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戏没演成,可怎么办?”阮瞻戏谑地问了一句。他之所以一直没动,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伺,但他却因为灵能被封而找不到具体位置。他明白那四个人是被怨灵附体,也明白在他们互相攻击的地方必有结界,而他既要破了那边的妖法,也要注意暗中意图伤害自己和小夏的东西。他的到来,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但它们被他的气势压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才要一举成功,因为他要争取时间,不能让对方太早看出他的软弱,否则它们群起而攻之,这些人马上会没命!他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就好,哪怕怨灵慢慢发现他目前外强中干呢,但只要让他喘口气,他就能想出新的办法!好在小夏去用那个小法术攻击结界,才让暗地里等着袭击他们的怨灵沉不住气,暴露了位置,他才能两下出手,一次解决问题!
“快到那边去!”左德大喊了一声,一瞬间明白了这个新来的男人救了他们,连忙催促其余三个人向小夏他们所在的地方聚来!附体的怨灵一离开,那三个人本来还处于迷茫之中,此刻被耳边的左德大叫一声,立即清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小夏身边来。
“我们走吧!”阮瞻见没有什么回答他,对小夏说。凭他目前的力量,用一次掌心雷或者结界要缓上好一会儿才能恢复,不能连续使用,幸亏他故作强悍的姿态把那些怨灵吓住了,而现在他们最好能到一个空间较小的地方去。他还有些符咒带在身上,希望能顶一下,不让怨灵入侵,给他一点破封印的时间。
“我们去哪?”左德问。
“要找到一个相对封闭又空间较小的地方去,你有建议吗?”阮瞻听出了左德的声音,知道他是那个一直试图摆脱附体怨灵控制的人,心里对他有三分佩服,所以才会问他。作为平常人,他能在那种环境中做到这些,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这你可问对人了。”左德在这种环境中竟然轻笑了一下,“我虽然没来过这里,不过恰巧看过这镇子的微缩模型——不过,这样说没关系吗?”他看了一下周围。
“没关系,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好。”阮瞻的态度让左德建立了点信心,“从这里向东直走,有一座居民楼,最外侧一层是底商,比较符合你的要求。”
“那走吧!”阮瞻点点头,“两个人一排,挨得紧些,你来断后。记着,一定要站在一米之内,疯了的人你来负责。”
他们进入的那栋居民楼的底商很符合阮瞻的要求,不大,只有三十几平米的样子;封闭,除了卫生间没有任何的套间,只是在房间里有一个木板的隔断墙,把空间分割成两半。阮瞻从衣袋中拿出一叠符咒,“全贴上。”他凭借感觉准确地把符咒递给左德,“四壁、门窗、屋顶、地面平均分配,不能遗漏一个地方。”左德干脆地应了一声,就和马记者行动起来,刘红则在一旁悄悄观察着阮瞻,判断着左德和这个新来的男人谁更能带自己逃生,她就要想办法跟着谁。虽然阮瞻举止从容,但刘红还是慢慢看出阮瞻的眼睛有些问题。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她的问话脱口而出。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都看向阮瞻,而一边的小夏二话不说,走上去狠狠地给了刘红一巴掌。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平时看来文雅大方、聪明懂事,可一遇到危险就把所有的自私、卑鄙和白痴全部暴露了出来!
“你打我?!”刘红是省电视台有名的美女记者,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人物,哪受过这样的对待,顿时把恐惧全忘到了一边去,又惊又怒!
“不怕告诉你,我早想打你了!”小夏挺直着脊背,“你是个情绪污染者,除了散布恐慌没有任何作用,你这种人活该被鬼吃了!这还是好的,你再有事没事大喊大叫,我一脚把你踹回到广场去。他是为了冲进城救人才受伤的,不许你说他的眼睛,不然我让你也尝尝看不见的滋味!死一边去,别让我看到你!”
“你——”小夏一番雷霆之怒把刘红震住了,一贯伶牙俐齿的人竟然说不出话。小夏冷哼一声,转身拉住阮瞻的手,“我们去后面休息,不理这个活鬼一样的女人!”过了好几秒钟,刘红才缓过劲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眼见着小夏和阮瞻的身影隐没在隔断木墙的后面,刘红气得浑身发抖。她看向其他人,可是没人理会他,就连左德也是一样。她一口气发泄不出,只好跑过去拉左德的胳膊,因为她知道左德对自己一向非常好,“你给我评评理,我不过是问一句,她竟然打我!”
