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相见欢·落花如梦(套装共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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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别离相聚(1)

而此时,一群太医战战兢兢在天牢为杭晋承诊治。

皇上在牢笼之外,审视里面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也不说。

“回、回皇上。”为首的太医跪倒在地,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极其小心地回道,“王爷的确是受了……受个蛊毒。只是这蛊毒奇特,老朽,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

“一群废物!”静默了那么久,皇上终于在那群太医禀告之后厉声呵斥,吓得那群太医不住地哆嗦,“朕令你们必须解了这毒,什么时候解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皇……皇上……王爷的蛊毒可能随时发作……微臣微臣们待在里面,怕是……怕是不妥。”知道皇上在气头上,但顾念自己的性命,那些太医还是纷纷求情,求得一线希望。

“不妥?”皇上冷笑一声,“朕瞧,就妥帖得很!找不到治好王爷的办法,你们就一直在里面待着吧!”

皇上的语气极重,带着毋庸置疑。这样冷的天气,里面的人个个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拼命想着挽救的方法。

杭晋承看过这一切,内心微叹一口气,正准备替那群太医求情,却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个颤巍巍的声音:“这蛊毒产自……古珈国,我们的确难……难解,可是,江湖之中有个断恒山庄,却是治病解毒的大派,也许王爷去那儿,便能……便能解毒!”

此话一出,许多人为了活命纷纷附和道:“对,对,那断恒山庄定能解王爷的毒,曾经我听闻,有人心跳都停止了三天三夜,都被他们……给救活了呢!别说王爷这一点儿小毒了……”

“小毒?”皇上听到他们的推卸,满心皆是怒气,转身之间袖摆亦是拂去,带出寒风阵阵。

皇上正欲再度发怒,一直坐在那稻草之上的杭晋承突然起来道:“皇兄何必为难这些太医呢?咱们东黎国对这蛊毒的确不熟悉,而并非这些太医医术差劲。”

皇上深吸一口,对护卫使了个眼色,牢门被打开,那些太医纷纷抢着出来,看着皇上不耐烦地甩手,匆匆离开。

最后,只剩下杭晋承与皇上,隔着牢笼相对。

“五弟,你是否恨皇兄如此待你?”皇上的眼睛在杭晋承身上来回了几次,问道。

杭晋承连忙跪下行礼说道:“是五弟做错事,皇兄已经是仁慈至尽了。”

皇上点点头,话中恢复了温柔道:“五弟你知道就好。”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晋承,皇兄只有你与六弟两个真正的手足,朕真的不想手足相残,但是……我们毕竟是生在帝王之家,高处不胜寒,况且这些年你皇嫂一直无所出,皇兄这个位置坐得不稳啊!”

“晋承知道!”杭晋承连忙接话。

可是皇上一挥手,并不给杭晋承任何说话的机会,阻止了他,自己继续:“这辈子,你皇兄怕是无后了,终有一天,这皇位是你们兄弟的,只是现在,朕还没有老,你们兄弟就一个个巴不得我寿终归天了……”

“皇兄你洪福齐天,定当长命百岁。”杭晋承跪在皇上面前,匆匆说道。

皇上听罢,点点头,可还是道:“你我是亲手足啊,朕自来放心,只是昨夜之事,无论谁心里都会留下一道坎。”

此话说完,皇上才顿了下来,话中之意只让杭晋承自己去揣摩。

“皇兄要晋承的命,晋承也绝无半句怨言。”杭晋承慌忙表明心意,又安慰道,“皇兄宽心,您与皇嫂都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有皇子的。”

皇上“呵呵”笑了两声点头说道:“晋承,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去将蛊毒治好,替朕效力。”

“皇兄,你……”杭晋承不由得有些捉摸不透皇上的深意了。

皇上就在此时斜斜一笑,转眼却似伤悲,从袖中掏出两枚黑色的药丸:“这是国师还在时留下的穿肠药,每隔半年需服解药,五弟,别怪皇兄不信任你……”

“晋承明白!”帝王的无情,杭晋承看得明白,所以不等皇上说完,就走向牢门,透过栏杆对着皇上伸手,“请皇上赐药。”

皇上复杂地看了杭晋承一眼,拿着药丸的手停在杭晋承手的上方,手微斜,药丸便滚落而下,恰是落到杭晋承的掌心。在皇上的灼灼目光之下,杭晋承将药丸送入口中,直接吞入腹中。一切罢了,皇上的手搭上杭晋承的肩膀,轻轻拍打数下,不曾言语其他,就此转身离开。

