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相见欢·落花如梦(套装共两册)
11533800000028

第28章 别离相聚(2)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准你进这个佛堂,你将娘的话当耳边风吗?怎么,你瞧着自己现在已经是王妃了,就不将娘放在眼里了?你不要忘记,无论你变成了什么身份,你永远只有我这一个娘亲,你永远是这个沈府庶出的女儿,没人瞧得起你!”鸣鸾却是打完后一甩衣袖,带着教训的口气厉声道。

沈誉宁有些不明白,依旧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声:“娘。”

不料,鸣鸾冷笑一声:“娘,你还好意思喊我娘?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几年你是不是死在恭王府了?半分音讯都无。现在你来喊我娘?沈如锦啊沈如锦,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认我的吗?现在喊得那么亲热,呵呵,我怎么觉得那样可笑呢?”

沈誉宁一向跟随沈奎山在外,从不关心沈如锦与鸣鸾之间的关系,今日一见,委实出了自己的意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如锦这么久没有回来看过娘亲是如锦的不是,还请娘能原谅如锦!”

听完沈誉宁这番话,鸣鸾斜着眼睛瞧过去道:“怎么?今儿个回来转了性子了?以前你不是从来不肯说半句软话的吗?原谅你?我哪敢啊!你比我厉害,早就长了翅膀飞远了。那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啊!你不是还斩了你爹的灵位,不是已经跟沈府断绝了关系?现在还回来,是让我来瞧瞧你的笑话的吗?我还记得你出嫁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威胁我,说我迟早会后悔,我可是半分后悔都没有,倒是你,怎么瞧着像是后悔的样子?这可是一点儿都不像你啊。”

鸣鸾的这番话,让沈誉宁什么话都不好说了,只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鸣鸾抬眼瞧见了沈誉宁的眼神,眼睛顿时瞪起:“你这个小妮子,竟然敢瞪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人人都看不起的庶出丫头!敢瞪我!滚,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沈誉宁从来没想到,鸣鸾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眼见她气势逼人,更要句句咄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门被“吱呀”关上的一刹那,鸣鸾的眼神一下柔和了,目光始终凝聚在了那扇门上,喃喃念叨了几声名字:“如锦,如锦……我的如锦。”

沈誉宁重新换上了男儿的装束,在默然挽留的目光之中还是离开了沈府。

可是天大地大,沈誉宁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有好几次,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再度来到了恭王府,只是大门紧闭,她不过站立一会儿,就此离开。

沈誉宁漫无目的地在皇城流浪的第三日,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离开皇城,离开杭晋承,彻彻底底。

可就在做出决定的刹那,她眼睛不过是轻轻一瞥,看见杭晋承竟然在一家极小的饭馆干坐着,她扶了扶戴着的斗笠,低头,寻了与杭晋承相近的桌子,要了碗面,仿佛是在静静坐着,却时刻关切地看着杭晋承的一举一动。

“五王爷……”一会儿,那个掌柜从柜台后出来,走到了杭晋承的身边,却是一瘸一拐。

杭晋承左右瞧了一下,对掌柜点了点头道:“洛叔,在外面,你就喊我杭公子吧,快坐。”

“好,公子很久没来这儿了,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过之事要跟洛叔说说,要不要来几坛子酒,洛叔陪你一醉方休!”那被唤作洛叔的男子带着关切询问道。

但杭晋承立即伸手止住洛叔要酒,低声道:“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就没来,只是现在晋致走了,身旁的人又一个都靠不住,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想着要离开皇城了,就来跟洛叔告个别。”

因非什么机密大事,所以杭晋承的话音虽小,但还是被坐在旁边的沈誉宁听得清清楚楚。

而洛叔惊讶道:“怎么,你要离开皇城?去哪儿啊?”

杭晋承苦笑一声道:“不知前几日我中蛊的事情洛叔听到了没有,所以这几日我准备动身去云口,去寻那断恒山庄,解了这蛊毒。”

洛叔略略点头:“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这断恒山庄虽说是在云口,可具体在哪儿,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再说你这次前去,离开皇城的话,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洛叔越说声音越低,到了最后,沈誉宁几乎都听不见,不由之间,竟向着他们那边靠了过去。

“喂,你的面!呀,我说你到底坐得正还是坐不正?身子歪成这样,还戴着这么大的斗笠,你究竟是什么人啊!”店小二正巧在这个时候来上面,看见沈誉宁这个样子,将面重重地扔在桌上,一直腿架到了长凳之上,双手开始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店小二的话让杭晋承与洛叔同时停止了谈天,齐齐对着沈誉宁站起。而沈誉宁看见杭晋承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往另一边侧了侧脸,沙哑了声音故意粗鲁说道:“我爱怎么坐就怎么坐,我爱戴斗笠就戴斗笠,你管得着吗?”