“如果你还想逃命出去,就别得罪岳小姐。”左德冷冷地回答一句,继续贴符咒。他一直对刘红抱有特殊的好感,没想到这件事暴露了她的本性,这让他失望之极,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不过是因为他心善,觉得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不想扔下她不管而已。而且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岳小夏和那个叫阮瞻的男人之间的情形,那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感觉——亲密、温情脉脉,阮瞻一定是为了岳小夏才闯进这个空城里的,他们都是受了人家的恩惠,怎么还能无理取闹呢!他的一句话让刘红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傻,知道还要依靠别人才能逃出去,于是只好忍下这口气,又想起小夏说自己像活鬼一样,连忙从那个一直也没丢掉的包包里拿出化妆镜,出事后第一次整理起自己的妆容来,根本没想过这片刻的安宁全是拜阮瞻所赐。左德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完成了手里的事,然后抬头看看门外。只见房间外的雾气翻腾着,好像要挤进来一样,可因为那些符咒又无法进入,于是像雨前的乌云一样变得越来越浓厚、阴沉。他明白这个姓阮的男人不是个普通人,可是这里的情况太过凶险,他们的结局如何根本无法预料,但无论如何总是有些希望了。只是他判断不出时间,自从进了这个空无一人的新镇,他的表就停顿不前了,天色也一直是这样灰蒙蒙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时候?
而在旧镇中,此刻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因为下乡宣传的一行十五人,只有三个司机回来了,其余人一直没有消息,镇政府正根据三个司机的描述,组织了大批人力去山上和几条路上寻找宣传队的踪迹。不过这三个司机说得有些离奇,镇领导已经勒令他们封口,所以镇上的人只知道宣传队在雨夜的山林里出了点事故,镇上正在派人找。
傍晚和早上一样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上班的人们回家,上学的孩子放学,主妇忙于买菜做饭,餐厅和街边的小摊也喧嚣非常,而在这一片热闹和匆忙中,一个男人却貌似悠闲地走在街上。这个人面生得很,一看就是外地人,衣着在随意中透着考究,身材高大,却一脸温柔和气,看着十分讨人喜欢,举止和风度都不是本地人所具备的,吸引了经过街上的所有年青女性的注意。
“这位先生,吃个饭不?”一个小餐厅的女服务员出来招揽生意。万里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阮瞻已经详细地告诉了他地址,他要找到阮瞻住的地方,那里有阮瞻给他留下的东西。他的方向感很不错,根本不用问路,就这么慢慢走,就已经看到那间旅店了。“这家伙,用得着这么省嘛,都不住间好一点的旅店!”他咕哝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地走进了这间小店,在外人眼里看来,他这样卓尔不群的人进了这样低档的地方非常不协调。他要了一间和阮瞻隔壁的房间,然后乘人不备破门而入。其实也不算硬闯,因为阮瞻早就在门锁上做了手脚,别人不知道怎么进去,可他们之间自有一种独特的方法。一进门,他就先在衣橱的夹缝里摸了一会儿,取出了那柄血木剑。剑没有收小,是阮瞻知道他没有法力,根本不会使它变大,所以才让剑维持着正常的样子。其实他一直主张阮瞻把剑带进那个有问题的新镇里去,但阮瞻怕司马南在外面做怪,所以把剑留给了他。如果司马南找打手来,他是不怕的,他人高马大,打架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现在有了血木剑在手,就算派鬼怪来,他也可以对付!
他接着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阮瞻留下的、方便两人联络的宝贝——大约十几只纸折的小鸟。那是阮瞻的飞鸟追踪术升级版,是结合司马南的那只间谍飞鹤和阿百雅禁教授的水观术而来。只要以灵力画一种融合了两种术法的符咒,然后一剪两开,一半烧成纸灰放在施术者身上,另一半折成纸鸟留给想要联络的人。当万里有情况要告诉阮瞻的时候,只要把纸鸟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然后把信封内那些写有水观术咒语的符咒烧掉,当纸鸟在他的头顶上盘旋时,他就可以说话了。而当他说完,纸鸟就会焚毁。这时,他说的话会立即传达到阮瞻的脑海里,反之亦然。因为这种控制纸制品的术法奇特,使阮瞻严重怀疑司马南和自己父亲的关系,所以才更要和司马南正面交锋不可。他要除掉这个恶人,也要调查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死因,而作为阮瞻唯一的朋友,万里当然要义不容辞地帮忙!
眼看天色还不算太晚,阮瞻留给他的两样东西也已经找到,他决定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情况。他来到一家看样子是本地最大的餐厅,一边吃一边冒充记者和邻座的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打听洪清镇的情况,尽量使自己看来像个找新闻的记者,而不是别有用心。也不知道是他的模样特别让人信赖还是他在仓促间做的假记者证让人信服,或者就是因为他作为心理医生,和别人讲话很有策略,反正他很容易就取得了当地人的信任,打听到了一些镇子的基本情况。这些看似没什么用,但沙里淘金,线索就这样渐渐清晰起来。