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老奴就先走了,你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情再遣小李子回复老奴。”心里已经有了底数,德喜转身朝女官的住所走了过去,幸好二皇子临走的时候有交代,只要遇上情况不明时,记得让红丫头去当值,以便打探情况,看来深谋远虑上,二皇子的功夫怕是无人能及。
“今日皇上有什么异常?”暗初,德喜小心的打量了四周一番,这才向红丫头低声问道。
“回公公,今日皇上一共喝了三壶茶,比往日里多了一倍,紫红站在内殿伺候,虽然听不清皇上和大臣的对话,不过皇上在看由边关将领楼鼎容送来的奏章后,却喝了一口茶水。”紫红将白日里察觉到的异常向德喜禀报。
“哦。”德喜雪白的面皮上迅速的闪过疑惑,皇上的性子深沉内敛,喜怒不与色,幸好是红丫头有心,这些年在内殿当值,却也察觉出皇上的一些细微的动作,看来一定有事情发生了,所以皇上才会在看奏章时喝茶。
“好了,红丫头,老奴先走了,平日里自个儿精灵点,这些天不怎么太平,多留意一下。”看来还是要去太子殿下那里打探一番,才可以知道实情,德喜敛下心思,又低声交代了紫红一些事情,随后黑色的身影在消失在夜色中。
卯时,月荛王宫里最偏僻的角落,两个身影正迅速的交谈着什么,半晌后,二人朝相反的方向快速的走去。
天微亮,一只雪白的羽鸽展开双翅,迎着朝阳的光芒迅速的朝天宇飞去,矫健的身影片刻后就消失在苍穹中,月荛王宫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木渡城。
月敖静静的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信笺,面色沉重的如同寒冬的冰雪,阴郁的找不到一丝的温暖。
“公子?”暗影担忧的看向突然间阴郁下来的月敖,这信笺里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公子一瞬间好象被雷电劈中了一般。
“暗影,你先出去。”心绪混乱,月敖低低的向暗影说道,目光依旧失神的凝望着手中被攥的褶皱的信笺,静默中,月敖眼神阴郁的骇人,直到耳边传来暗影关门的声音后,才拉回飘远的思绪。
月敖黯淡的眸子里冰冷一片,无声的将手中的信笺折好后,打起火石,看着白色的烟雾慢慢的升起,只余下点点的灰烬落在地上。
风不知何时从窗户吹了进来,地上的灰烬被风扬起,飘散旋舞在半空中,最终又慢慢的沉寂下来,屋子里安静的让人感觉到窒息。
月敖沉默的凝视着窗外熙嚷的人潮,行色匆匆,或许都是赶往自己的家中,可属于他的归宿又在哪里?
逃了这么多年,躲避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老天终究不放过他?虽然德喜的信笺里没有明说,可月敖早已经明白了父皇的用意,或许吧,他终究是他的儿子,也是所有子女中最了解父皇心思的那一个。
可是他没有父皇的野心,没有父皇那样的抱负和胸怀,他只希望可以平静的过一生,只期望月荛王朝可以安定就足够了。
可父皇却非如此,原以为父皇虽然打算了四大家族联姻,可离战事还是很遥远,可如今楼西竟然派公主远嫁和亲,月敖在冥冥之中就可以感觉的出,一切都近了,恍然在眼前已经浮现出那血流成河的沙场,多少的士兵在战场中枉送了性命,多少的家庭因为战争而支离破碎,可自己什么也阻止不了,相反的他会成为这场战争中第一个牺牲的人,是自己亲手点燃了战火,是他这双即将沾满血腥的手把无数的生命毁在了锐利的刀剑下。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月敖冷然的笑了起来,悲伤溢满眼中,楼西公主和亲,不用想他也可以知道和亲一定会是自己。
楼西,这个用公主和亲来取得一时平安的王朝,似乎永远不会想到,这个和亲却是让楼西一步步走上毁灭的开始,他们用这么卑微的方式嫁出了女儿,可一切皆是一场空。
还有那个和亲而来的公主,等日后的战争爆发时,她该何去何从?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那里有着她成千上万的亲人,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情的战火绵延在那片曾经是安宁的土地上。
月敖忽然茫然了,疆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一将功成万骨灰,千百年之后,谁也能预想月荛王朝会是什么样子?还回如现在这般的强大,又或者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父皇难道真的就不顾及父子之情了吗?大哥身为太子,断然不能给天下人留下背信弃义的话柄,所以日后该迎娶公主的必定会是自己,亲手带兵毁灭楼西的也将是自己。
月敖握紧拳头,面色如尘土一般的苍白,这一刻,他甚至迟疑了,自己真的是父皇的儿子吗?为什么在父皇的心中,他可以为了江山、为了版图,而将自己的爱子弃置不顾。
他若是真心的爱上公主,父皇又将如何呢?让他亲手却毁灭自己妻子的国家,让月荛王朝的雄师践踏在那一方土地上。
可他若早已经心有所属,父皇又怎么能这般的狠心,逼着自己不得不迎娶和亲的公主。
忽然间,月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和悲哀,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有多么的沉重,空洞的笑声放肆的回响在屋子里,月敖哀伤的大笑起来。身为皇子,在别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尊贵,可谁又明白着高贵背后的哀痛,父皇为了江山断送了少卿一生幸福,而如今同样是为了江山,他又将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