是一个样子，单独跟她在一起时，他又是另一个样子。
毛小小有些担心，若是住到一起，毛斯会被沈子钰活活欺负死。
毛小小一人忙不过来，她将食堂的生意转了出去，现在她在小区里开了一个小卖部。
下雨了，毛小小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毛斯干净利落地脱了，悄无声息地走到小卖部外面，赤条条地蹲下来，现在他是一个鸡腿菇。
一辆车停下来，沈墨寒上身穿黑色衬衫，下面配一条黑色仔裤，撑着一把黑伞朝小卖部走去。
他走到毛斯的对面，蹲了下来。
毛斯先是发呆，半天以后才发现对面蹲着的人。
“呀？”他发出诧异地声音。
“鸡腿菇，我是蘑菇。”沈墨寒朝他眨眨眼睛。
毛斯长大了嘴巴，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大型黑蘑菇。
一起对蹲了半个小时，毛斯慢慢挪过去，跟沈墨寒紧挨着蹲在一起，大大的黑伞遮住了他们两个。
毛小小倚着门框静静地望着雨中的两个人。
毛斯当鸡腿菇的时候，从来不跟人交流，今天是个天大的例外。
雨停了，毛斯站起来飞奔回小卖部穿他的衣服。
沈墨寒还蹲在地上。
“沈大哥。”毛小小跑过去。
“腿抽筋了。”沈墨寒惨白着脸弱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