杭晋承在天牢中待了八日,八日之间再没有出现幻听,不曾受到蛊毒威胁。而沈誉宁在这八日之中经过调养,能自行起身来往。

当杭晋承被放出来那一刻,外面日光正好,他仰头之间不由得眯起了眼,凝视几分,才低下头,就看见沈誉宁穿着朴素的衣衫,身子孱弱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王的笑话?”杭晋承看到了沈誉宁,脚步不由得加紧,可才走了两三步,却又放缓了下来,慢慢走到了沈誉宁的面前,瞧了眼她捂着自己胸口的左手,吞了口唾沫,装作不在意地看向别方,“别以为你为本王挡了一刀,本王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

说完,杭晋承不给沈誉宁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往前,朝着恭王府而去。

沈誉宁没有想到杭晋承会一见面就说出这样冷漠言语,略一愣,才发现杭晋承已经走了过去,忙转身追上,伤口虽然大好,但依旧不曾痊愈,她动作一大便受了牵扯,只好皱着眉头急急解释:“晋承,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怕你在天牢中受……”

话说到这里,沈誉宁突然想到杭晋致的嘱托而住口,只是加紧脚步跟随上杭晋承。

未料到杭晋承走到一处空旷处,猛然停住,沈誉宁不曾想到,只是努力加快速度,结果一下撞在了他的后背。

杭晋承转身:“为何要跟着本王?”

沈誉宁诧异四望:“晋承,我是你的夫人啊!”

“夫人?你是否还想说,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杭晋承的面色极差,眼中布满了血丝,虽换了衣衫,但胡子还不曾刮去,长了很多,将他衬托得更显憔悴,那样嘲讽的一笑,却生出了悲戚模样。

沈誉宁始终知道他对自己的误会,所以只是连忙摇头:“不是,晋承,不是……”

“晋承,你叫得倒是亲热!”杭晋承突然截住沈誉宁的话,上前而去。

沈誉宁觉察出了不对劲,慌忙后退,可几步之后,却是人家的院壁,竟是无路可退,杭晋承的一只手搭在墙壁之上,另一只手轻佻地伸出一只食指拨过沈誉宁的脖子,左右看了一下,摇着头啧啧道:“长倒是长得不错,只是心肠太坏,过去看着你是沈家女儿才一直容忍你,现在你沈家也倒了,本王看你是越来越不顺眼,得了,既然你已经出了王府,就不用回去了。”

“晋……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誉宁的下巴被杭晋承使着力度往上挑,她便努力去瞧杭晋承的眼睛,才发现杭晋承的眼睛始终躲开自己,只有嘴角挂着邪魅的笑。

“本王的意思……你已经被本王休了,以后何去何从,你自己想办法,但本王瞧着你模样不错,你放心,不怕以后没饭吃。”杭晋承突然放开挑着沈誉宁下巴的手,说出这样一番话以后就推开后转,依旧往王府走去。

虽然解了禁锢,可沈誉宁依旧一呆,笔直地贴在墙壁站着,望着杭晋承的背影,默默然,顺着墙壁瘫软而下,直接坐到了地上:“杭晋承,或许你是对的,你我再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而杭晋承行了一段,猛然回头,见沈誉宁并没有跟随而上,心中竟一下子空荡起来,带着几分疑惑将头回转,突然笑了:“果然是势利的女人,瞧着我的样子就怕我恭王府倒了连累她……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这样的女人……真该早些离开恭王府,本王真是瞎眼太久了……”

可是边说着,杭晋承的眼前就仿佛浮现出了沈誉宁的双眸,那样熟悉又吸引人;他又想到了沈誉宁奋不顾身冲上自己剑头的样子,眼中满满全是关切……

杭晋承又重重摇了摇头:“装的,都是装的……”

仿佛只有那样说,杭晋承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他就这样念叨了一路,才来到了王府,朱漆大门打开再关上,就在一刹那,杭晋承坐在大门后的阶梯上,挪不动步子了。

“王爷?王爷?”开门的守卫见杭晋承就那样坐着,不由得轻声呼唤。

杭晋承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依旧坐在石阶之上并不站起。

侍卫相视了一眼,一人悄悄从一侧退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素素的身影出现,在看到杭晋承的一刹那,飞扑而去,整个身子趴在杭晋承的怀间,不住痛哭:“王爷,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素素担心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何要将您关起来。”

素素的到来让杭晋承略略缓了缓神,他轻轻拍过素素肩膀:“没事了,都已经没事了。”

听了杭晋承让人宽心的话语,素素才从杭晋承的怀间挣脱而出,擦干眼泪,左右瞧了几眼:“王爷,今儿个一早,如锦夫人就说要去接您,怎么没见到她人呢?不会是和王爷错过了吧?”