“嘿,那小爷就让你看看我究竟管得着还是管不着。”那店小二的脾气也不小,此刻袖子已经挽了上去,脚狠命往下一跺,地板仿佛也震了震,一下子,店里的其他客人全都逃了出去。

“阿杰!”洛叔对着店小二叫了一声,让他暂时收敛了些性子,自己躬着身子满面堆笑地对沈誉宁道,“对不住了,犬子脾气大了些,惊着小爷您了。”

沈誉宁有些不自在,脑袋因始终对着杭晋承那一面而转,微微有些酸,听那洛叔这样一说,正准备找个契机离开,却不料洛叔瞧了杭晋承一眼,又道:“但犬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公子装束奇怪,且行动诡异,还请公子将斗笠拿下。”

“怎么,我把斗笠拿下你们就瞧得出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沈誉宁故意哈哈而笑道,只装成不屑。

而杭晋承始终就站在一侧,一时并未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有一丝熟悉之感。

“如果公子执意不肯,那果真不要怪我们爷俩对你不客气了。”洛叔说着,脸上的笑容一时消失不见。

沈誉宁的左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佩剑,因准备应战,不得已将头扭过了几分,斜眼正瞧见杭晋承正瞧着自己,心不由得一慌。

“等等!”眼见两方都已做好了准备,争斗一触即发时刻,杭晋承突然开口。

随即,杭晋承走到了沈誉宁的正对面:“你究竟是谁,我怎么感觉……感觉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沈誉宁立即矢口否认。

说时迟,那时快,杭晋承就在沈誉宁刚刚说完那一刻,手一扬,已经碰到了她戴着的斗笠:“你,我真的不认识?”

沈誉宁并没有出声,只是左手迅速地将剑抽出,猛然一下,将斗笠斩去了一个小角,杭晋承的手只抓住了那一小片,不由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趁着这个工夫,沈誉宁迅速往后退,可斗笠已经戴不稳,就此跌落于地,满头青丝垂落下来,沈誉宁不由得一惊,幸而面庞之上还蒙了一层面纱,她立即定住心神。

杭晋承在站稳身子的一刹那,看到了蒙着面容散着头发的沈誉宁……一下呆住:“是你!”

“公子,是谁?”洛叔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去问杭晋承。

杭晋承慌忙将手一挥,止住他们围攻沈誉宁,自己却是步步上前:“姑娘,你是否会弹琴,三年之前,你是否遇到过一个吹笛子的人?你……你叫什么名字?”

“不,我不会……”沈誉宁依旧将嗓子沙哑起来,不让杭晋承觉察到自己的身份。

可走得越近,杭晋承对她的熟悉之感越浓烈。终于两人已是近在咫尺,杭晋承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你真的不会弹琴?你……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沈誉宁知道若真刀实枪地跟杭晋承比试,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况且现在自己一只手已经废了。

所以,当杭晋承依旧盯着沈誉宁略略显出几分吃惊与动容的时刻,沈誉宁的剑已经挥舞而起,略略往前一探,杭晋承并没有任何的躲闪,沈誉宁慌忙收住手中的剑,虚晃了一下,随即转身,将剑挥向了洛叔与阿杰,在他们准备抵挡的时刻却极快地抽身,从门口跃去。

洛叔与阿杰准备去追,杭晋承在这个时候仿佛才清醒过来:“不用了!”

虽然是不解,但洛叔与阿杰还是听话地回到了店里:“公子,那个人,会不会是三王爷派来的刺客?你这次离开皇城,只怕危险重重……”

杭晋承却摇了摇头,依旧坐回了刚才的那张桌子,神色依旧凝重,但耐心地解答洛叔的担忧:“不会,三哥为人多疑,派人监视我是有可能,但不会派杀手前来,现在他最大的劲敌还不是我这个病秧子,若说会下手,我现在还在皇城,他绝不会那么大胆。”

听了杭晋承的分析,洛叔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但依旧不解道:“那会是谁?”