杭晋承终于站起身,但并不想提及有关沈誉宁的任何话语,所以并不回答。

素素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如锦夫人的伤好像还没好,我早就让她不要去接您了,她却执意不听,哎,还是错过了,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了,会不会知道您自己回王府……”

素素所说的一切,杭晋承假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一味地往前去,听到素素赶来的脚步声,甚至用上了轻功,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杭晋承才卸下了在众人面前的所有伪装:“沈如锦啊沈如锦,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房间空空荡荡,所有的丫鬟和侍卫都被他遣走了,他自己说着话坐下,拿起一个茶杯,却迟迟不曾倒水,只是摩挲过茶杯光滑的瓷面,最后目光竟是凝视着这个杯盏而语:“皇兄对我的怀疑已经是越来越大,沈将军,我只怕保不住你沈府了,有负你所托……也许现在,如锦离开王府,才是最安全的。”

而沈誉宁,在那墙角坐了许久,才慢慢缓和过来,平静了神色,轻轻鸟语。

默然出现,这次穿了随常衣服:“誉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将我休了!”沈誉宁平静地说着,朝着默然摊开左手,“我现在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誉宁!”默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上前跟随上沈誉宁缓慢的步伐,拦截在了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肩膀,“誉宁,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沈誉宁对默然摇摇头,绕过了他,继续往前,边走边缓缓而道:“默然,不必替我担心,我很好。其实,之前你不就要我离开王府吗?只是我顾忌着自己如锦的身份,才久久不敢离开,现在好了,我们都得到了解脱。我再也不用每天看着他对我冷嘲热讽而不能告诉他,我就是他找了三年的女子。也许以后,他会好好待素素,会将我忘记……那样多好……”

“那么誉宁,你呢?”默然默默听着,突然开口而问,“你能不能也将他忘记,说不定你也会遇到……遇到另一个男子,爱你如他!”

“可我已将感情托付,这辈子,我心里不会再有别人了。若说三年之前一个照面,只是一个劫,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伤他的痛他的痴情……我不能将他忘怀,如何将感情抛去?”沈誉宁的语调依旧是平淡,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只是其中伤痛,只有自己清楚,“好了默然,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生来便是男装打扮,以后我依旧做我逍遥自在的沈少爷吧……只是报仇……默然,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办法能杀了皇上却不伤害晋承……”

“誉宁!”默然难得显出焦急神色,似乎还想相劝。

但沈誉宁突然停住了往前的脚步,转过头,对默然道:“但在我恢复男装之前,我想以如锦的身份回去看一看,看一看鸾姨,看一看她是否还好,如果可以,我想替如锦去尽尽孝。”

“誉宁,别回去了。”默然只是对她摇摇头,“太危险了,沈府自从出事以后,一直有人监视着,若是被他们知道,你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沈家少爷,那后果不堪设想。”

“沈家少爷,你觉得我像沈家少爷吗?”沈誉宁伸出左手,在默然面前转了一个身,往前挪了挪嘴,“走吧。”

默然无奈,只得带路。

鸾姨是沈奎山的侧室,如锦的生母。从沈府出事以后,她日日将自己关在佛堂念佛,便是连一日三餐也让贴身丫鬟送进,几乎不出门半步。

所以当沈誉宁敲了半天的门不曾有人来开,推门进去只觉里面阴森恐怖,烛火摇曳是屋中的唯一光亮,映衬着那些钟馗的面庞,格外吓人。

沈誉宁壮了壮胆子,对默然使了个眼色,将门关上,“吱呀”一声,让沈誉宁心蓦然提起,她仰头朝着那尊菩萨鞠了个躬,心神仿佛静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叫道:“娘,娘?”

可佛堂里似乎并没有人,只有沈誉宁空空荡荡的回音。

“娘?娘?你在吗?”壮着胆子,沈誉宁又叫了几声,探着头四处找寻。

就在这个时候,鸣鸾从佛身后面缓缓走出,看了沈誉宁一眼,几步而前,猛然打了她一个巴掌。

沈誉宁一下子被打蒙了,直直地看着鸣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