“就看眉眼的话……”阿杰在那摸着脑袋,突然眼前一亮也不顾忌身份,就嚷道,“爹,你还记得王妃吗?就是沈家的那个小姐,以前王爷来这儿被她知道,砸了我们店铺耀武扬威的王妃。”

洛叔对着阿杰瞥了杭晋承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阿杰全然不顾,依旧自己说得起劲:“那女人可恶,当时我就把她牢牢记住了……单看眉眼的话,还真像她,不过……气质好像不太一样,哎,应该不会是王妃吧,我记得王妃并不会武功……”

阿杰说了那么久的话,杭晋承始终一言不发,但听到了最后一句,他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而道:“阿杰说得不错,不可能是沈如锦,沈如锦不过会丹娘教的两三招,可刚刚的女子剑法娴熟,动作敏捷,不可能会是沈如锦!”

将这番话说完,杭晋承仿佛终于将自己说服,兀自点了点头,笑着笑着,却又惆怅了起来,折身去到门口左右张望,可沈誉宁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流之中,什么也瞧不见了。

但是在次日,当杭晋承一切准备妥当打开大门的时候,沈誉宁又已换了沈如锦的装扮,在那儿静候。

“王爷,是如锦夫人……”素素来送杭晋承,先看见沈誉宁,带了些惊喜告诉杭晋承。

杭晋承正从下人手中接过包袱,听素素这样一说,手不由得一颤,但依旧不曾回头,只是冷冷道:“她还来这里做什么?本王早已把她给休了!”

“王爷!”素素不由得相劝,“你不是已经查清,如锦夫人没有杀丹娘的孩子也没有杀柳意吗?既然这样为何还要休了如锦夫人呢?你这样做,让她一个弱女子被别人怎么说啊?”

杭晋承之前只想保着她的安全,却没想到素素所言的女子声誉,不由得心一软,转过头,走到了沈誉宁面前:“回来了?”

“如锦实在别无去处,还请王爷收留。”沈誉宁假装并不知道杭晋承即将出行之事,躬身请求,楚楚可怜。

“呵,收留?行,咱们王府中正好还缺一个打杂的下人,你愿意的话就留下来吧,若是不愿意,呵呵,那本王也无能为力了。”杭晋承故意说得冷漠,眼睛却始终在盯着沈誉宁,去努力查看她的眉眼与昨日相遇的女子是否相似。

沈誉宁却深深将头埋着:“王爷在哪儿,如锦就在哪儿,哪怕是打杂的,如锦也愿意去干。”

“呵,说得好听!”杭晋承冷冷抛出一句,就此上了马车,带了命令,马夫怜惜地看了沈誉宁一眼,扬鞭策马。

沈誉宁眼见不对,立即转身,去追那辆马车。

“姐姐,姐姐……你追不上的啊,姐姐!”素素看着沈誉宁这样的举动,除却吃惊还是吃惊,不由得好心去提醒。

但沈誉宁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依旧往前奔跑,可马车行得急,自己的双腿立即酸涩而下,马夫心一软,略略放慢了速度,对杭晋承道:“王爷,如锦夫人追上来了,咱们……”

“继续往前!”从沈誉宁始终躲闪的目光中,杭晋承就判定她并非昨日自己所见的女子,更不是自己始终找寻的女子,所以如此命令。

可命令才下达,杭晋承的内心又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挑开马车一旁的幕帘往后去瞧:沈誉宁依旧在拼命奔跑,哪怕隔了些距离,也似乎能瞧见她牙关紧咬,使出全身气力追赶,脚下一个踉跄,沈誉宁一下滚在一侧,又慌忙站起,满身尘土,继续默默追赶。

“停!”杭晋承终于心一软,下了命令。

马车止住,杭晋承下车,原地站立,等着沈誉宁匆匆赶来,满身的泥土,脸上的汗水与尘土和在了一块,灰蒙蒙的一片。

杭晋承上下打量了她几下,忽然道:“怎么,这回真的想要得到本王的心了?是不是你已经知道,除了得到我的心,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重新成为恭王府的王妃了?”

沈誉宁知道自己解释得越多,得到的讽刺也越多,所以没有解释,只是点头:“是,所以让王爷给如锦一个机会,让如锦得到你的心。”

“哼!”杭晋承一下子笑了,满满皆是不相信,“那好,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这次我们回府,你还是没能成功得到本王的心的话,是不是你永世都不会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一言为定!”沈誉宁立即接口,爽快得让杭晋承不敢置信。

只是话已出口,杭晋承懒得收回,就此瞟了她一眼,自己先行上车,沈誉宁跟随,在身后看着杭晋承的背影,心里默默道:晋承,这一次我们离开了,我便永远不会让你再回到那个牢笼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